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小径上,两匹骏马踏着碎步前行。花无心勒住缰绳,抬头望了望天色,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空。
"再有两个时辰就能到清虚帮了。"花无心转头对身旁的齐墨说道,"这次四堂堂会突然提前召开,总觉得有些蹊跷。"
齐墨一袭黑衣,面容冷峻如刀削,闻言只是微微颔首:"清虚帮近半年动作频频,在江湖传言纷纷。这次你我二人受邀参加堂会,恐怕另有深意。"
花无心轻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管他什么深意,去看看便知。说起来,白虎堂的元洪堂主与你有些交情吧?"
"十年前在洛阳有过一面之缘,此人表面刚正不阿,是个难得的汉子,可是……"齐墨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恢复平静,"只是不知这些年过去,是否初心依旧。"
两人正说话间,前方树林中突然惊起一群飞鸟,扑棱棱地飞向天空。花无心与齐墨对视一眼,同时警觉起来。
"有血腥味。"齐墨低声道,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花无心点点头,翻身下马:"小心为上,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沿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小心前行,穿过一片灌木丛后,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一具尸体仰面倒在林间空地上,胸口插着一柄短剑,鲜血已经浸透了身下的土地。死者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双眼圆睁,似乎死不瞑目。
"元洪!"齐墨失声叫道,快步上前确认。
花无心迅速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后,才蹲下身检查尸体:"刚死不久,不超过一个时辰。伤口……奇怪,这短剑插入的角度……"
齐墨面色阴沉如水:"是背后偷袭。剑从后心刺入,穿胸而过。元洪武功不弱,能这样悄无声息接近他的人,要么是熟人,要么就是绝顶高手。"
花无心轻轻合上元洪的双眼,从他怀中摸出一块染血的令牌——白虎堂的堂主令。"这不是普通的仇杀,"他沉声道,"凶手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也知道元洪会来。"
"你是说,这是给我们看的?"齐墨眼中寒光闪烁。
"明显的挑战。"花无心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元洪的死讯恐怕还未传回清虚帮。我们若就此离开,反倒显得心虚。"
齐墨:"不对!这是冲我们来的!我们说不清了!快走!"
花无心眼仁一转:"先生是说,有人要栽赃嫁祸……"。
齐墨冷笑一声:"没有办法,我们不能逃离,还得继续前往清虚帮,看看是谁在玩这把戏。"
两人将元洪的尸体暂时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用树枝掩盖洞口,决定先到清虚帮探明情况再做打算。
当夜幕完全降临时,花无心和齐墨终于抵达了清虚帮总舵。宏伟的山门两侧,八名持刀弟子肃立,见到二人立刻上前盘问。
"花无心、齐墨,应邀参加四堂堂会。"花无心亮出请帖,同时暗中观察这些弟子的反应。
为首的弟子查验请帖后,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恢复平静:"原来是花大侠和齐先生,堂主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穿过重重院落,花无心注意到帮中守卫明显比往常森严,几乎每个转角都有弟子把守。他与齐墨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提高了警惕。
会客厅内灯火通明,已有三人坐在厅中。见二人进来,一位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起身相迎:"花大侠、齐先生,久仰大名,在下青龙堂堂主赵寒山。"
花无心拱手还礼,目光扫过其余二人。一位是身着赤色长裙的冷艳女子,约三十岁上下,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肃杀之气;另一位则是身材魁梧的壮汉,一身玄色劲装,双臂肌肉虬结。
"朱雀堂红鸾。"女子淡淡道,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
"玄武堂石破天。"壮汉声若洪钟,说完便不再言语。
"朱雀堂堂主和玄武堂堂主没来吗?"花无心问道。
红鸾:"我们堂主一会就到。"
"玄武堂堂主韦塘到!"此时门外一声喊。
花无心注意到厅内明显少了一人,故意问道:"不知白虎堂元堂主何在?我们路上还说起要与他叙旧。"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骤然凝固。
赵寒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笑道:"元堂主有事耽搁,应该很快会到。二位远道而来,先请入座。"
齐墨冷冷道:"恐怕元堂主永远到不了了。"
"什么意思?"红鸾猛地站起身,眼中寒光乍现。
花无心从怀中取出那块染血的堂主令,轻轻放在桌上:"我们在来路上发现了元堂主的尸体。被人从背后一剑穿心。"
厅内一片死寂。石破天一拳砸在桌上,坚硬的檀木桌面顿时裂开一道缝隙:"谁干的?"
"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齐墨环视众人,"元堂主遇害的地点,恰好在我们必经之路上。凶手似乎不仅想杀元堂主,还想给我们传递某种信息。"赵寒山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道:"此事非同小可。帮主不在帮内,不知何时会现身。依我看,不如先安排二位休息,待帮主回来后再从长计议。"
红鸾冷哼一声:"赵堂主倒是镇定。白虎堂主被杀,清虚帮成立百年从未有过此等耻辱!"
"姑娘,"赵寒山沉下脸,"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花无心观察着三人的反应,心中已有计较。赵寒山表面镇定却难掩紧张,红鸾愤怒中带着几分做作,而石破天则显得过于沉默。这三人都各怀心思,元洪之死恐怕与帮内权力斗争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我们客随主便。"花无心微微一笑,"不过,在休息前,能否让我们看看元堂主的住处?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赵寒山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可以。红姑娘,麻烦你带二位前去。"
跟随红鸾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僻静的庭院。院门上"白虎堂"三字苍劲有力,院内却一片寂静,只有两名弟子在门前守卫。
"元堂主平日不喜人打扰,住处一向清净。"红鸾推开房门,点燃灯盏,"二位请自便,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告辞。"
待红鸾离去,花无心立刻开始仔细检查房间。元洪的住处简朴整洁,书架上摆满各类典籍,桌上还摊开一本账册。
"看这里。"齐墨从床榻下抽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封未拆的信件,信封上写着"花无心、齐墨亲启"。
花无心接过信件,小心拆开,里面只有寥寥数语:"六象归一,大祸将至。小心青——"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无法辨认。
"元洪早知道会有危险,"齐墨沉声道,"他本想警告我们。"
花无心凝视着那未写完的字:"'小心青'……是指青龙堂?还是……"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齐墨迅速将信件藏入怀中,二人装作刚刚进入房间的样子。
一名弟子慌张地跑进来:"二位客人,不好了!堂主为二位准备了晚膳,还请二位前去正厅用膳!"
正厅内气氛凝重。一位白发老者端坐主位,面容威严,双目如电,正是清虚帮大长老莫问天。
赵寒山、红鸾、石破天分立两侧,见二人进来,目光各异。
"花无心、齐墨,"莫问天声音低沉,"听闻你们带来了元洪的噩耗?"
花无心上前一步:"正是。我们在赴会途中发现了元堂主的尸体,他被人暗算致死。"
莫问天长叹一声:"元洪跟随老夫三十年,没想到竟先我而去。"他眼中闪过一丝悲痛,随即又恢复威严,"你们可发现什么线索?"
齐墨刚要开口,花无心轻轻按住他的手,抢着说道:"凶手行事隐秘,暂时没有明确线索。不过……"他环视众人,"元堂主似乎早有预感,留下了一些信息。"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赵寒山眉头紧锁,红鸾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石破天站在韦塘身后,韦塘则依然沉默如山。
莫问天目光如炬:"无论凶手是谁,清虚帮必将追查到底。明日午时,为元洪举行帮葬,届时还请二位一同出席。"
离开正厅后,齐墨低声道:"为何不告诉他们信件的事?"
花无心摇头:"厅内必有内鬼。元洪之死绝非外人所谓,而是帮内有人勾结外敌。那未写完的'青'字,指向的恐怕不止青龙堂那么简单。"
夜色渐深,清虚帮内一片寂静。花无心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影,心中思绪万千。元洪的死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阴谋正在这古老的帮派中酝酿。而他与齐墨,已经不知不觉地卷入其中。
突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花无心眼神一凛,身形如电追了出去。月光下,一个蒙面人正在屋顶上疾驰,见他追来,反手射出三枚暗器。
花无心侧身避过,那暗器深深钉入身后的木柱,借着月光,他看清了暗器的形状——形如蝉翼,边缘泛着诡异的青色。
"青蚨镖?"花无心心中一震,"这失传已久的暗器怎会出现在这里?"
蒙面人见暗器未中,冷笑一声,纵身跃入黑暗。花无心正要追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打斗声——是齐墨的院子!
他立刻折返,赶到时只见齐墨正与三名黑衣人缠斗。花无心二话不说加入战团,二人合力很快击退来敌,但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撤退时丝毫不乱。
"你没事吧?"花无心关切道。
齐墨摇摇头,从地上捡起一块令牌:"他们故意留下的。"
令牌上,一只展翅欲飞的朱雀栩栩如生。
"朱雀堂?"花无心皱眉,"太明显了,反倒像是栽赃。"
齐墨冷笑:"看来有人迫不及待想让我们离开清虚帮。"
"或者,"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是想引我们往错误的方向调查。"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夜色如墨,笼罩着这座百年帮派,也掩盖了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花无心知道,明日元洪的葬礼,恐怕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