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廿,陆府正厅的雕花暖炉燃着瑞脑香,陆老夫人居中而坐,四叔公、三伯等长辈分坐两侧。姜婉身着蜜合色襦裙,端跪在青砖上,身后的陆景渊挺直脊背,目光如炬地盯着下首的陆景桓。
"今日叫你们来,是要把话讲清楚。"陆老夫人敲了敲扶手,"姜婉,你且说说,那些谣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婉福身行礼,声音清亮:"启禀祖母,所有谣言皆来自被逐丫鬟小翠,她因偷拿库房金钗被我责罚,便怀恨在心,与堂兄的小厮勾结造谣。"她示意绿萝呈上卷轴,"这是侯府账房的盘查记录,小翠偷盗的金钗已追回,并有当铺老板的证词。"
四叔公挑眉:"即便如此,她为何要听你堂兄的指使?"
"因为堂兄与柳诗瑶早有往来。"姜婉转向陆景桓,"堂兄爱慕柳姑娘,却得知她心属他人,便迁怒于我,企图通过谣言破坏我与景渊的感情。"
"你血口喷人!"陆景桓拍案而起,却在看见姜婉递来的密信时骤然色变,"这、这信你从何处得来?"
"是柳姑娘亲自交给我的。"姜婉轻声道,"她让我转告堂兄,当年送香囊只是为了应付父母,并无他意。"
陆老夫人接过密信,看着落款处的"柳诗瑶"三字,忽然叹了口气:"景桓,你糊涂啊!"
陆景桓瘫坐在椅上,脸色灰败。姜婉趁机取出本红皮账册:"这是我嫁入陆府前整理的侯府产业明细,每笔收支都有凭证。四叔公若有疑虑,可派人核查。"
四叔公翻开账册,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和清晰的红章,语气缓和下来:"倒看不出,你一个姑娘家,管起家来倒有模有样。"
"不过是跟祖母学的。"姜婉轻笑,"当年我在侯府初次管家,夜里害怕得躲在被子里哭,是景渊隔着墙给我讲笑话,教我看账册。"
陆景渊忽然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她为了侯府熬坏了眼睛,手指被算盘磨出茧子,却从无怨言。这样的妻子,我陆景渊这辈子认定了。"
陆老夫人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眼中泛起笑意。她转向四叔公:"老四,你当年娶弟妹时,不也被谣言中伤?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
四叔公咳嗽两声,拱手道:"老夫人说得是。既然姜姑娘如此贤德,我等自然无话可说。"
"既然误会解开,"陆老夫人拍板,"明日便摆宴,请京城贵胄见证景渊夫妇的感情,也免得有人再嚼舌根。"
姜婉叩首谢恩,余光瞥见陆景桓悄悄退到柱后。她示意绿萝跟上,在回廊拐角处叫住他:"堂兄留步。"
陆景桓转身,眼中满是戒备:"你还要如何?"
"柳姑娘昨日送了封信,托我交给你。"姜婉递过信笺,"她说,若你愿意放下执念,她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
陆景桓盯着信笺,指尖发抖:"她...她真这么说?"
"堂兄可知,"姜婉轻声道,"柳姑娘绣香囊时,总把莲心绣歪,因为她心里装着一个人,手就稳不住。"她顿了顿,"如今那人已放下,堂兄何不珍惜眼前?"
陆景桓忽然捂脸长叹:"是我错了...错得离谱。"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姜婉福身,"明日宴会上,堂兄可愿与柳姑娘共舞一曲?"
陆景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我...我试试。"
是夜,陆府的灯笼将小径照得通红。姜婉与陆景渊并肩而行,他忽然轻笑:"今日在正厅,你说我隔着墙给你讲笑话,是何时的事?"
"你忘了?"姜婉挑眉,"就是你第一次翻墙进侯府的那晚,我在书房哭,你在墙外说冷笑话,什么'将军府的马吃多了黄豆,放的屁都是香的'..."
陆景渊大笑,伸手将她揽进披风:"原来你都记得。"
"自然记得。"姜婉靠在他肩头,"那些日子,你就是我的光。"
两人行至荷塘边,月光下的冰面映着灯笼的红。陆景渊忽然驻足,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有件东西,该给你了。"
锦盒里是枚翡翠镯子,水头通透,镯身上刻着并蒂莲纹:"这是母亲的陪嫁,她说要送给最贤德的儿媳。"
姜婉抬头,撞见他眼中的郑重,忽然轻笑:"那我可要好好收着,以后传给咱们的女儿。"
陆景渊挑眉,指尖轻刮她的鼻尖:"女儿?我倒想要个儿子,像我一样护着你。"
两人相视而笑,忽闻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姜婉望着天上的圆月,忽然觉得心中满是暖意。那些曾让她辗转难眠的误会与纷争,在眼前这人的笑容里,都化作了过眼云烟。
"景渊,"她轻声道,"谢谢你从未放弃相信我。"
"傻瓜,"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因为我相信的,是我的心。而我的心,从遇见你那刻起,就再也没动摇过。"
荷塘的冰面下,隐约有流水潺潺。姜婉知道,寒冬终将过去,春水会再次漫过荷叶。就像她与陆景渊的感情,历经误会与风雨,却愈发清澈,愈发坚定。
陆府的夜色温柔如水,灯笼的红光与月光交织,在两人身上织出幅温暖的画。姜婉握着翡翠镯子,忽然轻笑——这深宅里的每一场风波,都是他们感情的试金石。而他们,终将携手走过所有的坎坷,在岁月里,写下"情比金坚"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