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子时三刻。京城的更夫敲过梆子,城西白桦林的暗影阁密窟外,陆景渊握着姜婉手绘的地形图,指尖划过标记着"暗门"的松树。阿福带着卫戍军埋伏在两侧,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用软布裹住甲胄接缝,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子时四刻动手。"陆景渊低声下令,目光扫过人群中的姜柔——她穿着深色劲装,腰间别着假玉佩,正是前日诱敌时用的那枚。
密窟内,暗影阁首领正在擦拭长剑,忽闻头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瞳孔骤缩,刚要吹灭烛火,密窟的石门已被撞开,陆景渊手持火把踏入,身后跟着举着弩箭的卫戍军。
"陆景渊,你果然来了。"首领冷笑,剑刃在火把光中划出冷冽的弧,"可惜晚了一步。"
"是吗?"陆景渊挑眉,示意阿福呈上账本,"你以为烧毁城西米铺就能毁迹?户部的漕运记录,可是清清楚楚记着你买凶的银钱流向。"
首领脸色一变,余光瞥见姜柔,忽然大笑:"姜柔姑娘,还不把东西交给陆世子?"
姜柔攥着玉佩的手颤抖,忽然从袖中取出封密信:"这是暗影阁伪造的前朝宝藏地图,还有...还有我与他们勾结的证据。"
陆景渊接过密信,展开的瞬间瞳孔微缩——信中竟有姜柔的亲笔字迹,写着"愿助暗影阁除姜婉"。姜柔望着他眼底的震惊,忽然福身:"陆世子,这是我今日在密窟找到的,他们早有栽赃之计..."
"够了!"首领怒吼着挥剑冲来,却被姜婉用巧劲绊倒。卫戍军一拥而上将其制伏,阿福从密窟暗格里搜出更多伪造证据,包括李氏的印章和姜柔的生辰八字。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陆景渊盯着首领,"所以准备了这些东西,想让姜柔替你顶罪。"
"她本就是棋子。"首领被按在地上,仍桀骜地笑着,"深宅里的庶女,哪有不恨嫡姐的?"
"但她选择了真心。"姜婉扶起姜柔,替她整理被扯乱的发丝,"就像我选择相信她。"
天光大亮时,一行人回到振威将军府。姜柔跪在正厅,望着桌上的伪造证据,忽然想起昨夜姜婉对她说的话:"真相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她抬头望向陆景渊,眼中已满是坚定:"请陆世子彻查,我虽曾误入歧途,但从未想过害人性命。"
"不必查了。"陆景渊忽然轻笑,取出验字火漆,"你这封信的墨色,与暗影阁首领的密信一致,都是用了三个月前的陈墨,而你近日用的是新制的松烟墨。"
姜柔愣住了,看着陆景渊用烛火烘烤信纸,只见"愿助"二字下浮现出淡淡的水痕——竟是"被胁"二字的笔压痕迹。"他们用了退字药水,"姜婉解释道,"但松烟墨遇热会显形,陈墨不会。"
"原来如此!"姜柔恍然大悟,"我说为何这封信的字迹如此生硬..."
"所以,"陆景渊望向厅外等候的百姓,"今日不仅要公布暗影阁覆灭的消息,还要还姜柔姑娘一个清白。"
巳时三刻,将军府门前的告示栏前挤满了人。陆景渊亲自张贴告示,将暗影阁的阴谋和伪造证据公之于众,末了附上姜柔的证词和验字结果。人群中响起哗然,昨日还在传谣的李三忽然红了脸,对着姜柔福身:"三姑娘,是小人糊涂!"
"无妨。"姜柔轻声道,"只要真相大白,便好。"
是夜,侯府的祠堂里,姜柔对着李氏的牌位焚香,眼中已无恨意。姜婉站在她身后,望着牌位上的字迹,忽然轻声道:"母亲临终前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我知道。"姜柔将金钗插入香炉,"以后我会好好活着,像姐姐一样,做个清白的人。"
振威将军府的书房里,陆景渊望着墙上的《云生水起图》,忽然对姜婉道:"今日在密窟,我发现暗影阁的账本里,记着不少京城贵胄的把柄。"
"所以你让人将账本送给了徐阁老?"姜婉轻笑,"那些人怕是要忙上一阵子了。"
"比起那些,"陆景渊忽然握住她的手,"我更在意明日的诗社雅集——姜柔说要当众朗诵自己写的《洗心诗》。"
"她准备了整整一夜。"姜婉望着窗外的星辰,"就像重新活过一次。"
春风拂过窗棂,带来远处的更声。两人相视而笑,指尖相扣。姜婉忽然想起白天在告示栏前,姜柔被百姓簇拥的场景——那些目光里,有歉意,有赞许,更有对新生的期待。深宅的风波也好,江湖的阴谋也罢,终究敌不过真心的力量。
"景渊,"她轻声道,"你说,以后的京城,会是什么样子?"
"会是我们守护的样子。"陆景渊轻吻她的额头,"有真心,有正义,还有..."他顿了顿,眼中泛起笑意,"还有你教出来的好妹妹,和我们并肩同行。"
远处,国子监的灯火依旧明亮,姜柔的《洗心诗》怕是已抄了数十遍。姜婉靠在陆景渊肩头,忽然觉得,所有的风雨都值得——因为在这京城的风云际会中,他们守住了初心,也等来了真心的归期。而暗影阁的覆灭,不过是他们传奇中的一个逗号,未来还有更长的路,等着他们携手同行,书写属于他们的璀璨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