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358团前沿阵地已经严阵以待。楚云飞站在老鹰嘴主峰的一块凸起岩石上,望远镜扫过下方蜿蜒的马家河。河面泛着银灰色的晨光,两岸的芦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看似平静的景色下暗藏杀机。
"团座,前沿观察哨报告,日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河对岸。"方立功压低声音报告,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弧线,"侦察兵发现至少六辆坦克和十二辆装甲车,后面跟着约两个大队的步兵。"
楚云飞点点头,右手指关节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枪套。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虎口处那道飞鸟形疤痕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影'部队有动静吗?"
"还没有发现。"方立功推了推眼镜,"特务连的侦察小组已经潜入黑松林,但通讯静默,暂时没有消息传回。"
楚云飞眯起眼睛。山本一木的特种部队不可能缺席这场战斗,越是看不见的敌人越危险。他转向传令兵:"通知各营,按第三套方案执行。告诉王铁柱,幽灵军团做好出击准备。"
传令兵刚离开,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就从远处传来。楚云飞举起望远镜,只见河对岸的树林边缘,几辆涂着土黄色迷彩的九五式轻型坦克缓缓驶出,炮塔上的机枪左右摆动,像是在搜寻目标。
"来了。"楚云飞沉声道。他注意到这些坦克的行驶路线很特别,不是直线推进,而是交替掩护前进,明显接受了德式战术训练。"命令迫击炮连,等敌军全部渡河后再开火。"
第一辆日军坦克已经驶入河中,履带卷起浑浊的水花。河面不深,只淹没到坦克底盘,但对步兵来说却是不小的障碍。跟在坦克后面的日军士兵排成散兵线,步枪高举过头,小心翼翼地涉水前进。
楚云飞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日军显然不知道,河床下埋设了几十枚用酒瓶改装的简易反坦克地雷。这种地雷虽然简陋,但足以炸断轻型坦克的履带。
"团座,中路日军也开始行动了。"观察哨传来新的报告,"大约一个联队的兵力沿着官道推进,配有骑兵小队和炮兵中队。"
楚云飞看了看怀表——清晨六点二十分。日军选择这个时间进攻,明显是想借助晨雾掩护。他转向方立功:"给八路军发信号,按计划行动。"
三发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在朦胧的晨雾中划出三道明亮的轨迹。几乎同时,河对岸的日军炮兵阵地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数十发炮弹呼啸着飞向358团阵地。
"炮击!隐蔽!"
楚云飞一个翻滚躲进预先挖好的防炮洞,下一秒,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就被炮弹炸出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大坑。整个老鹰嘴阵地瞬间被爆炸和硝烟笼罩,碎石和泥土如雨点般落下。
炮击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当爆炸声渐渐稀疏,楚云飞抖落身上的尘土,探头观察河面情况。日军先头部队已经成功渡河,六辆坦克在河滩上展开战斗队形,步兵正在坦克掩护下向山坡推进。
"命令二营开火!"楚云飞厉声喝道,"放近了打!"
二营阵地上顿时枪声大作,轻重机枪编织成密集的火网,将冲锋的日军步兵成片撂倒。但日军训练有素,立即卧倒还击,坦克上的机枪也开始压制守军火力。
"轰!"一声巨响,河滩上腾起一团火球。最前面那辆九五式坦克突然歪斜着停下,左侧履带被炸断,像条死蛇般瘫在泥地里。
"地雷起效了!"方立功兴奋地喊道。
接二连三的爆炸在河滩上响起,又有两辆坦克和五辆装甲车被炸毁。日军阵型大乱,幸存的步兵慌忙寻找掩体,但光秃秃的河滩上几乎没有遮蔽物,他们成了守军机枪的活靶子。
楚云飞冷静地观察着战局。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果然,对岸的日军炮兵调整了射击主元,新一轮炮火覆盖接踵而至,这次重点打击的是358团的机枪阵地。
"二营伤亡如何?"楚云飞在炮火间隙大声问道。
"三连损失过半,机枪排只剩一挺还能用!"方立功脸上沾满硝烟,眼镜片裂了一道缝。
"命令二营后撤到第二道防线,把鬼子放进来打!"
随着守军的有序撤退,日军重新组织进攻。一个中队的步兵在剩余坦克掩护下,小心翼翼地爬上山坡。他们不知道的是,楚云飞已经在老鹰嘴设计了一个完美的死亡陷阱——故意放弃外围阵地,引诱敌军进入预设的杀伤区。
当日军先头部队接近山顶时,楚云飞亲自打响了信号枪。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埋伏在两侧山脊的幽灵军团特种部队突然开火。这些经过楚云飞现代战术训练的精锐士兵,装备着加装瞄准镜的步枪和冲锋枪,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寻找着日军军官和机枪手。
与此同时,预先埋设的炸药被引爆,巨大的冲击波将山坡上的岩石震松,形成一场人为的泥石流。数十吨碎石和泥土倾泻而下,将日军进攻部队拦腰截断。前面的日军被山顶守军和幽灵军团夹击,后面的日军则被泥石流阻断退路,完全陷入混乱。"全团反击!"楚云飞拔出配枪,率先跃出战壕。
358团的士兵如猛虎下山,喊杀声震天动地。楚云飞冲在最前面,手中的勃朗宁手枪连连开火,每一枪都精准命中目标。这是他穿越后苦练的成果——现代特种部队的射击技巧加上抗战军人的血性,造就了一个令日军闻风丧胆的战神。
战斗很快演变成近距离的白刃战。楚云飞一个侧身避开一名日军军曹的刺刀,右手顺势抓住枪管,左肘狠狠击中对方咽喉。清脆的软骨碎裂声中,他夺过三八式步枪,反手刺穿了从侧面扑来的另一个日军士兵。
"团座小心!"王铁柱的吼声从身后传来。
楚云飞本能地低头,一发子弹擦着头皮飞过。二十米外,一名日军少佐正举着南部手枪瞄准。楚云飞来不及调转枪口,千钧一发之际,那名少佐的脑袋突然像西瓜般爆开——是幽灵军团的狙击手救了他一命。
短短半小时,渡过马家河的日军先头部队就被全歼。河滩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百具尸体,六辆坦克和十二辆装甲车全部被毁。但楚云飞知道,这只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
"报告伤亡情况。"楚云飞擦着脸上的血迹,声音嘶哑。
"阵亡六十三人,重伤三十七人。"方立功快速统计着数字,"弹药消耗过半,特别是手榴弹和迫击炮弹。"
楚云飞点点头。这样的交换比在现代战争中堪称奇迹,但358团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战。"命令部队抓紧时间休整,救治伤员,补充弹药。日军很快就会..."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机枪声打断。声音来自黑松林方向,距离老鹰嘴大约五里地。
"是特务连的联络信号!"方立功脸色一变,"三长两短,他们遭遇强敌!"
楚云飞心头一紧。黑松林是"影"部队最可能的潜伏地点,特务连恐怕是撞上硬茬了。"命令一营立即增援,我亲自带队。"
"团座,太危险了!"方立功急忙劝阻,"让孙营长去就行了。"
"山本一木不是普通对手。"楚云飞已经检查好了弹匣,"告诉二营和三营坚守阵地,拖住日军主力。如果我没回来...按预定计划撤退到第二防线。"
黑松林边缘,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赵刚带领的特务连被压制在一片洼地里,四周的树林中不断射出精准的子弹,每一枪都带走一名战士的生命。
楚云飞带着一营赶到时,正好看见一名特务连士兵刚抬起头就被爆头,鲜血和脑浆溅在旁边的树干上。
"分散隐蔽!"楚云飞低喝道,"对方有狙击手!"
训练有素的一营士兵立即散开,借助树木和岩石掩护,缓缓向交火区域推进。楚云飞趴在一块青石后面,仔细观察着前方的树林。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突然,他注意到右前方三十米处的一丛灌木有些不自然——叶片晃动的频率与风向不符。
"孙营长,十点钟方向,那丛灌木后面。"楚云飞小声指示,"机枪掩护,我带人摸过去。"
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同时开火,子弹如雨点般泼向可疑区域。借着火力掩护,楚云飞带着三名精锐士兵匍匐前进,很快就绕到了灌木丛侧面。果然,一名穿着伪装服的日军狙击手正趴在那里,手中的九七式狙击步枪还冒着青烟。
楚云飞一个箭步冲上去,在对方反应过来前一枪托砸在其后颈上。狙击手闷哼一声昏死过去。检查他的装备时,楚云飞发现除了狙击枪,这名日军还携带了一套德国造的无线电设备和一张精细的军事地图——上面标注着358团所有指挥所和炮兵阵地的位置。
"果然是'影'部队。"楚云飞脸色阴沉,"他们在为炮兵指引目标。"
就在这时,洼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爆炸声。楚云飞抬头看去,只见特务连的阵地已经被炮火覆盖,浓烟中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注意隐蔽"楚云飞大喊一声,顾不得隐蔽,带着士兵冲向洼地。
炮击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楚云飞冲到洼地边缘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一阵抽搐——二十多名特务连战士倒在血泊中,有的被炸得支离破碎,有的还在痛苦呻吟。赵刚靠在一截树桩上,胸前一片血红,但手里还紧握着他的配枪。
"团...团座..."特务连连长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树林深处,"山本...带人...往七里沟方向...要偷袭...八路军指挥部..."
楚云飞立即明白了日军的计划——"影"部队的真正目标是李云龙!山本一木一定是得到了情报,知道今天八路军的指挥部设在七里沟。
"医务兵!快!"楚云飞一边招呼救护人员,一边快速思考对策。按照原计划,李云龙此刻应该在七里沟指挥八路军阻击中路日军。如果山本一木的特种部队成功偷袭...
"孙营长,你带一连继续清剿黑松林的残敌,救治伤员。"楚云飞迅速做出决定,"二连跟我来,我们去七里沟!""团座,太危险了!"孙铭急道,"'影'部队都是精锐,我们就一个连..."
"那就比他们更精锐!"楚云飞已经检查好了武器,"告诉方参谋长,如果我两小时内没有消息,立即按备用计划撤退。"
七里沟是一条约两公里长的山沟,两侧山坡陡峭,沟底有一条小溪流过。八路军指挥部设在沟口的一片桦树林里,位置隐蔽,易守难攻。但楚云飞知道,对于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部队来说,这种地形反而有利于隐蔽接近。
距离七里沟还有一里地时,楚云飞示意部队停下。他举起望远镜观察,发现沟口的树林异常安静,连鸟叫声都没有——这是有埋伏的明显迹象。
"分散队形,保持警戒。"楚云飞低声命令,"注意树上和岩石后面,'影'部队擅长伪装。"
士兵们无声地点头,分成三个小组呈扇形向沟口推进。楚云飞带着两名士兵走中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士兵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线横在草丛中。
"绊线!后退!"楚云飞厉声警告,但已经晚了。
"轰!"一声巨响,藏在路边的一枚地雷被触发,那名士兵当场被炸得血肉横飞。几乎同时,两侧的山坡上枪声大作,密集的火力将楚云飞的部队压制在沟底。
"隐蔽!"楚云飞一个翻滚躲到一块巨石后面,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一串火花。他迅速判断形势:对方至少有一个小队的兵力,占据了制高点,而且火力配置合理,完全封锁了前进路线。
"团座,我们被包围了!"一名士兵喊道,话音未落就被子弹击中肩膀,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楚云飞咬紧牙关。山本一木果然名不虚传,这埋伏布置得滴水不漏。更糟的是,枪声这么密集,七里沟里的八路军指挥部肯定已经警觉,山本一木很可能会提前行动。
就在这危急时刻,楚云飞突然注意到右侧山坡上的枪声有一个规律性的间隔——每五发子弹后会有约两秒的停顿。这是日军机枪换弹匣的时间窗口!
"手榴弹准备!"楚云飞掏出两颗巩县造手榴弹,"我数到三,一起扔向右侧山坡,然后冲锋!"
士兵们迅速集结。随着楚云飞的命令,六颗手榴弹划出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在右侧日军阵地上。爆炸声中,楚云飞一跃而起,手中的冲锋枪喷吐着火舌。士兵们紧随其后,喊杀声震天动地。
这出其不意的反击打乱了日军的部署。右侧山坡上的火力点被清除,楚云飞的部队趁机冲破了包围圈,向沟内突进。但没跑出多远,前方又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山本一木的主力已经和八路军警卫部队交上火了!
七里沟深处,八路军指挥部所在的那片桦树林已经被硝烟笼罩。楚云飞带人赶到时,正看见一队穿着八路军军服的"士兵"在向指挥部帐篷射击——但他们的战术动作和枪法明显是日军特种兵伪装的。
"小心!哪些不是八路!"楚云飞大声警告,同时举枪撂倒了两名假八路。
混战中,楚云飞看见一个身材矮壮的日军军官正带着几名士兵冲向最大的那顶帐篷。那人手持一把武士刀,动作矫健如豹——肯定是山本一木!
"拦住他们!"楚云飞边喊边冲过去,但被两名"影"部队士兵截住。他一个滑铲避开第一人的刺刀,同时手中的冲锋枪打出一梭子子弹,将第二名日军打得连连后退。
就在山本一木即将冲进帐篷的刹那,帐篷门帘突然掀起,李云龙端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大步走出,枪口喷出半米长的火舌!
"小鬼子!你李爷爷在此!"
山本一木反应极快,一个侧滚翻避开扫射,同时拔出手枪还击。子弹擦着李云龙的耳朵飞过,在身后的帐篷上打出两个洞。
楚云飞趁机解决了面前的敌人,冲向山本一木。两人几乎同时举枪,但楚云飞的扳机扣得更快——"砰!"山本一木的右手腕爆出一团血花,手枪掉在地上。
"八嘎!"山本一木怒吼一声,左手抽出短刀向楚云飞扑来。
楚云飞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刀锋划破了左臂。他忍着疼痛,一个肘击打在山本一木的太阳穴上,接着又是一记膝撞命中腹部。山本一木踉跄后退,被李云龙从背后一枪托砸在脊椎上,像条破麻袋般瘫倒在地。
"'影'部队不过如此嘛!"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那口标志性的黄牙,"楚兄,来得正是时候!"
楚云飞喘着粗气点点头。这场遭遇战虽然短暂,但凶险异常。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李云龙很可能就遭了毒手。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云龙兄,你怎么知道山本一木会来偷袭?"
李云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嗨!咱老李打仗这么多年,鬼子那点花花肠子还能看不出来?"他弯腰捡起山本一木的武士刀,"好刀啊,归我了!"
楚云飞没有追问,但他注意到李云龙的右手虎口处,那道飞鸟形疤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与他手上的一模一样。更奇怪的是,山本一木被士兵拖走时,楚云飞瞥见他的右手虎口处似乎也有个类似的印记。"报告!"一名八路军通讯员急匆匆跑来,"日军主力突破官道防线,正向七里沟推进!"
李云龙和楚云飞对视一眼,同时说道:"撤!"
夕阳西下,楚云飞带着部队撤回358团主阵地。这一天的战斗虽然成功击退了日军的第一波进攻,并挫败了"影"部队的斩首行动,但代价惨重。特务连几乎全军覆没,一营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
团部医疗帐篷里挤满了伤员,林静雅和几名军医忙得脚不沾地。楚云飞左臂的刀伤经过简单包扎,已经不再流血。他坐在弹药箱上,借着油灯的光亮研究缴获的日军地图。
"团座,统计出来了。"方立功走进帐篷,脸色凝重,"今天共歼敌约四百人,击毁坦克六辆、装甲车十二辆,俘虏'影'部队成员七人,包括山本一木。"
楚云飞点点头:"我们的损失呢?"
"阵亡一百八十九人,重伤七十三人,轻伤不计。"方立功的声音有些颤抖,"弹药消耗超过七成,特别是机枪子弹和手榴弹。"
帐篷里陷入沉默。这样的伤亡比例对358团来说已经难以承受,而日军的扫荡才刚刚开始。
"命令部队连夜转移,按计划撤往第二防线。"楚云飞站起身,"重伤员先走,派一个排护送。"
方立功欲言又止:"团座,明天就是您和李团长的赵家峪之约..."
"照常进行。"楚云飞的声音不容置疑,"我有种预感,明天的会面将解开很多谜团。"
夜深了,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哨兵的身影在月光下巡逻。楚云飞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日军营地的篝火。明天将是更加残酷的一天,而赵家峪之约,或许会改变一切。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虎口的疤痕,那印记比昨天更加明显了,边缘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在呼应着什么。山本一木手上的类似印记,李云龙的异常表现,沈税的神秘消失...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惊人的真相,而明天,这个真相或许就会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