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
楚云飞的命令刚落,教堂前后门同时被爆破。幽灵小队如黑色闪电般突入,冲锋枪喷吐着火舌。三名穿白大褂的日军技术人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撂倒,剩余的立即扑向那些金属容器,试图启动释放装置。
"阻止他们!"楚云飞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枪连发,两名日军应声倒地。但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樱花二号"的感染症状正在迅速恶化。他咬破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教堂内一片混乱。被催眠的村民茫然呆坐,对枪战毫无反应。佐藤光一躲在一根石柱后,手中的喷雾器对准了最近的村民!
"佐藤!"楚云飞怒吼一声,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打在石柱上,溅起一片碎石。佐藤趁机冲向侧门,两名日军军官拼死掩护。
"赵大海!拦住他!"楚云飞命令道,自己则冲向那些金属容器。五个标着"桜二号"的金属罐已经启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顶部的压力表指针正在缓慢上升——佐藤启动了定时释放程序!
"团座!计时器只剩三分钟了!"爆破专家检查后焦急地报告。
楚云飞强忍眩晕检查装置。这是种精密的雾化释放系统,一旦倒计时结束,罐内的高浓度菌株将以气溶胶形式喷出,感染整个教堂的人!
"能拆除吗?"
"不行!有防拆装置,强行打开会立即释放!"
楚云飞迅速评估形势——教堂里有上百名无辜村民,外面是整个杨柳镇的百姓。一旦这些菌株释放,后果不堪设想。
"全部搬到后院,用炸药一次性销毁!快!"
队员们立即行动起来。两人一组抬起沉重的金属罐,向后院转移。楚云飞则带着剩余人员继续清剿教堂内的日军。大部分技术人员已被击毙,但佐藤和几名护卫已经不见踪影。
"团座!后门!"一名队员喊道。
楚云飞冲出后门,正好看到佐藤跳上一辆军用卡车。他举枪瞄准,但一阵剧烈的头晕袭来,子弹只打中了车厢。
"楚云飞!"佐藤站在疾驰的卡车上,用生硬的中文高喊,"未来人,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楚云飞胸口。几名八路军战士明显听到了,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楚云飞想追击,但双腿突然失去力气,踉跄着跪倒在地。
"团座!"赵大海急忙扶住他,"您怎么了?"
"感染了...樱花二号..."楚云飞艰难地说,"后院的炸弹...设置好了吗?"
"已经设好,两分钟后引爆!"
"立即...撤离...所有村民..."楚云飞的视线越来越暗,"找...赵政委...需要...特效药..."
这是他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楚云飞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灼烧般的高热。他的身体像被放在炭火上炙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耳边隐约有人声,但听不真切。
"...体温41度......瘀斑扩散到胸口......需要更大剂量的..."
冰凉的听诊器贴上胸膛,楚云飞下意识地抓住那只手:"容器...销毁了吗..."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楚团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别动,我们在给你治疗。"
模糊的视线中,楚云飞辨认出赵刚的脸。他想问更多问题,但一阵剧痛袭来,再次将他拖入黑暗的深渊。
恍惚中,他回到了穿越前的世界。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智能手机和电脑...然后是那场军事演习,突如其来的闪电,再睁开眼时,已经成了《亮剑》世界里的楚云飞。
"静脉注射...头孢曲松..."他在高烧中无意识地呢喃着现代医药名词,"0.9%氯化钠...稀释..."
"他在说什么?"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
"像是某种医学术语..."赵刚的声音回答,"全部记下来,一字不漏。"
楚云飞想闭嘴,但高烧摧毁了他的自制力。更多现代医学知识不受控制地流出:"...血氧饱和度...低于90%...需要吸氧......交叉配血...准备血浆置换..."
这些在2020年常见的医疗手段,在1940年无异于天方夜谭。楚云飞能感觉到房间里的震惊和骚动,但他无力控制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意从手臂传来。某种药物注入静脉,暂时缓解了灼烧感。楚云飞勉强睁开眼,看到一位穿白大褂的老者正在调整输液瓶。
"磺胺...没用..."他艰难地说,"需要...链霉素..."
老者惊讶地看着他:"楚团长还懂药理?链霉素可是美国刚研制的新药,国内几乎没有。"
楚云飞心头一凛,意识到又说漏嘴了。他虚弱地解释:"留学时...听说过..."
"楚团长好好休息。"赵刚出现在视野里,手里拿着那个令人生畏的小本子,"药已经派人去取了,您会没事的。"楚云飞想追问杨柳镇的情况、李云龙的伤势、部队的动向,但一阵咳嗽打断了他。咳出的痰液带着血丝,这是肺部感染的征兆。
"感染...加重了..."他自言自语,"需要...支气管镜..."
老者医生和赵刚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楚云飞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但高烧让他无法思考后果。
接下来的三天,楚云飞在生死线上徘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他极力控制言语,但高烧时的呓语仍不时泄露出现代知识。赵刚几乎寸步不离,那个小本子记得密密麻麻。
第四天早晨,楚云飞的体温终于有所下降。他睁开眼,看到帐篷里除了医护,还多了个熟悉的身影——李云龙。这位八路军团长左臂还吊着绷带,但气色已经好多了。
"李...团长..."楚云飞虚弱地打招呼。
"哈哈,楚兄可算活过来了!"李云龙大咧咧地坐到床边,"你这一病可把大伙急坏了,连延安的首长都惊动了,特批了刚从苏联搞来的特效药!"
楚云飞心中一暖。在这个时代,链霉素比黄金还珍贵,八路军竟舍得用在他这个**团长身上。
"多谢...救命之恩..."
"谢啥!"李云龙摆摆手,"要不是你带人端了鬼子的细菌窝,现在躺在这的就是成千上万的老百姓了!"
楚云飞想询问战斗细节,但李云龙已经自顾自地说开了:"赵家峪和杨柳镇的细菌罐全毁了,黑石堡那个据点也被咱们端了。佐藤那老小子跑得快,不过挨了赵大海一枪,够他躺几个月的!"
"部队...伤亡?"
"不大,就折了七八个弟兄。"李云龙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楚兄,有个事得告诉你——阎锡山那老王八蛋派了个调查组,说你违抗军令,擅自行动,要追究责任呢!"
楚云飞冷笑一声,牵动肺部又是一阵咳嗽。李云龙赶紧递过水杯:"别急,赵政委已经派人去周旋了。再说了,"他咧嘴一笑,"你现在可是抗日英雄,报纸上都登了,阎锡山不敢明着动你。"
"报纸?"
"是啊!《新华日报》头版头条:《国共联手粉碎日军细菌战阴谋》,把你写得跟赵子龙似的!"李云龙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看,还有你和我的照片呢!"
楚云飞接过报纸。模糊的黑白照片上,昏迷的他被抬上担架,李云龙吊着胳膊在旁边护送。标题下方详细报道了358团与八路军合作摧毁日军三个细菌武器库的经过。
"这...会惹麻烦..."楚云飞担忧地说。**高层一向忌讳部下与八路军走得太近。
"怕个球!"李云龙满不在乎,"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楚云飞是抗日英雄,他阎锡山敢动你?唾沫星子淹死他!"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方立功匆匆进来:"团座!阎长官的特派员到了,说要立即见您!"
李云龙一拍大腿:"嘿,说曹操曹操到!楚兄,要不要我替你打发他们?"
楚云飞摇摇头,强撑着坐起身:"我自己来...请他们进来..."
五分钟后,三名穿晋绥军制服的军官走进帐篷。领头的瘦高个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敬了个礼:"楚团长,久仰大名。鄙人阎长官办公厅副主任马一明,奉命调查贵部擅自行动一事。"
楚云飞强忍眩晕,平静地回答:"马主任请讲。"
"楚团长,贵部原定驻防五原县,为何擅自移师青龙峡?又为何与八路军协同作战?"马一明翻开笔记本,"据我所知,此次行动导致十二名晋绥军将士阵亡,还...误伤了阎长官的特派员。"
李云龙忍不住插嘴:"放屁!明明是那帮王八蛋先向老百姓开枪!"
马一明脸色一沉:"这位共军长官,我在执行公务,请你..."
"李团长是我请来的医疗顾问。"楚云飞打断他,"关于此次行动,我有完整报告呈交阎长官。"他示意方立功取来一份文件,"日军细菌战计划威胁整个晋西北,我部果断出击,摧毁三个武器库,挽救数万百姓。至于那位特派员..."他冷笑一声,"他为何会出现在日军秘密基地?又为何命令士兵向被解救的百姓开枪?这些问题,我倒想请教阎长官。"
马一明脸色变了几变,显然没料到病床上的楚云飞还如此强硬。他接过文件草草翻阅:"楚团长,这些说辞恐怕..."
"不是'说辞',是铁证。"楚云飞指了指文件最后的照片附录,"日军**实验的照片、细菌武器的实物证据、以及..."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特派员与日军军官交谈的照片。马主任不妨仔细看看。"
马一明额头渗出冷汗。他快速翻到照片部分,脸色顿时煞白——清晰的黑白照片上,阎锡山的特派员正与一名日军军官把酒言欢!
"这...这一定是伪造的!"马一明气急败坏。"底片在保险箱里,随时可以鉴定。"楚云飞靠在枕头上,虽然虚弱但气势不减,"马主任,请转告阎长官,我楚云飞一心抗日,别无二志。但若有人想借机陷害,我手里的证据足以让全国舆论哗然。"
帐篷内鸦雀无声。马一明的手微微发抖,最终合上文件:"楚团长的'忠告',我一定带到。告辞!"
等调查组灰溜溜地离开,李云龙哈哈大笑:"痛快!楚兄,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一手!那照片..."
"赵大海拍的。"楚云飞虚弱地笑了笑,"其实看不清脸...虚张声势而已..."
话未说完,他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这次直接咳出了血。李云龙急忙喊来医生,一阵忙乱后,楚云飞被注射了镇静剂,再次陷入昏睡。
朦胧中,他听到李云龙和赵刚的对话:
"老赵,你说楚云飞这人...咋懂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清楚。但他的医学知识确实超前,按他说的法子治疗,咱们的伤员死亡率降了一半不止。"
"还有他那些战术...上次那个'分散指挥体系',我拿去试了试,嘿,小鬼子完全摸不着头脑!"
"老李,你注意到没有...他发烧时老说什么'未来'、'2020年'之类的..."
"嘘...这事别往外传。不管楚云飞是啥来头,他打鬼子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楚云飞想开口,但药物让他无法控制身体。他感觉自己像被关在透明的棺材里,能听能看却不能动不能说。这种无力感比高烧更让他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药物作用逐渐消退。楚云飞睁开眼,发现已是深夜,帐篷里只有一盏煤油灯和...坐在床边的李云龙。
"还没...休息?"楚云飞嘶哑地问。
李云龙笑了笑:"睡不着,来看看你。感觉咋样?"
"好多了..."楚云飞试着坐起来,李云龙赶紧扶了他一把。"李团长...有件事..."
"叫啥团长,多生分!叫老李就行!"
"...老李,谢谢你。"楚云飞真诚地说,"不只是药...还有...那些流言..."
李云龙摆摆手:"甭客气。我李云龙虽然粗人一个,但看人准得很。你楚云飞是条汉子,打鬼子不含糊,这就值得交!"
沉默片刻,李云龙突然问:"楚兄,你知道我为什么加入**吗?"
楚云飞微微一怔。在《亮剑》原着中,李云龙的出身和入党经历并没有详细描写。
"不是因为什么高大上的理论。"李云龙自顾自地说,"我小时候,老家闹饥荒,地主囤粮不卖,眼睁睁看着乡亲们饿死。后来红军来了,开仓放粮...我娘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记住,谁把老百姓当人,咱就跟谁走'..."
煤油灯的光在李云龙粗糙的脸上跳动,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汉子此刻眼神异常清澈:"国民党我也待过,军官们吃香喝辣,当兵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可到了八路军,首长和士兵吃一锅饭,睡一样的地铺...楚兄,你说这天下,最终会是谁的?"
楚云飞没有立即回答。他知道历史走向,知道八年后的结局。但此刻,面对李云龙真诚的问题,那些宏观的历史分析突然显得如此苍白。
"老李...我..."
"你不用回答。"李云龙站起身,"我就是想说,不管别人怎么议论,我李云龙认你这个朋友。早点休息吧。"
李云龙离开后,楚云飞久久无法入睡。穿越以来,他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的立场。作为现代人,他清楚国民党的**和**的先进性。但作为晋绥军团长,他又不得不维持表面身份...
帐篷外,哨兵换岗的口令声隐约可闻。楚云飞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刻字在月光下依稀可辨:"时间不在于你拥有多少,而在于你怎样使用"。
他轻轻合上表盖,做出了某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