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隙边沿 第6章 当铺奇遇

夜幕，恰似浓稠到极致的墨汁，沉甸甸、密匝匝地倾压在这座古老小镇的上空，那股沉重的压迫感，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无论是高耸的楼阁，还是渺小的蝼蚁，都毫不留情地狠狠碾碎。昏黄的路灯，在弥漫如絮的雾气中，恰似风中那摇曳欲熄的残烛，闪烁着微弱且飘忽不定的光。那光芒，好似一个在狂风中苦苦挣扎的脆弱生命，在如饥似渴、张牙舞爪的黑暗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情地彻底吞噬，恰似脆弱的生灵在命运那滚滚向前、不可阻挡的巨轮之下，做着最后的徒劳抗争。

陆沉，独自一人，形单影只地伫立在“裕昌当”那古色古香、散发着古朴醇厚气息的樟木柜台前。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且充满力量的大手紧紧攥住，凝固得密不透风，那压抑的氛围，宛如一块巨大无比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令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背负着千斤重担，倍感艰难，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掌心，不知何时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汗渍，那些汗珠，恰似一群惊慌失措、四处乱撞的小虫子，不断地汇聚、流淌，最终将瑞士腕表的鳄鱼皮表带完全浸湿。此时的表带，恰似被水长时间浸泡过的纸张，颜色由浅至深，逐渐发生着变化，仿佛在以一种无声的方式，诉说着那些深埋在时光深处、难以言说的秘密。

朝奉那唯一的独眼，透过那厚厚的琉璃镜片，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且凶狠，以一种近乎审视猎物般的姿态，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扫过表盘。那每一道目光，仿佛都带着尖锐无比的钩子，试图将表盘背后所隐藏的秘密，一丝一毫、彻彻底底地钩扯出来。就在这时，他那犹如枯枝般干瘪、毫无生气与活力的手指，突然毫无预兆地停在了“1972”的出厂编码上。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施了一种强大而神秘的魔法，骤然静止，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到极点的死寂之中。陆沉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且冰冷的大手狠狠揪住，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汹涌澎湃、波涛汹涌的潮水般，以排山倒海、势不可挡之势，迅速涌上他的心头。

紧接着，当票被朝奉冷冷地推了回来，那动作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仿佛陆沉和他手中的物件，不过是微不足道、可以随意忽视的尘埃。陆沉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纸角钤印的朱砂纹样，刹那间，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宛如看到了世间最为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因为那朱砂纹样，竟与嫡兄扳指上的血痕如出一辙，简直分毫不差。这相似得近乎诡异的图案，宛如一条隐藏在黑暗深处、不为人知的隐秘线索，将所有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的谜团紧紧缠绕在一起，如同一位技艺娴熟的织工，精心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让人无处可逃的大网。这让他越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一步步、不知不觉地陷入一个深不见底、危机四伏、宛如深渊般的黑暗漩涡之中，无论怎样挣扎，似乎都无法挣脱。

“客官这物件……”朝奉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那声音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壑中挤出来的，沙哑得恰似两块锈迹斑斑的磨刀石相互磋磨，发出的刺耳声响令人牙根发酸，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沉重的铅块，从那幽深不见底、死寂如渊的地狱深处艰难地攀爬而出，带着无尽阴森且彻骨的寒意，直往陆沉的骨髓里钻。

话音刚落，他那宽大得犹如布袋般的袖口中，毫无声息地悄然滑出半截青玉算盘。那算盘质地温润，泛着幽幽的光泽，可此刻在这当铺里，却莫名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算盘上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得近乎诡异、仿佛空气都凝固了的当铺内，这清脆声非但没有带来丝毫生气，反而像是在平静湖面投下的巨石，激起层层诡异的涟漪，仿佛每一声都精准无误地撩拨着陆沉那已然紧绷到极致、近乎断裂的神经。

就在这算珠碰撞声如幽灵般萦绕的间隙里，陆沉不经意地抬眼，瞥见了当铺后堂供着的关公像。那尊关公像周身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如梦似幻的阴影温柔地包裹着，恰似被一层神秘而朦胧的面纱所遮掩，让人难以窥视其真实的面容，仿佛在这阴影背后，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那柄赫赫有名、象征着忠义与威严的青龙偃月刀的刃口，竟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微缩的股票代码。那些细小的字符，在昏暗如豆、摇曳不定的光线中，宛如一群蠕动的黑色虫子，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邪恶气息，仿佛正用一种无声却又极具威慑力的方式，诉说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此时，三声清脆悦耳的铜磬响，宛如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冷不丁地划破了这短暂得令人心慌的宁静。这本该是清脆动听、能让人心灵得到片刻慰藉的声音，然而在这处处透着诡异氛围的当铺里，却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从另一个截然不同、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传来的警告，让人心头猛地一紧。随着铜磬声那袅袅不绝的余音，后帘像是被一阵无形的微风轻轻拂动，缓缓掀动间，一个戴着西洋怀表的小厮如鬼魅般一闪而过，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怀疑只是自己的错觉。陆沉的目光瞬间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锁定在了那小厮的表链上。他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色，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怎么可能？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因为那表链竟与他父亲的那根毫无二致，每一个纹理，每一处细节，都像是出自同一个技艺精湛、巧夺天工的能工巧匠之手，被精心雕琢得完美无瑕，没有丝毫差别，仿佛时间在这里发生了错乱，过去与现在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骤然间，朝奉那鬼魅般的举动毫无征兆地爆发开来。他犹如被邪祟附身，那枯枝般瘦骨嶙峋的手，以饿狼扑食般的迅猛之势，如闪电般探出，猛地将当票紧紧攥住，那干枯的手指仿佛铁钳一般，死死地扣在当票上。紧接着，他浑身肌肉紧绷，用尽全身每一丝力气，像是要将内心积压的怨愤都宣泄出来，狠狠一撕。刹那间，纸屑如同冬日里纷纷扬扬飘落的鹅毛大雪，在半空中肆意地打着旋儿，悠悠然地缓缓洒落，宛如一场祭奠诡异事件的白色葬礼。

此刻，朝奉那仅存的独眼泛起了一层混浊不堪的灰翳，恰似蒙了一层厚重而压抑的阴霾，那眼神中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丝丝不屑与深深的嘲讽，仿佛陆沉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滑稽可笑、微不足道的跳梁小丑，只能供他肆意地轻蔑与嘲笑。

“陆三少爷若要周转，何不典当些真东西？”朝奉一边说着，那犹如破风箱般的嗓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仿佛从那无尽的冰窖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冰碴，扎得人耳朵生疼。与此同时，他伸出那枯瘦如柴、仿若能穿透人心的手指，宛如一把尖锐的匕首，以一种不容躲避的强硬姿态，直直地戳向陆沉的心口，仿佛要将他内心深处的秘密一一戳破。

就在那手指即将如尖针般触碰到陆沉胸口的千钧一发之际，陆沉衣内紧贴胸口的怀表，竟如同被熊熊烈火瞬间点燃了一般，骤然发烫。那滚烫的温度犹如烧红的烙铁，无情地烫得他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是一个来自未知神秘世界的危险信号，正以疯狂的态势向他示警，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到了极限。

与此同时，当铺外檐角的铜铃，在这一丝风都没有的诡异氛围中，宛如被一股神秘而不可捉摸的力量悄然操控，突然无风自鸣。那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原本寂静得如同死域的当铺内不断回荡，然而，这铃声却丝毫没有带来清脆之感，反而像是一把锐利的冰刀，直直地刺入在场之人的心底，让他们的心都不由自主地狠狠一紧，阵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紧紧揪住他们的心脏，肆意地揉搓。

当铺梁柱上原本那些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纹，伴随着这诡异铃声的响起，仿佛瞬间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以一种令人惊愕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裂纹如同灵动的黑色线条，在梁柱上肆意游走，竟逐渐勾勒出了K线图的走势。这诡异的一幕，仿佛是命运之神在无声地书写着一场如风暴般汹涌的金融危机即将来临的预言，让每一个目睹之人都心生深深的恐惧与不安，仿佛灾难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在了头顶。

陆沉下意识地想要躲避这一连串诡异至极的事情，双脚如同不受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两步……一直退至当铺的门槛处。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地面，竟惊愕地发现，青砖地缝中缓缓渗出油污。那油污如同一条缓慢爬行的黑色毒蛇，扭动着身躯，一点点蔓延开来，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刺鼻得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气味，与多年前那个雨夜的车祸现场弥漫的柴油气味，竟是毫无二致。刹那间，那如潮水般汹涌的恐惧再次将陆沉彻底淹没，他的思绪也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被拉回到那个噩梦般的雨夜。那痛苦与恐惧的回忆如恶魔般再次紧紧缠绕住他，让他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无法挣脱。

朝奉那充满恶意的冷笑，如同鬼魅的低语，顺着门缝如影随形地追了出来。“丁丑年的旧债，利滚利可不好还。”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阴森与冰冷，在陆沉的耳边不断回荡，如同恶毒的诅咒一般，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那声音中蕴含着一种神秘的魔力，能轻易地撼动他内心最后的防线。

就在陆沉满心被如潮水般汹涌的恐惧与重重叠叠的疑惑填满，整个人像是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完全不知所措之时，从那悠长而幽深的巷尾，悠悠传来一阵沙哑得如同破旧不堪的破锣般的小调声。这声音在寂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里，如同突兀的异物，幽幽地钻进陆沉的耳中。

陆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击中，身体本能地一震，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急切地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那乞丐的衣服仿佛饱经岁月的摧残与无数风雨的洗礼，破布条条随风飘动，像是在无奈地诉说着主人的落魄。他正旁若无人地哼着小调，那模样在这透着怪异的场景中，显得格外刺眼。

然而，当那沙哑的旋律传进陆沉耳中时，他瞬间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旋律竟是如此熟悉，仿佛是早已刻入他灵魂深处的印记。他不禁仔细聆听，这不听还好，一听之下，赫然发现那竟然就是他手机的铃声！这突如其来的巧合，恰似一道晴天霹雳，毫无征兆地在陆沉的心中轰然炸响，震得他的心脏仿佛都漏跳了一拍。

刹那间，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滚滚乌云，以极快的速度迅速笼罩了他的心头。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目光下意识地朝着乞丐面前那破旧不堪的破碗落去。只见在那脏兮兮、缺了口的破碗里，几枚铜钱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精心摆弄过一般，整齐地排列成了“319”的形状。而这“319”，正是昨夜他收到的那神秘代码！

这一刻，陆沉只感觉自己仿佛被命运那无形而又强大得令人绝望的大手紧紧攥住，丝毫挣脱不得。那只大手正无情地将他朝着一个完全未知、充满了重重危险与恐怖气息的黑暗深渊狠狠推去。他像是一只陷入蛛网的飞虫，无论怎样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满心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黑暗无光，将他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