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静言直白的话叫胤禛多少有些见不得人,但也正是这般误打误撞的耿直打消了康熙对胤禛刚刚提起的戒备。
老年人对权力有变态般的掌控,折腾废了太子,打压了老大老八和十四后,面对拥有一个天生好运福晋的老四,就更容易多思。
胤禛在回京的路上还和幕僚邬思道商议是不是应该归隐田园做个闲散富家翁来打消集中在身上的注意力。
没想到串个门的功夫,名声没了,猜忌也没了。
回府的路上,胤禛一脸复杂的看着李静言好半晌没有说话。
李静言完全get不到胤禛的复杂,只自顾自的把玩着手里的镯子。
这是二福晋送的,绞丝金圈嵌南珠手镯。款式简洁大方,独有一种温婉包容的美感。
马车刚刚停稳,只见高无庸面色焦急但步伐不显凌乱的快步上前。
“王爷,淑福晋,福晋突发疾病,去了。”
胤禛甩了一下手里的珠串,拉着李静言往府里走。
“怎么这么突然?前几日福晋还挣扎着叫妾身去请了安。”
池烟自然看得出来宜修油尽灯枯之态,但李静言看不懂。
胤禛拉了拉李静言的手:“福晋的身子一向不好。缠绵病榻许久,太医看了也无法。”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皇阿玛出手了而已。
宜修敢对他的子嗣下手,这条命注定就留不得了。
只是胤禛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他答应了柔则要照顾好宜修,却没想到宜修的性子已经偏执到扭曲。
对这雍亲王府的孩子动手不成,便直接了结了乌拉那拉福晋觉罗氏。
其出手之果决叫他一个大男人都心惊。
与柔则,与宜修,与乌拉那拉姐妹的爱也好恨也罢,从今日起尘归尘土归土。
同宜院挂了白,宜修被收拾干净,穿着四福晋的朝服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因着秘药侵蚀身体,就算日日进补也无济于事。
清瘦更显老态,算起来也有日子未见了,胤禛猛然间看到这样的宜修还有些恍惚。
“福晋可有留下什么话?”
李静言已经下去主持大局,顺便换一身素净的衣裳。
胤禛坐在那里眼前不断交叠出现柔则刚入府探望时的场景。
这么多年过去,胤禛仿佛第一次看见那时候的宜修的脸色,难堪,无助甚至带了恨意。
记忆中的自己还在兴奋的说着对姨姐的一见钟情,还未给他时间品味姐妹二人间的氛围,就听下人道:“福晋想要挨着弘晖阿哥。”
胤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宜修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坊间不知何时有奇怪的流言。
理亲王手腕像皇上;
直郡王勇猛像皇上;
诚亲王文采像皇上;
而雍亲王胤禛,克妻最像皇上。
这流言没头没尾,偏偏四个皇子夸了三个,只有胤禛受伤的世界又达成。
转头一查,没什么意外的揪出了九贝子胤禟。
这个记恨胤禛剪了他辫子的男人,是个无时无刻不想着给他添堵的。
不过克妻一言不仅难听,还涉及到了皇上,就连理亲王胤礽都黑了脸。本就因着经商不被待见,这下更是连贝子的爵位都丢了,成了光头阿哥。
李静言为此还专门下了帖子约兆佳氏出来踏青,说了大半天胤禟的坏话,看的出来私仇很大了。
兆佳氏哭笑不得,一边是手帕交,一边是自家爷,她也算是两头糊弄,哪个都没得罪。
虽然这事确实是自家爷办的不地道,但也未必没有功劳。
雍亲王克妻的名声传出去,哪个大户人家还敢把闺女嫁过去呢?
满军旗得皇上钦赐封号的淑福晋,上位不是理所应当吗?
反正雍亲王已经扶正了一个侧福晋,还是个庶女。没道理她的手帕交,满军正白旗从二品礼部左侍郎的女儿不可以啊!
虽然兆佳氏觉得自己的分析有理有据,但看着义愤填膺的李静言还是没有开口。
反正只是骂两句,爷也不会掉块肉,但若是这个时候没有顺着静言往下说,那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兆佳氏的附和叫李静言的怒气稍歇,只不过今儿选的地方不巧,是富察氏的格格约姐妹赏花之地。无意间叫胤禛洗白了名声不说,胤禟也算是自作自受,回旋镖扎回到了自个儿身上。
至于是不是无意,就连受害者胤禟都没有把李静言往刻意的加害者方面去想,毕竟康熙认定的毫无心机的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子呢?
至于胤禩,虽然争夺仍旧在继续,但因为期盼已久的嫡子的到来,胤禩收起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计。
雍亲王四子改变命运,并非是圆明园宫女李金桂之子,而是年侧福晋年世兰的儿子,弘旵。
康熙也知道自家老四现在的名声已经这样了,干脆的在胤禛请封淑福晋为嫡福晋的折子上批了准。
虽然宫里的乌雅嫔并不乐意,但自从知道宠爱多年的小妾帮着外人残害自己儿子子嗣时,康熙就再也没召见过她一次。所以万般手段无处可用,乌雅嫔也只得认命期待来日。
她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恂贝勒胤禵身上,却对前朝如今的情形一知半解。她不停的命令胤禛相助弟弟,却适得其反。
大儿子对她只有恭敬的面子情,小儿子并不想接受老四的帮助觉得额娘瞧不上他的本事也置了气。乌雅嫔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可应当如何,她也想象不出来。
李静言被册封为雍亲王福晋后,康熙为了奖励李静言多年管理雍亲王府有功,大手一挥又指了几个格格进府。
其中都是李静言的熟人,吕盈风,曹琴默,费云烟,冯若昭,耿韵嘉和徐佳娉婷。
格格们虽然入府,但胤禛为了补给李静言一个大婚之礼,便先由着小佟嬷嬷把几人安置在了后院里,至于什么时候得宠,那得等雍亲王和福晋大婚后再说了。
李昌源为了给自家亲王福晋闺女补齐嫁妆,愣是把族里老小能用上的银钱都用了上。
李静言虽然不纠结形式,但该有的,也绝不会拒绝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身份的转变,胤禛在老夫老妻的新婚假期里格外的能折腾。
“爷哪里老了?”
迷迷糊糊中,李静言被这样一个问句打通了任督二脉。
好小心眼的男人啊,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居然记仇到现在!
(胤禟在史料中没有明确记载有关侧福晋的消息,不过妾室记载很多,兆佳氏是其中之一。老规矩,我认为兆佳氏是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