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棺秘录 第122章 晶砂漩涡中的记忆祭坛

晶砂裹着陈墨的手腕，每一粒都像烧红的银针扎进血肉，那滚烫的触感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皮肤上传来的刺痛清晰可感。

他的窥魂之瞳不受控地翻涌，那些被影母抽离的记忆突然倒灌回来——阿九作为哑仆时总在寅时三刻往他茶盏里添的桂花蜜，那金黄的色泽、香甜的气息，仿佛就在眼前鼻端；山魈幼崽们用尾巴卷着他的官靴打闹时发出的啾鸣，清脆悦耳，回荡在耳边；还有苏挽月第一次用淬毒银针抵住他咽喉时，发间那缕若有若无的艾草香，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嗤——"

冰蓝晶核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响，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穿耳膜，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网膜上炸开一片星芒，眼前金星乱冒。

他看见阿九的晶化手臂正在剥落，碎成银蓝细砂的皮肤下，竟露出半截暗红的鳞片——那是山魈王本体才有的纹路，鳞片在幽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更远处，被反物质侵蚀的傀儡王残骸正在重组，断裂的青铜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刺耳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空洞的眼眶里重新亮起幽绿鬼火，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

"献祭血脉相连的记忆！"影母的残魂突然从熔炉核心浮起，她脖颈间的噬忆绦泛着蛇信般的黑光，那黑光如流动的墨汁，透着一股神秘而邪恶的气息，"你们现在看到的，是十万亡魂被反物质同化成傀儡的最后时刻！

巫族先祖用这些记忆镇压熔炉，但记忆会随时间消弭，所以需要新的...鲜活祭品！"

陈墨的巫纹在腕间发烫，热意顺着肌肤蔓延开来，他下意识去抓阿九晶化的手。

指尖触到的温度让他呼吸一滞——那是十二岁那年，他在刑部停尸房被冻得发抖时，哑仆阿九偷偷塞给他的铜手炉的温度，温暖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

原来那些他以为是巧合的温暖，早被刻进了血脉共鸣的记忆里。

"陈墨！"苏挽月的声音突然撕裂记忆迷雾，那急切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转头时正撞上她染血的眼尾，那柄淬毒银针正从她太阳穴缓缓抽出，血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空中凝成暗红锁链，血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用我的记忆填！

黑市灭门案的真相，我藏了七年的账本，还有...燕无疆皇族血印的反相纹路。"她咳出的血滴溅在地面的巫文阵列上，竟真的浮现出半枚金色龙纹——与燕无疆心口的印记完全相反，像被镜子投射的虚像，金色的纹路在微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你疯了！"陈墨想去抓她的手腕，却被晶砂风暴卷得踉跄，狂风呼啸着，晶砂打在身上生疼。

苏挽月的指尖抵住他颤抖的手背，血珠渗进他掌心的伤口，那温热的血液带着一丝粘稠，"我魂定散的药效早过了。"她笑起来时眼尾发红，"与其被反物质侵蚀成傀儡，不如...做你最后一把钥匙。"

熔炉核心突然发出闷响，沉闷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陈墨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颅骨深处撬动，那股力量让他头痛欲裂。

影母的噬忆绦缠上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顺着血管爬进心脏，那凉意如冰针刺入，"现在，割开手掌。"

刀尖刺破皮肤的瞬间，血腥味在齿间蔓延，那浓郁的血腥气让他几欲作呕。

陈墨看着自己的血滴进熔炉核心的凹槽，巫纹突然逆流——不是零碎的片段，是关于"父亲"的全部认知正在被剥离。

他的内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痛苦和挣扎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每一丝记忆的流逝都像是在剜他的心。

他记得有双温暖的手替他包扎过伤口，记得眼角有红痣的医师，但那些脸、那些声音，正在变成模糊的影子，像被雨水打湿的墨迹。

"轰——"

穹顶炸裂的气浪掀翻晶砂茧，反物质能量裹着山魈残魂直冲天际，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耳鼓生疼，气浪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随着晶砂风暴的消散，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陈墨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幽冥海的悬崖边，海风呼啸而过，带来一股冷冽的气息。

陈墨被冲击力掀倒在地，却在落地前接住了下坠的阿九。

山魈王的躯体已经晶化了七成，仅剩的半张人脸正渗出银蓝液体，可他的双眼却燃着与血契之子相同的赤红漩涡，像两团烧穿幽冥的鬼火，那炽热的光芒仿佛要将黑暗点燃。

"共鸣...完成。"阿九的喉咙里滚出陌生的嘶哑声，是山魈族古老的喉音，"山魈与巫族...共生。"

晶砂风暴在此时消散，陈墨这才发现他们正站在幽冥海的悬崖边。

海面泛着幽蓝磷光，波光粼粼，而在更深处，一个巨型人影正在浮现——他穿着绣金玄色大氅，右眼的巫纹完全展开，正是血契之子烬无生，那绣金的大氅在幽光下闪烁着奢华的光芒。

"有趣。"那声音直接炸响在陈墨意识里，声音如洪钟般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巫族最后的血脉，竟选择与山魈王同归于尽..."幽冥海开始倒卷，反物质漩涡在海面形成，漩涡的呼啸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咆哮。

陈墨低头看向怀中的阿九。

晶化还在蔓延，可山魈王的尾巴却悄悄缠住他的手腕，像小时候阿九怕他走丢时做的那样，那尾巴的触感带着一丝粗糙。

他突然想起影母说的"血脉相连的记忆"——原来从十二岁那年哑仆阿九跪在他面前，用手语比出"我叫阿九"的瞬间，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刻进了巫族与山魈族共生的契约里。

反物质旋涡的轰鸣中，陈墨颤抖着抱起阿九残破的躯体，那沉重的躯体让他的手臂一阵酸痛。

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古老圣殿遗迹，那里的地面刻着与巫纹同构的阵列，阵列在微光下隐隐闪烁。

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底涌出——那是被抹除的"父亲"记忆里，最后残留的温度。

"我带你回家。"他对着阿九逐渐晶化的耳朵呢喃，脚步沉重却坚定地迈向圣殿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