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以外 第364章 欣赏

“影村的人对你如此重要？”

“为了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

“嗯，他们比我的命都重要。”

山间小道上，草绿林茂，一个红发少年搀扶着一个满身是伤的少年。

轻而平静的声音飘飘扬扬，风中摇摆着的狗尾草好似都好奇受伤少年的回答。

而询问的主人更是如此。

回想起昨晚影的疯狂，姜凌是由衷的敬佩。

以重伤之躯杀死老者，而且还是在不要姜凌插手的情况下。

当然，或许也会有人觉得影这种以伤换伤的行为并不值得推崇，战斗时可以不顾一切，压根不去考虑战后的结果，就好比现在，连行走都要人搀扶。

但姜凌不这么认为，因为只有他亲眼目睹了这场战斗的经过，影的果决，狠辣，以及他身上所呈现出来的韧劲，还有那份不死不休的决心。

姜凌再无见过第二人！

这一点，他和影真的很像，他也实实在在的欣赏影，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

“我从小就生活在影村，没有亲人，东家喂我一口水，西家递我一碗饭，张叔暖我冬，李叔护我春。”

“百家饭这三个字用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他们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衣食父母，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如今炎玉王朝皇室昏庸，昏君当政，恰逢天地无情，瘟疫肆虐，看着一个又一个曾经的亲人因此去世，我只恨自己只是一个杀手，而不是一个医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我而去，而我又无能为力……”

“可是你已经在努力了，就在昨天，你为了草药差点连命都丢掉，这恐怕只是其中一次吧！”

感受着影身上散发的悲伤以及惭愧，姜凌开口安慰。

据姜凌推测，恐怕影当初去人城刺杀他，也是为了灵石吧，可能那时候也正是瘟疫爆发的时候，如今三年多过去，而影仍旧一直奔走在危险的边缘。

姜凌轻叹一口气，影的语气越是平静，姜凌越能够体会到其中的苦涩，影像一个野草，在这无依无靠的残忍世界上可怜的活着。

他又像是一棵悬崖峭壁上的松树，仅有的水分全靠着石壁上凸起石块为其拦下恩赐一般的雨水。

于是他顽强生长，终于有一天，松树终于扎根石壁，枝繁叶茂，于是乎，它开始庇护每一块曾经恩惠于它的石头。

“尽力怎么够啊，若我真尽力，他们就不会死了……”少年仰起头，看着炽热的日光，脸色很是苍白，地上摇晃的影子好像在诉说着他内心的不甘……

“从你找来的那天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也清楚自己还欠着你的灵石。”

“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会离开影村，等过了这一阵子，我会连本带利的还你。”说话的时候，影轻轻挣开姜凌的搀扶，好似怕自己越欠越多一样。

少了姜凌的搀扶，他差点连站都站不稳，身子歪歪扭扭，但终是没有倒下，身上伤口撕裂，他却不曾皱眉。

姜凌在原地怔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两息之后，他迅速上前，继续扶住影的胳膊，开口，道：“我确有此意，虽然有些遗憾，但君子不强人所难，我尊重你。”

“做朋友也不错。”

“灵石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还不还都可以。还，我会收下，不还，我也不会觉得你是不讲信用，忘恩负义之辈。”

连世老都让姜凌务必收服之人，姜凌能不遗憾吗？

当然遗憾，就像心中所想，如若收服影，后者以后必定是他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剑……

但天不遂人愿，姜凌不会以灵石要挟影为他卖命。

一是因为他不是那样的人。

二是所影不是诚心跟随他，留在身边意义也不大。

所以，只好，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做朋友。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疗伤，两日之后终于是回到了影村。

来到村口之际，影突然褪去身上衣物，转而拿出姜凌当初见到他时穿的那身布衣。

姜凌明白他的意思，影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让影村的人知道他的身份，更不想因其与影村之人出现代沟。

“这个给你。”姜凌手上出现一枚空间戒指，随后递向影。

“这是？”影没有第一时间接，疑惑开口。

“里面是草药，还有买的那些衣物，它们是我为大家买的，一点心意，不知道送些什么，马上深秋了，送点衣物终归没错。”姜凌正色开口，表情不容拒绝。

影顿在原地，看着姜凌的眼睛，许久才缓缓接过姜凌手中的戒指，缓声道：“我代表影村所有人谢谢你。”

姜凌没有再说话，而是轻轻勾起嘴角，算是接受了，因为他知道，这样影会好受一些。

走进村口，姜凌突然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一时间不由有些错愕。

两人自然是狰一个封，两人一前一后，封走在前边，狰一跟在后边，而狰一的再后面，还跟着那匹当初随他们一块儿来的马，而在他们更后面，一位村民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装满了金黄色的玉米。初步估计，怕是得有一百来斤。

而村民背上之物不仅只于他一人身上，连同着马的背上，狰一和封的肩上，都是麻袋，而麻袋里面装的，正是玉米。

远处的封和狰一似是有所感兴，扭头朝着村口望去，突然惊喜出声：“是大哥，大哥他们回来了！”

姜凌面露微笑，满意的看着两人，看来对于他的叮嘱，两人真的听进去了。

同样惊讶的还有影，看着天地间的二十人，他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在姜凌二人走近之后，最后段的那位村民也注意到了影和姜凌的到来。

将身后的背篓靠在地坎之上，他欣喜的看着影，开口道：”小影，你回来了，这几天又去哪里了，好多天没见到你了。”

“这几天去外面采了一些草药，陈伯！”看着眼前略微佝偻的男子，影轻声答道，面色很是柔和。

“草药吗？这些年，辛苦你了，小影。”听到草药二字，陈伯脸上的欣喜一瞬间消散，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影开口道。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陈伯，你忙着，我先去找村长。”

“好，好，好！”听到影说去找村长的那一刻起，陈伯突然一震，紧接着脸色再度欣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般。

“大哥，我也要去！”两边肩膀上扛着两麻袋玉米，封突然大声开口。

“还有我，我也是，陈伯，你在后面慢慢来，我们把玉米扛到你家！”狰一大声开口，不等陈伯回复。

在陈伯呆滞的目光下，扛着四个麻袋的两人突然像是空手奔跑一般……

这一幕惊呆了陈伯这个普通人，因为在他眼里，狰一二人也是普通人。

“年轻，真好！”许久，陈伯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