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第130章 无尽愧疚

“这……”

养父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他内心其实非常渴望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享受这份久违的天伦之乐。然而，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养母所在的方向。虽然他们早已离婚，从法律意义上讲，两人已毫无关系，曾经维系他们的纽带——李宏，也已不在人世，养父完全可以对养母不管不顾。

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以及内心深处的那份责任，让他选择了继续照顾养母，甚至为了能更好地照料她，还提早申请了内退。

“我就不过去和你们一起过了，我和你妈在这里挺好的，我这人比较念旧，换个新环境可能适应不了，在这儿生活惯了，你的心意我们俩都领了，我相信要是她听到这个消息，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只是我不敢带你去看她，她现在不能看到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一看到就很容易病情发作，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所以……”

养父眼中满是无奈与愧疚，他实在难以抗拒这种大家庭带来的快乐与甜蜜，但又觉得自己对不住我，无法坦然接受我如此深厚的孝敬之情，最终，他还是狠下心，选择了放弃！

“好吧！那我去买点菜给你们做顿饭吧！”

我深知养父心里的顾虑，他既放不下对养母的愧疚，又担心养母失控伤害到我，这份沉重的负担让他难以轻易改变决定。我不再强求，而是寻思着换种方式去照顾他们，给予他们温暖。

我下楼后，向路人打听了超市的位置，随后走进超市，精心挑选了一些记忆中他们喜欢吃的菜肴。接着，我又来到就近的银行，重新开了一个户头，并往里面存了十万元。

处理好这些事情后，我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那个略显老旧的小区。我一头扎进厨房，精心烹制了一顿无比丰盛的晚餐。由于养母的病情特殊，养父将她安置在单独的房间里，没有让她出来。平时只有养父在家时，养母的情绪还算稳定，可一旦有年轻的人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情况就难以预料了。

所以，整个晚餐只有我和养父两人，我们边吃边聊，养父已经提前给养母送了一部分菜到房间里，他也想让她享受这份突然来临的幸福。而养母在房间里含着泪默默用餐，她心里清楚这饭菜出自谁手，也深知自己如今的状况，满心都是愧疚与后悔，因此没有要求养父让她出来见我一面。

“爸，我这有张银行卡，里面存了点钱，你拿着、要是遇到急用的情况，就把钱取出来救急。另外，我每个月会往这卡里打点生活费，你每个月按时去取，别跟妈太节省，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过几年清闲的日子了！”

说着，我把银行卡递到养父面前。

“啊？招娣！这万万不行啊！你说两孩子都长大了，用钱的地方太多太多，你把卡拿回去，给他们存着，等他们长大结婚时，我去喝他们的喜酒！”

养父听到我的话，瞬间泪如泉涌！他原本预想我可能会给些生活费，但没想到我会每个月都给，而且出手如此大方。即便亲生子女，能做到这份上的都极为少见，更何况自己只是养父，且曾经还对我有过那样的过往。养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卡推回给我。

“爸！你这是干啥？如果我没有现在的收入，那我确实爱莫能助！可目前我日子过得还算宽裕，这点钱对我来说真的不会有什么影响！你就收下吧！”

我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看着他们如今拮据的生活，心里实在不忍。

“招娣…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我和你妈对不住你啊！哪怕你现在打我骂我，我们心里都会好受一些…”

养父泣不成声，他的心仿佛被无数把尖刀狠狠刺痛。曾经，我只是他们花钱买来的孩子，不仅没能上学，还一直像免费保姆一样干活，最后甚至被当成商品卖掉。而如今，我却对他们如此孝敬，这让养父内心满是自责与感动，不断质问自己是否有资格享受这份孝敬。

“爸！你看你，我这样做是想让你们开心，不是让你们伤心的！如果你还希望我以后常来看你，还希望我一直喊你爸，那你就收下这张卡。不然，我都觉得自己没身份再来孝敬你们了！而且，你难道不想以后孩子们来看你吗？要是让他们看到你生活得这么艰苦，他们会怪我的！”

这次，我没有再退让，并搬出孩子们作为借口，希望养父能接受我的心意。

“好！这份情、我李森收下了！也许是我前世拯救了整个银河系、才会让我今生今世得到如此大的恩赐！爸爸就不跟你矫情了，我——收下！”

养父说着，幸福的泪水依旧不停地流淌，但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久违的自豪、幸福与满足感却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这才对嘛！我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来看你！”

我告别养父后，出门找了个旅馆将就一晚，其实，我完全可以在客厅凑合一晚，但我考虑到养父和养母肯定有许多心里话要说，为了给他们足够的空间，我选择了离开。

事实正如我所料，我刚一离开，养母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她在房间里听到了我和养父谈话的全部内容，一直强忍着没有开门出来见我，她觉得自己已经伤害我太深，不想再给我带来任何伤害。

养父看着养母，没有说一句责怪的话，毕竟事已至此，责怪也毫无意义，但养母却开口了：

“李森、对不起！以前我真的太混蛋了！等她明天过来时，你代我告诉她，我对不起她，希望她能原谅我！”

“哎！这孩子真的是太善良了，我始终不明白当年你为何会如此想、如此做，真的！像她这样的孩子，打着灯笼都难找。上天给了我们一次拥有她的机会，可我们却无情地抛弃了、愚蠢地放弃了！其实她早就原谅你了，不然也不会现在还为我们做这些！”

养父感慨万分，语气轻柔，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只是心中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