唐皇驾崩第七日,长安城阴雨连绵。
紫宸殿外,文武百官缟素跪伏,哀声不绝。
殿内,唐羽一身素白孝服,静立灵前,目光沉沉。
自那日唐皇驾崩,朝野震动,世家余孽虽已伏诛,但朝堂暗流涌动,各方势力仍在观望——新帝未立,太子监国,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殿下。"
宁婉儿轻步走近,低声道,"徐丞相求见。"
唐羽眉梢微动:"让他进来。"
片刻后,徐世泽躬身入殿,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丞相面容憔悴,眼中却透着锐利。
他行至灵前,郑重三叩首,随后转向唐羽,竟直接跪伏于地:"老臣,愿为殿下效死。"
这一跪,重若千钧。
唐羽眯起眼睛:"徐相这是何意?"
徐世泽抬头,声音低沉却坚定:"殿下,老臣侍奉先帝三十载,深知社稷之重。如今陛下驾崩,朝局未稳,老臣……不愿见大唐再起动荡。"
唐羽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
徐世泽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封密折:"此乃老臣这些年暗中记录的朝臣罪证,包括……三皇子一党的余孽,以及尚未浮出水面的天机阁暗桩。"
唐羽接过,翻开扫了几眼,眸光微凝。这份名单上,赫然有几个他尚未怀疑的重臣名字。
"徐相藏得够深。"
唐羽合上密折,"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因为老臣在等。"
徐世泽直视唐羽,"等殿下证明,您值得老臣押上全族性命。"
"哦?"
唐羽似笑非笑,"那现在,我证明了?"
"血洗世家而不乱朝纲,肃清宫闱而不滥杀无辜。"
徐世泽缓缓道,"殿下手段雷霆,却留有余地,此乃……帝王之相。"
唐羽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轻笑一声:"徐相,你可知我最讨厌什么?"
"老臣愚钝。"
"墙头草。"
唐羽语气转冷,"你今日投我,他日若有人势大,是否也会转而投之?"
徐世泽不慌不忙,从怀中又取出一物——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天机"二字。
"二十年前,先太子遇害前夜,曾密召老臣,交予此物。"
徐世泽声音沙哑,"他说……若他遭遇不测,此物可保大唐十年太平。"
唐羽瞳孔微缩。
"老臣隐忍多年,就是为了查清先太子之死的真相。"
徐世泽老眼含泪,"如今殿下崛起,天机阁浮出水面,老臣……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
殿内陷入沉寂,唯有雨打窗棂之声。
良久,唐羽伸手扶起徐世泽:"三日后大朝,我要百官联名上表,请立新君。"
徐世泽肃然:"殿下放心,老臣必办妥。"
"还有一事。"
唐羽压低声音,"天机阁主……究竟是谁?"
徐世泽沉默片刻,蘸着茶水在案上写下两个字。
唐羽眸光骤冷。
雨夜,徐府密室。
"父亲真要站队太子?"
徐世泽长子徐茂不安道,"他虽强势,但毕竟还未登基……"
"糊涂!"
徐世泽厉喝,"你以为为父这些年为何能在党争中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从不押错宝!"
他取出一幅画像展开,上面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看清楚了,这才是我们徐家真正的靠山。"
徐茂瞪大眼睛:"这是……先皇后?"
"不错。"
徐世泽冷笑,"当年先太子遇害,先皇后悲痛而逝,但她在宫中埋下的暗线,至今仍在运作。"
"那太子他……"
"他若真是先太子遗孤,便是正统!"
徐世泽眼中精光闪烁,"若不是……那他就是先皇后选定的复仇之刃!"
翌日,太极殿偏殿。
唐羽正在批阅奏章,宁婉儿匆匆进来:"查到了!徐世泽年轻时曾任先太子少傅,与先皇后关系密切。"
唐羽指尖一顿:"果然如此。"
萧玉淑靠在软榻上,脸色仍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殿下,徐相此人心思深沉,不可全信。"
"无妨。"
唐羽冷笑,"他要借我之力肃清朝堂,我要借他之势名正言顺登基,各取所需罢了。"
宁婉儿犹豫道:"可若他日后反水……"
"所以我要送他一份大礼。"
唐羽从案下取出一本册子,"这是三皇子府搜出的密账,上面记录了徐世泽之子徐茂贪墨河工款的证据。"
萧玉淑恍然:"殿下是要……"
"既用他,也要捏住他的命脉。"
唐羽合上册子,"去准备吧,明日大朝,该收网了。"
五更天,太极殿前百官齐聚。
徐世泽手持象牙笏板立于文官之首,身后跟着数十名官员。
当唐羽踏入大殿时,徐世泽突然高呼:"国不可一日无君!老臣请太子殿下即皇帝位!"
"臣等附议!"
声浪如潮,竟有超过七成官员跪地请命!
剩余官员面面相觑,以礼部尚书郑元化为首的几人硬着头皮道:"先帝驾崩未满七日,按礼制……"
"按礼制?"
唐羽冷笑,"郑大人倒是讲究。"
他拍了拍手,禁军押上来几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那夜企图毒杀皇帝的御膳房同谋!
"这些人招供,郑大人可是出了不少力啊。"
郑元化面如土色:"殿下明鉴!老臣冤枉……"
"徐相。"
唐羽看都没看他,"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徐世泽上前一步:"通敌弑君,当诛九族!"
"准。"
一个字,定生死。
禁军当场将郑元化拖出大殿,惨叫声渐行渐远。其余官员噤若寒蝉,再无人敢言。
唐羽一步步走上玉阶,转身俯视群臣:"即日起,朕继皇帝位。有异议者——"
"杀无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