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朗沉醉于翠云楼那纸醉金迷、莺歌燕舞之际,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与温老交谈时所说的那些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一般,在国子监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巨大震动。
温府内,温老的书房显得格外静谧。昨日与秦朗一番畅谈之后,温老就仿佛遭受了一场心灵的风暴洗礼,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震撼之中。以至于回到家后,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秦朗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就这样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时,温老终于下定决心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儿子——现任国子监祭酒温启铭。于是,他派人去请温启铭到书房来一趟。
不一会儿功夫,温启铭便匆匆赶到了书房。此刻,父子二人正相对而坐,气氛略显凝重。
温启铭率先打破沉默,恭恭敬敬地开口问道:“不知父亲今日特意唤儿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温老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儿子,缓缓开口问道:“启铭啊,为父且问你,迄今为止,你读书已经多少年了?”
温启铭稍稍低头思索片刻,然后抬起头来,认真回答道:“回父亲大人,孩儿自三岁开始启蒙,至今已然读书三十七载矣。”
“嗯,读书这么多年,历经无数个日夜的苦读与钻研,也总算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就。如今啊,你身为国子监祭酒,在你们这一辈当中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之人啦。但是呢,就在昨天,为父偶然间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可真是让我大为震惊呐!他年纪尚轻,但见解却是十分独特,每一句话都蕴含着深深的意味,以至于昨晚为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今天,为父就问问你,你觉得我们为何要读书呀?”温老面色凝重地说道。
温启铭听后微微一怔,随即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父亲大人,孩儿一直认为读书首先是为了明白事理,知晓世间万物运行之规律;其次是通过不断学习来修养自身品德,使自己成为一个德行高尚之人;再者就是能够管理好家庭事务,做到家和万事兴;最后则是希望凭借所学知识和才能去治理国家、平定天下,造福百姓。”
温老听完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然而那位年轻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他说读书应当是‘为天地立心’,即为宇宙确立其生生不息之心;还要‘为生民立命’,给老百姓指引一条安身立命之路;更要‘为往圣继绝学’,将古代圣贤那些博大精深的学问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最终实现‘为万世开太平’的宏伟目标,为子孙后代开创一个长治久安的和平盛世。”
温启铭听到这番话时不禁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惊愕之色:“此等言论,实在是气势恢宏、震撼人心啊!这样的话语绝非普通之人能够轻易说出的。”说完,温启铭激动得站起身来,开始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叨着:“父亲,不知此人究竟姓甚名谁?竟然怀有如此广阔的胸襟和远大的志向。”
温老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此人名唤作秦朗啊,也不过就是一个刚刚踏入江湖、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而已。”
听到这话,一旁的温启铭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秦朗?这个名字倒是极为陌生呢。难道说,他是哪一家新崛起的世家子弟不成?”
温老摇了摇头,回答道:“并非如此。据为父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秦朗的出身其实并不怎么好。只不过之前偶然间与他有过一次交谈,但就这么短短的交流过程当中,却发现此子的思想境界之高,实在是远远超出了普通人呐!”说到这里的时候,温老的眼神之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温启铭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开口说道:“父亲大人,如果真是像您所说的这样,那么像这般优秀的人才,可万万不能被埋没掉啊。孩儿有心想要将他引荐进入咱们的国子监,也好让更多的人能够亲眼目睹一下他那过人的才华。”
温老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嗯,正合我的心意。然而,这秦朗性格向来随性洒脱惯了,恐怕未必会愿意来到我们这等拘束颇多的地方哟。所以,这件事情还得需要你来好好地劝一劝他才行呐。”
“孩儿知道了,请父亲放心吧。”温启铭连忙应声道,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这位名叫秦朗的年轻人。因为若是果真如同自己的父亲所言那般,那么这个人必定能够为国子监带来一股全新的清风,甚至还有可能会给如今这略显暮气沉沉的朝堂之上,注入一些崭新的气象和活力呢。
温老缓缓地站起身来,他那略显佝偻的身躯慢慢移动着,一步又一步,最终停在了窗前。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温老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景色,沉默片刻之后,方才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儿子温启铭,缓声道:“所以啊,为父才会将此事告知于你,吾儿应当要仔细地思量一番才行。依我之见,或许咱们国子监也应该要有一些新的气象出现了。”说罢,温老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就像那秦家小儿秦朗所说的那样,做学问不应该仅仅局限于书本之上,而是需要去观察世间的种种百态,如此方可领悟到真正的大道所在。”
温启铭听完父亲的话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温老说道:“父亲,此子这番言论虽然确实称得上是大胆创新,但似乎其中也是有着几分道理存在的。只不过,这样的想法却是和我们国子监一直以来所遵循的传统治学之道相互悖逆呀!”
温老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下巴处那几缕花白的胡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为父自然也是知晓这个情况的。然而,你再看看如今的朝堂之上,那些一味墨守成规之人比比皆是,可是真正能够做到治国安邦的人才却是寥寥无几啊!倘若我们国子监的学子们都只会埋着头去苦苦研读圣贤书,而丝毫不懂得灵活变通的话,那么他们将来又该如何去应对这世间瞬息万变的局势呢?”
听到这里,温启铭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就这样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开口回应道:“父亲您说得实在是太对了,这件事情孩儿自当会仔细地加以思考。说不定,我们可以邀请此人来到国子监当中好好谈上一谈,也好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拥有经天纬地之大才。”
温老一听这话,眼中顿时闪过一道亮光,连连称赞道:“哈哈,好!好!吾儿此言甚妙啊!若是那秦朗当真有真才实学,倒不失为我国子监之幸事一件呐!”
温启铭低头拱手称是,心中却是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