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逆流而上 第216章 花魂的陨落（16）

雨冲刷着百晓阁的废墟，泥浆在瓦砾间蜿蜒成暗红溪流。花魂望着悬浮在雷暴中的何明，魔角缠绕的幽蓝电弧映得她苍白的脸庞忽明忽暗。千年岁月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过 —— 从山间第一缕晨露浸润花瓣，到吞食日月精华生出灵智，再到凝结人形踏入这腥风血雨的魔界。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味道。” 她轻抚胸口不断溃散的灵力，那些曾支撑她纵横魔界的妖力，此刻正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雨幕中。千年前，她在血色残阳下看着同族为一株朱阳草自相残杀，尖锐的花刺穿透同类的身躯，猩红汁液浇灌出更妖艳的恶之花。那时她便认定，这世上唯有力量才值得追寻。

何明骨翼扫过之处，空间泛起蛛网状的裂痕。他指尖凝聚的暗金色光球嗡鸣不止，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压缓缓迫近。花魂忽然想起初见张凡时的情景，那个浑身是伤却固执守护弱小的人类，明明体内百花之魂引得整个魔界觊觎，却还会为路边一朵枯萎的野花驻足。

“你可知为何我迟迟未取你性命？”花魂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凡，轻声说道。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随着咳嗽，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朵鲜艳的红梅形状，缓缓飘落。

花魂的目光有些迷离，仿佛透过张凡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她的记忆渐渐回到了派遣花心仪接近张凡的那一天。当时，她只是想通过花心仪了解一下张凡这个人，但当精魄传回的画面里，张凡为了救一个普通的凡人，竟然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时，她那颗沉睡千年的心，忽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何明的怒吼打断了她的思绪：“交出精魄！你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伤到本座？” 暗金色光球轰然炸裂，冲击波掀飞百米内的断壁残垣。花魂在气浪中踉跄后退，发间的银簪寸寸碎裂，那是花心仪用百年修为凝成的伴身之物。

“原来人类也会为了不相干的生灵舍命。” 花魂看着张凡不顾自身安危挡在白露身前，灵力护盾在何明的攻击下摇摇欲坠，“我派花心仪接近你，本想借机夺舍，却没想到......”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千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花心仪传回的每一幅画面，张凡在绝境中依然坚守的笑容，那些她从未见过的温暖与善意，正在瓦解她千年的信念。

何明的骨翼骤然展开，六对骨翼完全张开时，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战场。他身上的黑色纹路化作实质，如锁链般向四周蔓延。花魂能清晰感受到，那些纹路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在腐朽。“最后的机会！” 何明的竖瞳泛起妖异的紫光，“把精魄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花魂却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混着雨声，带着释然与嘲讽：“你以为精魄是这么好拿的？”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蕴含着万千生机的花之精魄，“千年来，我见过太多背叛与杀戮，以为这就是世界的真相。直到遇见他......” 精魄光芒大盛，在雨幕中投射出花心仪的虚影。

何明暴怒出手，暗金色能量化作无数利刃破空而来。花魂在剧痛中依然保持着微笑，她将精魄推向张凡，同时调动最后的灵力：“带着它走！告诉花心仪...... 我从未恨过她......” 千年修为凝聚的屏障在何明的攻击下寸寸崩裂，花魂的身形开始透明，化作漫天花瓣随风飘散。

“不 ——！” 何明看着到手的千年修为化作流光消逝，看着花之精魄落入张凡手中，彻底陷入癫狂。他的魔角暴涨三倍，竖瞳中猩红光芒几乎实质化，整个天空都被染成血色。“我要你们都陪葬！” 随着这声怒吼，方圆百里的魔气疯狂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预示着更恐怖的攻击即将降临。

花魂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的画面里，她看见张凡握紧精魄转身奔跑的背影，看见白露护在他身侧的坚定眼神。原来这就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温暖，哪怕要用千年修为来换取，也似乎并不那么可惜了。当最后一片花瓣消散在雨幕中，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来自于吞噬与杀戮。

何明的怒吼声震碎云层，暗金色的毁灭之力如洪水般倾泻而下。这场因花之精魄而起的纷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