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四,卯时的白鹿原笼罩在薄雾中。姜婉身着银灰色劲装,骑着疾风马与陆景渊并行,手中银弓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号角声,惊起的沙雁在天空划出优美的弧线。
"昨日皇上赐婚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京城了。"陆景渊侧头望她,嘴角扬起轻笑。
姜婉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皇上昨日所赐的婚聘之物:"陈夫人今早遇见我,说要给我们送十匹蜀锦。"
"蜀锦?"陆景渊挑眉,"倒不如让她送些实用的,比如...狗粮。"
姜婉一愣,随即轻笑:"怎么突然说起狗粮?"
"因为..."陆景渊忽然策马加速,声音被风吹散,"我们今天要猎只狼!"
晨雾中,一只灰狼正低头啃食野兔。姜婉搭箭上弦,却见陆景渊忽然挥手示意她放下弓箭。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狼穴里探出三只幼狼,正挤作一团张望。
"又是孕兽。"她轻声道,"今年的猎物似乎格外多母兽。"
陆景渊勒住马,从袖中取出块肉干扔给灰狼:"去吧,带你的孩子离开。"
灰狼叼起肉干,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消失在雾中。姜婉望着狼穴方向,忽然轻笑:"若所有猎手都像你这般心软,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猎手的心软,只留给值得的生灵。"陆景渊望着她,眼中带着温热,"就像我的心软,只留给你。"
姜婉耳尖发烫,正要开口,忽闻左侧草丛传来异动。陆景渊瞬间拉弓,羽箭破空而出,射中一只跃起的山猫。山猫惨叫着摔在地上,姜婉这才发现它口中叼着条毒蛇,蛇信子还在吞吐。
"好箭!"镇北王府郡主骑马而来,"陆世子这箭,既救了山猫,又除了毒蛇,当真是一箭双雕。"
"郡主谬赞。"陆景渊翻身下马,将山猫交给随行的兽医,"不过是举手之劳。"
姜婉望着他处理山猫伤口的认真模样,忽然想起昨日他为自己包扎手掌的场景,心中一阵温暖。她转头望向远处的姜柔,却见她正盯着这边,指尖紧紧攥着帕子,指节发白。
"姜柔姑娘似乎不太高兴。"郡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昨日皇上赐婚,怕是让她受了刺激。"
"她只是需要时间。"姜婉轻叹,"深宅里的人,总把得失看得太重。"
"若人人都像你这般通透,深宅里怕是要少许多纷争。"郡主轻笑,"对了,今日有场骑马绕桩比赛,敢不敢与我比一场?"
"自然敢。"姜婉轻笑,"但我有个条件——输的人要给赢的人做件事。"
"什么事?"
"替我给城西的 orphanage 送些过冬的衣物。"
郡主一愣,随即大笑:"姜姑娘果然心善!好,我答应你!"
巳时三刻,骑马绕桩比赛在草原中央展开。姜婉骑着疾风马,身姿轻盈如燕,在木桩间穿梭自如。陆景渊站在观礼台,手中握着她的银弓,目光紧紧追随她的身影。
"陆世子这般紧张,可是怕姜姑娘输?"徐阁老笑着开口。
"她从不输。"陆景渊眼中带着骄傲,"除非她想输。"
果然,姜婉在最后一个弯道故意放慢速度,让郡主率先冲过终点。郡主大笑:"姜姑娘这是让我?"
"愿赌服输。"姜婉翻身下马,"记得送衣物时,替我向孩子们问好。"
周围贵胄纷纷鼓掌,唯有姜柔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翡翠慌忙跟上:"姑娘慢些,您的伤还没好..."
"要你管!"姜柔厉声打断,"不过是场比赛,她故意卖好罢了..."
"可姜婉姑娘确实有实力赢。"翡翠低声道,"奴婢听说,她骑的疾风马从未被人驯服过..."
"够了!"姜柔转身,眼中满是戾气,"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处处比我强?"
翡翠慌忙跪下:"奴婢不敢..."
姜柔望着远处谈笑风生的姜婉,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学骑马摔断胳膊,姜婉衣不解带地照顾她的场景。她摸了摸袖中的碎玉,那是母亲李氏偷偷塞给她的,说是能"带来好运"。
"姑娘,"翡翠忽然低声,"奴婢打听到,皇上打算让姜婉姑娘主持春祭..."
"春祭?"姜柔挑眉,"那是皇族女眷才能参与的大典,她一个侯府姑娘,凭什么?"
"就凭她救过我。"陆景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望着姜柔,眼中寒芒一闪,"姜柔姑娘,奉劝你莫要再动不该动的心思,否则..."
"否则怎样?"姜柔尖叫,"你以为有皇上赐婚,就能高枕无忧?我告诉你,深宅里的争斗,从来不会停止!"
"但有些人,注定是争斗不了的。"陆景渊转身离去,"比如姜婉,她的格局,早已不在深宅之内。"
是夜,皇家狩猎宴的篝火燃起。姜婉坐在陆景渊身边,望着案头堆积的猎物,忽然轻笑:"今日共捕获三只山鸡、两只獐子、一只山猫,还有...""还有你故意输掉的比赛。"陆景渊替她斟了杯果酒,"为何让着郡主?"
"因为她的心,也需要被温暖。"姜婉望着郡主与孩子们嬉戏的场景,"深宅里的贵女,看似风光,实则被困在礼教的牢笼里,能让她做点善事,也是好的。"
陆景渊望着她眼底的柔光,忽然伸手替她拂开被火光照红的鬓发:"你总是这样,对所有人都心怀善意。"
"因为我知道,善意终将得到善意的回报。"姜婉举起酒杯,"就像今日徐阁老的相助,就像皇上的赐婚,都是善意的回响。"
远处,姜柔独自坐在帐篷前,望着手中的碎玉忽然冷笑。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像姜婉那样赢得众人的尊重与喜爱,因为她的心中,早已被嫉妒和怨恨填满。
"姑娘,该回去了。"翡翠捧着披风过来,"侯爷派人来催了。"
"催什么?"姜柔厉声,"催我回去看着姜婉风光大嫁?"
"不,"翡翠低声,"侯爷说,姜婉姑娘主持春祭的事已定,让您...让您称病不出。"
姜柔猛地起身,披风扫翻了案上的酒杯:"凭什么?!"
"因为姜婉姑娘是皇上亲封的'贤良淑德'典范。"翡翠低头,"姑娘,您就听侯爷的话吧,如今的局面,我们已经输了..."
姜柔望着篝火中跳跃的火星,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她知道,翡翠说得对,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但她不愿承认,更不愿低头,因为深宅里的争斗,早已成为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回侯府。"她咬牙切齿,"但我不会放弃,总有一天,我会让姜婉知道,深宅里的rules,从来不是她这样的人能打破的!"
翡翠望着她眼中的疯狂,忽然想起姜婉救她时的温暖,心中一阵刺痛。她知道,有些东西,姜柔永远不会懂——比如真心,比如善意,比如在深宅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姜婉与陆景渊却在篝火的温暖中相视而笑,他们的手紧紧交握,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姜婉望着陆景渊眼中的自己,忽然明白,深宅里的风波不过是过眼云烟,而他们的未来,正如这篝火般,热烈而明亮。
"景渊,"她轻声道,"春祭那天,你会陪我吗?"
"自然。"陆景渊轻吻她的指尖,"你的每一个重要时刻,我都不会缺席。"
春风拂过草原,带来远处的琴音。姜婉靠在陆景渊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磨难都是值得的。因为她终于明白,在这深宅与京城的风云际会中,最珍贵的不是权势和名声,而是身边这人不离不弃的真心。
这一晚,姜柔在马车上望着星空,忽然想起曾经读过的一句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苦涩地笑了——原来姜婉早已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而她,却在深宅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而姜婉与陆景渊,却在篝火的映照下,共同描绘着属于他们的未来。他们知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风雨,只要携手同行,便能在这京城的舞台上,书写出最动人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