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心感到背上的手掌猛地一颤,接着慕容颖喷出一口鲜血,溅在他的后颈上,滚烫如岩浆。
“姑娘!”花无心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慕容颖,只见她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右掌已然结了一层薄霜——七绝散反噬!
“别管我……”慕容颖虚弱地推开他,“你体内还没清完……”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花无心心如刀绞,不顾自己尚未痊愈,强行运起内力,双掌抵住慕容颖的后心。他笨拙地模仿着她刚才的手法,将内力输入她体内。然而他内力控制远不如慕容颖精妙,真气在她经脉中横冲直撞,反而加重了伤势。
“停……停下……”慕容颖痛苦地蜷缩起来:“你这样会……害死我们两个……”
就在此时,竹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好一对痴男怨女,死到临头还在互相救治。”
慕容颖一抬头,她看见了五叶一枝花,伸出一只手要抓她,手却停在半空中:“姑……姑……”
“休要叫我姑姑,你未出闺阁,却与这男子孤家寡人独处一室,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姑姑,我与他素未平生,可是他……”慕容颖一下就昏了过去。
三年前,慕容世家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父亲慕容城以"流云剑法"闻名天下。而一夜之间,数十名黑衣人突袭山庄,见人就杀。
父亲将她推入密道时,胸口已被长剑贯穿。
“颖儿,记住……去找你姑姑……只有她能……”父亲最后的嘱托被鲜血淹没。
慕容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山崖边,她终于力竭倒下,眼前一片黑暗。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一道白色身影向她飘来,随后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唔……”慕容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眼睛。头顶是陌生的青色帐幔,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被一阵剧痛击倒。
“别动,伤口会裂开。”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慕容颖艰难地转头,看见一名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正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药汤。女子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眼角有一道细小的疤痕,不但无损她的容颜,反而增添了几分凌厉之气。
“你……你是谁?”慕容颖声音嘶哑,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疼痛。
女子将药碗递到她唇边:"喝了它。"
药味苦涩难当,慕容颖本能地想要拒绝,却被女子不容置疑的眼神震慑,只得乖乖喝下。药汤入喉,一股暖流顿时流向四肢百骸,疼痛似乎减轻了几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慕容颖虚弱地道谢:"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女子放下药碗,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不认得我?"
慕容颖困惑地摇头。女子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是慕容清月。"
"慕容清月?"慕容颖猛地睁大眼睛:"你是……父亲的妹妹?那个背叛家族的……姑姑?"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父亲生前确实常提起这位"叛徒"姑姑,但从未详细说明缘由。
慕容清月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恢复平静:"看来大哥没少说我坏话。"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你昏迷了七天七夜,若不是我精通医术,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窗外是陡峭的悬崖,云雾缭绕。慕容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一座建在悬崖上的小屋中。
"慕容山庄……怎么样了?"慕容颖颤抖着问道,虽然心中已有答案。
慕容清月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全灭了,除了你,无一活口。"
尽管早有预料,这消息仍如晴天霹雳。慕容颖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起父亲临终的嘱托,想起母亲将她推入密道时决绝的眼神,想起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妹们...
"谁...是谁干的?"她哽咽着问道。
慕容清月摇头:"不知道。我赶到时已经晚了,只来得及在悬崖边找到昏迷的你。"她停顿了一下,"不过,能一夜之间灭掉慕容世家,对方来头不小。"
慕容颖挣扎着想要起身:"我要回去……我要查清楚……"
"就凭你现在这样?"慕容清月冷笑一声:"连站都站不稳,还想报仇?"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慕容颖头上。她颓然倒回床上,泪水无声滑落。是啊,她连自保都做不到,谈何为家族报仇?
慕容清月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养好伤再说吧。这里很安全,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慕容清月的精心照料下,慕容颖的伤势逐渐好转。
这座悬崖小屋虽然简陋,却五脏俱全。慕容清月每日熬药、针灸,偶尔还会下山采买必需品。慕容颖则被严格限制活动,大部分时间都躺床上休养。
一个月后的清晨,慕容清月罕见地没有早早出门,而是站在慕容颖床前,手中拿着一套练功服。
"能起来了吗?"她问道,语气依旧冷淡。慕容颖点点头,这一个月来她已经能短时间下床走动了。
"穿上这个,跟我来。"慕容清月将衣服丢给她,转身出了门。
慕容颖困惑地换上练功服——这是一套白色劲装,袖口和衣领绣着流云纹饰,正是慕容世家特有的样式。她推开门,发现慕容清月正站在屋前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晨风吹拂着她的白衣,宛如谪仙。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武功。"慕容清月开门见山:"慕容家的'流云剑法',你还记得多少?"
慕容颖一怔:"姑姑要教我武功?"
"不然呢?"慕容清月挑眉,"让你像个废人一样在这里混吃等死?"
慕容颖咬了咬唇:"父亲说……您背叛了家族,被逐出家门……为何还要教我慕容家的武功?"
慕容清月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冷漠取代:"你父亲说得没错,我确实被逐出家门。但有些事……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顿了顿:"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流云剑法你学了多少?"
"只学了前三式。"慕容颖老实回答:"父亲说我年纪尚小,内力不足,不宜过早修习高深剑法。"
慕容清月冷笑一声:"迂腐。正是这种保守才让慕容家日渐衰落。"她拔出腰间长剑,"看好了,这是流云剑法第四式'云卷云舒'。"
只见她手腕轻转,剑锋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宛如流云舒展。剑势看似柔和,实则暗藏杀机,剑尖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割裂。
慕容颖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式她曾见父亲演示过,但慕容清月使出来却多了几分灵动与狠辣。
"试试。"慕容清月将剑递给她。
慕容颖接过长剑,回忆着刚才的动作,笨拙地模仿起来。然而剑势刚起,手腕就被慕容清月一把扣住。
"错了。"慕容清月冷声道:"流云剑法讲究的是'形散神聚',你太刻意追求形似,反而失了剑意。"
她站到慕容颖身后,一手扶住她的手腕,一手按在她肩上,引导她重新出剑。这是一个月来两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慕容颖能闻到姑姑身上淡淡的药香,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温度。
"放松,让剑带着你走,而不是你带着剑走。"慕容清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出奇地柔和。
慕容颖闭上眼,试着放松身体,让剑锋自然流转。这一次,剑势果然流畅了许多。
"有点样子了。"慕容清月松开手:"继续练,一百遍。"
就这样,慕容颖的武学修行正式开始。每天天不亮就被叫起,练剑、练气、练轻功。慕容清月教学极为严苛,稍有差错就是一顿责骂,有时甚至会罚她不许吃饭。但慕容颖咬牙坚持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复仇的唯一希望。
三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慕容颖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她悄悄起身,透过门缝看到慕容清月正在灯下仔细擦拭一柄长剑——那不是普通的剑,剑身上刻着"流云"二字,正是慕容世家家主的佩剑!
慕容颖心中一震。这柄剑本该在父亲手中,为何会在姑姑这里?难道父亲临终前真的将剑托付给了姑姑?还是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难道姑姑与灭门惨案有关?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慕容清月突然抬头:"既然醒了,就出来吧。"
慕容颖心头一跳,只得推门而出。
"睡不着?"慕容清月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慕容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姑,父亲的剑……怎么会在您这里?"
慕容清月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擦拭剑身:"你父亲临终前托人带给我的。"
"托谁?当时山庄里不是已经……"
"有些事,你现在知道还为时过早。"慕容清月打断她,将剑收回鞘中:"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练功。"
慕容颖不甘心地回到床上,却辗转难眠。她越来越觉得姑姑身上谜团重重——为何被逐出家门的她会突然出现救了自己?为何她对慕容家剑法如此熟悉?父亲的剑又为何会在她手中?
第二天清晨,慕容颖顶着黑眼圈起床时,发现慕容清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
"吃吧。"慕容清月简短地说,自己却不动筷。
慕容颖小心翼翼地坐下,发现姑姑今天格外沉默,眉宇间似有忧色。
"姑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试探性地问道。
慕容玥看了她一眼:"吃完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这里不是很安全吗?"
"安全?"慕容清月冷笑一声,"这世上没有永远安全的地方。昨晚我在山下发现了黑衣人的踪迹,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慕容颖心头一紧:"是……是灭我满门的那伙人?"
"很可能。"慕容清月站起身,走到窗前,"我们得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先找到一个人。"
"谁?"
"你父亲的故交,'铁笔判官'周子陵。他或许知道些什么。"慕容清月转身,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慕容颖,"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收好。"
慕容颖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颖"字,正是父亲在她十岁生日时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贴身佩戴,不知何时落入了姑姑手中。
"这……怎么会在您这里?"
慕容清月没有回答,只是说:"收拾好东西,我们午时出发。"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慕容清月脸色骤变:"来不及了,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