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轩突然拖长音调,"就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想上天?剑意虚浮得跟纸糊似的,灵力运转时更是一塌糊涂。"他故意把茶盏往案上重重一磕,"你当先天道体是摆设?"
通天后脊梁瞬间沁出冷汗。虚浮?一塌糊涂?师尊这双眼怕不是能看穿三界因果!自己方才分明使了七成力,怎的到了师尊嘴里就成了孩童耍木剑?
"弟子......弟子定当加倍苦修!"他慌忙抱拳,指节都捏得发白。心里却翻江倒海:都说圣人之下皆蝼蚁,怎的在师尊面前自己连蝼蚁都不如?这老怪物到底藏了多少层境界?
陈轩满意地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顺手给徒弟续了盏茶:"前些日子那小妮子可来找过你?就是总穿月白襦裙那个。"他摩挲着茶盏边沿,"自打上回问过后土化轮回的事,这丫头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通天手一抖,青玉茶盏差点摔个粉碎。小妮子?月白襦裙?您说的该不会是那位捏土造人的......
"师,师父,您是说......那个小丫头打听完轮回秘辛后,就再没现身了?"
"可不是么,连个信儿都没留。"
"师父,您能仔细讲讲后土娘娘身化轮回的始末么?"
陈轩闻言冷笑一声,白玉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上。
"身化轮回?不过是鸿钧老儿设的局罢了。"
"道祖的布局?"
通天猛地攥紧袖袍,指节捏得发白。
果然与紫霄宫那位脱不了干系!
"后土一旦舍了祖巫之躯,巫族十二都天神煞阵便再难聚齐。"陈轩指尖摩挲着茶盏,氤氲水汽模糊了眉眼,"待巫妖量劫再起,两族怕是都要湮灭在劫灰里。"
通天瞳孔骤缩,终于明白女娲为何会被囚于娲皇宫。
原来她竟撞破了这惊天谋划!
难怪道祖要寻个由头将她镇压——这老东西当真心狠手辣!
"竟是这样......"
"哪样?"
陈轩蹙眉望向突然发怔的徒儿,这傻小子今日怎么总说胡话?
"方才问你的话还没答呢,那小妮子到底怎么了?该不会闯祸了吧?"
通天喉结滚动,嗓音发涩:"师父......娲皇宫那位,当真遇着麻烦了......"
"说清楚!"
陈轩搁下茶盏,清脆的碰撞声惊得案上烛火摇曳。虽说平日总嫌弃那丫头聒噪,可乍闻变故,心头竟泛起异样涟漪。
"她被......被软禁了!有人将她困在混沌虚空!"
"困在虚空?"
"谁干的?"
陈轩声线陡然冷冽,周身气机隐隐震荡,惊得窗外桃花簌簌而落。
通天见状精神一振,连忙道:"是鸿钧......不,就是上次欺负她的那个老匹夫!"
"老匹夫?"
陈轩茫然蹙眉,这些年揍过的宵小太多,一时竟对不上号。
罗睺适时端着茶点走近,将青玉盏斟满后幽幽补刀:"老爷忘了?就是上月被您一脚踹进归墟,爬了三天三夜才出来的那个废物。"
"哦——"陈轩恍然拍案,震得棋盘上星子乱颤,"那个被我打碎本命法宝的废物?"
他眯起眼盯着虚空某处,嘴角噙着森然冷笑:"看来上次留他半条命倒是错了,竟敢动我身边的人?"
案上烛火突然暴涨三尺,映得满室猩红如血。
"真当老子是吃素的?"陈轩霍然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这次不把他揍出原形,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陈轩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霍然起身,眸中寒芒如刃。
"今日便教你知晓何为天规地序!"
被这不知死活的蝼蚁再三触怒,他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煞气。虽说自己不过是大罗金仙境,可要碾死这种连仙途门槛都未踏破的杂碎,不过弹指间事。
既然对方赶着往黄泉路上撞,他又何须留手?
陈轩抄起手边的断刃,指尖拂过剑身积灰。玄铁冷光在指缝间流转,映得他侧脸轮廓愈发凌厉。
"乖徒儿,"他斜睨着通天冷笑,"今日便叫你开开眼,何为剑道真谛!"
话音未落,断刃已在他掌中划出玄奥轨迹。随着双目闭合,神识如蛛网般铺天盖地展开。锈迹斑斑的剑锋骤然迸发赤色流光,宛若游龙般在虚空中蜿蜒穿行。
那抹剑意似有灵性,掠过三十三重天外天,最终定格在紫霄宫前。寒芒如针尖轻点某张苍老面庞,转瞬便缩回首阳山中。
陈轩缓缓睁眼,唇角扬起讥诮弧度。
"倒是会挑地方..."
"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与此同时,紫霄宫内。
鸿钧老祖抚着面颊突现的红痕,玄色道袍无风自动。额间天道印记明灭不定,昭示着其主此刻滔天震怒。
"放肆!"
袖中造化玉碟应声飞出,青辉流转间映出万千星轨。这位执掌天道的圣人掐动法诀,玉碟表面浮现无数游动符文,浩瀚威压令整座宫殿簌簌震颤。
"何方宵小,胆敢窥探本座!"
随着厉喝,玉碟迸射三十六道青光,如天罗地网笼罩洪荒。须臾间所有光束竟齐齐转向,直指首阳山方向。
鸿钧眯起眼睛,周身混沌气息翻涌如潮。
"原来藏在此处..."
"莫不是魔祖余孽?"
玉碟青光陡然暴涨,化作利刃刺向山脉深处。就在即将触及山体刹那,虚空忽然泛起涟漪,青光竟如撞上无形壁障,轰然溃散!
"混账!"
圣人之怒引动九霄雷动,紫霄宫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鸿钧老祖盯着玉碟上寸寸龟裂的纹路,眼底杀机几乎凝成实质。
谁人胆大包天?!
竟敢截断他的天道演算?
怕不是嫌命太长!
怒火在胸腔翻涌,恨不能将那宵小拽至跟前轰成渣滓,挫骨扬灰。
可偏偏连对方方位都算不出,反被强行掐断天机?!
滔天怒意几乎要冲破天灵盖,偏又无计可施,这滋味当真酸爽至极!!
鸿钧老祖的元神都在剧烈震颤。
此刻首阳山巅。
陈轩察觉法则波动自虚空渗透而来,二话不说擎起断剑斩落,"唰唰"两下便将法则锁链尽数劈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