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镜：照见前世今生】 第90章 镜影囚徒

实验室的警报声像生锈的齿轮卡在喉咙里，苏牧能听见自己心跳在耳膜上擂鼓。

顾清欢的烙印尖端已抵住他心脏，死亡的冷意正顺着血管往四肢窜，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铜阵的金色纹路突然暴涨——那些原本温顺如溪流的光带，此刻竟化作千万条火蛇，顺着能量链嘶嘶作响地朝他们涌来。

"苏牧！"顾清欢银灰瞳孔里的血色光纹骤然收缩，她扣住他手腕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

苏牧能感觉到她掌心渗出的冷汗，混着自己的血，在两人交握处汇成温热的溪流。

下一秒，能量漩涡在他们头顶炸开。

那是一道由数据流组成的人形轮廓，先露出的是与苏牧同款的白大褂衣角，接着是带着薄茧的右手——那只手正握着柄量子凝聚的光剑，剑锋嗡鸣时的频率，和苏牧腰间那柄"星陨"完全一致。

当镜像宿主的脸完全显形时，苏牧的轮回眼不受控制地灼烧起来。

那是张和他分毫不差的脸，连左眉尾那道三毫米的疤痕都复刻得精准。

对方的轮回眼泛着冷白的光，每一道金色纹路都像被冻住的星河，"观测者不该背叛观测法则。"声音与苏牧的声线完美重合，却比他的更冷，像浸在液氮里的金属。

苏牧的后槽牙咬得生疼。

他本能地要召出"星陨"，却见镜像宿主的指尖已凝出同样的光剑。

两把剑同时出鞘的嗡鸣撞在一起，在实验室穹顶激起刺耳的共振。

"同步复制？"顾清欢的声音突然被金属音撕裂，她的烙印顺着两人手腕逆向攀爬，在虚空中勾出青铜阵的镜像纹路，"他的量子态与你完全纠缠，所有动作都是观测你的结果——"

话音未落，镜像宿主的光剑已刺来。

苏牧侧身翻滚，左肩还是被划开道血口。

更让他心悸的是，对方刺出的角度，分明是他方才在意识海演练过的"破防三式"第一招。

"这不可能！"苏牧撞在实验台边缘，玻璃器皿碎裂的声响里，他看见镜像宿主的轮回眼闪过数据流，"我的战斗记忆是平行宇宙叠加态，连我自己都记不全——"

"因为你是观测者。"镜像宿主的光剑点地，地面立刻熔出焦黑的痕迹，"系统需要最完美的观测样本，所以我承载了你所有可能的记忆分支。"他突然露出和苏牧一模一样的笑，却没有温度，"包括你三百年前在终南山被剑修斩落时，最后那滴不甘心的眼泪。"

苏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前一刻在顾清欢意识海深处摸到的"不甘"，此刻这两个字像烧红的铁钉钉进他脑子里。

轮回眼的灼烧感突然加剧，他眼前闪过片段——三百年前的李明，穿着青衫站在雷雨中，指尖蘸血在他眉心画符："当观测者遇见自己的镜像，因果会形成闭环..."

画面碎裂的瞬间，苏牧的轮回眼突然展开了从未有过的视角。

时间像被按了慢放键。

他看见镜像宿主的光剑轨迹在虚空中拉出无数条线，每条线都对应一种他可能的死亡方式：心脏被刺穿、颈椎被切断、大脑被量子风暴绞碎...但在这些线的尽头，有根极细的金线在闪烁——那是镜像宿主每次出剑前，轮回眼里都会闪过的青铜阵坐标。

"因果回溯？"苏牧脱口而出。

他能感觉到意识海在沸腾，那些被系统封印的记忆碎片正顺着金线往外涌，"你每次攻击前都要观测系统核心坐标，确认攻击逻辑是否符合法则。"

"聪明。"镜像宿主的光剑突然加速，这次刺向的是苏牧咽喉，"但知道又如何？

你的动作我早观测——"

"清欢！"苏牧突然扯开领口，后颈的轮回眼能量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他能感觉到顾清欢的烙印在疯狂吸收他的生命力，但此刻他需要的就是这股灼烧感——

镜像宿主的剑尖在离他咽喉半寸处顿住了。

对方的轮回眼闪过明显的迟疑。

苏牧知道，那是系统预设的"观测逻辑"在作祟：当观测到目标主动暴露弱点，镜像宿主必须验证这个"漏洞"是否符合观测法则。

就是现在！

苏牧反手抽出"星陨"，剑身与镜像宿主的光剑相撞的瞬间，他顺着对方的力道旋身，将剑尖对准了那团在镜像宿主胸口流转的量子核心。

"你违背了攻击逻辑。"苏牧的声音因为喘息而发颤，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系统教你观测所有可能，却没教你面对'不可能'时该怎么办。"

光剑刺入量子核心的瞬间，镜像宿主的躯体开始崩解。

数据流像被风吹散的萤火，在他身周盘旋着升向实验室穹顶。

"你永远无法摆脱观测者的宿命..."最后那句警告还在空气中震颤，苏牧的轮回眼深处突然浮现出一串血色公式，每个字符都在他视网膜上灼烧出焦痕。

"苏牧！"顾清欢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苏牧转头，正看见她银灰瞳孔里的血色光纹在疯狂闪烁，原本缠绕两人手腕的烙印，此刻竟与实验室上方的系统核心产生了诡异的共鸣——那些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蛇，正顺着她的血管往心脏钻。

"清欢？"苏牧踉跄着扶住她，这才发现她后背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怎么回事？

你的烙印..."

"更高维度的观测..."她的睫毛剧烈颤动，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在中途无力地垂落，"系统主脑...不，是更上层的存在...在看我们..."

苏牧的轮回眼突然捕捉到实验室外的动静——天花板正在簌簌落灰，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轰鸣。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战斗已经引发了实验室结构崩塌。

"走。"他将顾清欢打横抱起，"我知道个安全的废墟夹层。"

顾清欢的额头抵在他颈窝，滚烫得惊人。

苏牧能感觉到她的意识正在逐渐涣散，像握在掌心的水。

他踩着满地碎玻璃冲向实验室后门，背后传来系统核心最后的嗡鸣，而轮回眼里的血色公式仍在跳动，像某种倒计时。

当他踹开防火门的瞬间，头顶的通风管道轰然坠落。

苏牧侧身避开，却被碎片划破了小臂。

鲜血滴在顾清欢苍白的脸上，她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极轻极轻地勾住他的衣领。

"别睡。"苏牧的声音在发颤，他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等出去了，我带你去看量子海的日出...就像我们在第7号平行宇宙里说的那样..."

顾清欢没有回答。

她的呼吸越来越弱，像一根随时会断掉的线。

苏牧望着前方越来越浓的灰尘，突然想起三百年前李明说过的另一句话："观测者的眼睛，最终要看见的，是观测者自己。"

而此刻，他轮回眼里的血色公式，正在拼出某个他从未见过的坐标——那是系统主脑的位置，也是所有宿命的终点。

实验室废墟在身后发出最后的轰鸣。

苏牧抱着顾清欢冲进黑暗的夹层，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他背靠着冰凉的水泥墙坐下，将她轻轻放在腿上，手指颤抖着抚过她闭合的双眼。

"坚持住。"他贴着她耳畔低语，"我还没带你去看日出。"

头顶的天花板还在落灰，有细碎的光透过裂缝洒下来，照在苏牧后颈的轮回眼纹路上。

那些纹路正在渗出淡金色的光，像某种即将破茧的征兆。

而在更深处的虚空中，有双无形的眼睛，正注视着这对纠缠的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