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尽头不见仙 第158章 红尘无悔，战魂归一

夕阳将焦土染成血红色，断旗在风里猎猎作响，残垣间还冒着缕缕黑烟。

逍遥站在最高处的断墙上，玄铁剑垂在身侧，剑刃上的红尘愿力刚收敛，却又突然泛起细微震颤——他感知到了，那抹蛰伏在天际线的黑雾，正以比之前更凶戾的姿态翻涌。

"因果未消。"一道青雾自虚空中凝聚，显化出个白衣人影，眉眼模糊却自有股沧桑意味，正是因果使者。

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精准钻进逍遥耳中："战天虽散，其执念缠上了星辉仙君的残魄。

天罚之眼的碎片在吸聚怨气，他...在重塑怨体。"

逍遥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三百年前那个抱着断剑的小乞丐，眼睛亮得像星子的画面突然闪回，又被此刻心头的刺痛碾碎。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金红二色："我早该想到，星辉那老东西的残魄哪会那么容易消散。"

他掌心浮起一枚流转着金红二色的种子，其上纹路如众生百态，正是坠龙渊底以百万愿力凝练的红尘之种。"去。"他屈指一弹，种子没入焦土的刹那，地面泛起涟漪般的金光，原本翻涌的黑雾竟被生生压下三寸。

"主上。"

右侧传来清冷却带着几分焦灼的声音。

瑶池女帝不知何时立在他身侧，腕间青莲镯子泛着幽光，发间玉簪微微震颤——那是她感知到危险的征兆。

她抬手指向东方天际："看。"

逍遥顺着她的指尖望去。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层层乌云，云隙间有紫电游走，隐约能听见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云端砸落。

"雷狱方向。"瑶池女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战族昔日的雷狱废墟，现在成了怨气漩涡。"她袖中飞出一支青玉笛，笛身浮现出生命法则的纹路，"我与你同去。"

两人足尖点地，如两道流光射向东方。

刚掠过一片山坳，前方突然涌出大片灰雾，其中传来刺耳的尖啸——数百道半透明的身影从中冲出，青面獠牙，指甲如刀，正是被黑暗之力污染的怨灵。

"小心！"瑶池女帝旋身挥袖，数根青藤从地面窜出，将扑向她的怨灵缠住。

那些怨灵却像疯了般啃噬藤条，青藤表面迅速泛起黑斑。

逍遥的玄铁剑嗡鸣出鞘。

他望着那些扭曲的怨灵，喉结动了动——这些魂魄里，有他曾救过的村民，有并肩作战的修士，甚至有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正是三日前在营地里给他递过水的。

"你们...不该受此折磨。"他的声音发颤，玄铁剑重重插入地面。

红尘愿力如火山喷发，十数道半透明的身影从剑中冲出——大胡子扛巨斧的铁牛、总爱哼小曲的阿九、胸口插着半截断矛的老周，正是他逝去的战友残魂。

"铁牛！"逍遥低喝。

铁牛的巨斧抡圆，带起狂风："俺来断后！"斧刃扫过，成片怨灵碎裂成光点。

阿九的锈剑划出青色光刃，将灰雾绞成碎片："老大，这些脏东西交给我们！"老周的身影挡在逍遥身前，断矛上流转着金光："护好自己，咱们还没看够你站在巅峰的样子。"

瑶池女帝的藤条突然收紧，最后一只怨灵被勒成碎片前，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雷狱...雷狱核心...战天大人要成魔了..."话音未落，便彻底消散。

逍遥的瞳孔骤然收缩。

雷狱，那是战族昔日镇压重罪者的地方，后来被天界摧毁成了废墟。

他转头看向瑶池女帝："你留在外面，这里的怨气太凶，生命法则容易被侵蚀。"

"你..."瑶池女帝刚要反驳，却见他她咬了咬唇，指尖弹出一片青莲叶："若有危险，捏碎它。"

雷狱废墟比想象中更残破。

断柱上还残留着战族的雷纹，却被黑紫色的怨气覆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黏腻的胶水上。

逍遥的玄铁剑突然发烫，剑刃指向左侧的裂隙——那里躲着个蜷缩的灰影。

"黑暗军师？"逍遥停住脚步，指尖点在眉心，一道金色印记浮现——这是因果使者赠予的因果印记，能照见虚妄。

果然，眼前的断柱瞬间扭曲成幻境，真正的裂隙里，黑暗军师正疯狂结印，地面浮现出漆黑的空间封锁阵。

"你以为能困住我？"逍遥的声音冷得像刀。

他掌心凝聚起红尘愿力，那是众生对和平的渴望、对守护的执念，化作一柄金色光剑。"破！"

光剑斩落，空间封锁阵应声破碎。

黑暗军师的脸瞬间惨白，他踉跄后退，喉间溢出血沫——之前被瑶池女帝抽干了大半生机，全靠吞服禁药撑到现在。"你...你不可能..."

"我早该在战场杀了你。"逍遥一步跨到他面前，玄铁剑抵住他咽喉。

黑暗军师的瞳孔骤缩，刚要开口，却见逍遥摇头："不必说，你的记忆我已经看过了。"他手腕轻转，剑刃划过黑暗军师脖颈，后者连惨叫都没发出，便化作飞灰。雷狱核心的深坑中，一道身影悬浮着。

半边是战天的面容，眉眼间还残留着几分当年小乞丐的清俊；另半边却覆盖着星辉仙君的暗金鳞甲，眉心嵌着一块流转着雷光的碎片，正是天罚之眼残片。

他的身体半透明，却有黑紫色的怨气不断涌入，将虚体一点点凝实。

"逍遥！"战天的声音像两个不同的人在重叠，一个是带着哭腔的少年，一个是冷硬的中年人，"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结束？

我要让这世界和我一起坠入混沌！"他抬手，眉心的天罚之眼残片爆发出刺目雷光，整个雷狱开始剧烈震动，无数紫色雷蛇从地下窜出，凝聚成漩涡朝着逍遥劈下。

逍遥的玄铁剑突然发出龙吟。

他身后浮现出十道半透明的身影，正是他昔日的战友：铁牛、阿九、老周，甚至还有早逝的大长老。

他们的身影比之前更凝实，眼中闪烁着和逍遥一样的金红光芒。

"守我人族，护我山河！"十道声音重叠，震得雷狱都在颤抖。

红尘愿力如潮水般涌来，正义盟军的修士、被救的凡人、甚至刚冒出的新芽，所有曾被逍遥守护过的存在，都在为他输送力量。

他的周身泛起金色光罩，将劈下的雷蛇一一弹开。

战天的脸彻底扭曲。

他张开双臂，天空瞬间暗下，无数雷蛇凝聚成巨大的雷球，朝着逍遥砸来："混沌雷劫，灭！"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住逍遥。

光柱中传来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因果需了，此子当护。"正是天地见证者。

逍遥只觉心神一稳，原本有些紊乱的道心重新归位。

他抬头望向战天眉心的天罚之眼残片——那是连接战天与星辉残魄的因果链。

"破！"

他眼中金光暴涨，玄铁剑化作万丈光刃，朝着那残片斩去。

光刃穿透残片的瞬间，战天的身影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上的暗金鳞甲片片碎裂。"原来...被人记住...不一定要杀人..."他的声音突然变回少年时的清澈，望着逍遥露出笑容，"替我...看一眼战族的新旗..."

话音未落，战天的身影彻底消散。

雷狱开始崩塌，断柱纷纷坠落，扬起漫天烟尘。

逍遥站在原地，望着手中还残留着余温的玄铁剑，突然咳出一口血——刚才的战斗耗尽了他大半愿力。

"主上！"

瑶池女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踏着青莲叶冲进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逍遥。

两人刚跃出雷狱废墟，身后便传来轰然巨响，曾经的雷狱彻底化为平地。

夕阳已经落山，夜幕降临。

但在千里外的虚空深处，一道漆黑裂缝缓缓张开，数道身披金甲、背后生翼的身影踏空而出。

为首者手持长枪，枪尖上滴落的鲜血在虚空中凝成"裁决"二字，正是天界裁决司的使徒。

"看来，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逍遥望着那道裂缝，将玄铁剑插入地面支撑身体。

他转头看向瑶池女帝，眼中的疲惫被坚定取代，"准备吧，我们的敌人...从天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