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雷台残垣上,喉咙里的腥甜直往上涌。
血杀罗刹的镰刀"当啷"一声插在脚边,她蹲下来扯我衣襟查看伤口,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肋骨断了三根,肺叶戳破了。"
"死不了。"我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扫过不远处。
玄金长老正扶着雷台边缘喘气,白胡子上沾着焦黑的雷屑;噬天狂猿蹲在左边废墟上,庞大的身躯还在淌雷劫余威灼出的血珠,每颗血珠落地都"滋啦"炸开青烟。
幽冥狐的尾巴绕着我的手腕,皮毛温温的,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她在给我渡灵气。
"老大。"幽冥狐的声音像羽毛扫过耳尖,"天罚虽退,可刚才那道黑影..."她指尖轻轻点在我眉心,"天机目看到的,不是天道使者,是被天道包裹的后手。"
我眯起左眼,暗红的天机纹在眼底流转。
方才天道使者碎裂时瞥见的黑影又浮现在眼前:蛇一样的轮廓,鳞片泛着幽蓝,每片鳞甲都刻着扭曲的咒文。
黑焰谷传讯鸟带来的锁链还在储物戒里发烫,锁链里的龙吟和归墟祭坛的声音重叠,像根细针扎进太阳穴。
"召集人。"我撑着九极神鼎站起来,鼎身的纹路随着动作亮起红光,替我扛着半边身子的重量,"去黑焰谷议事厅。"
血杀罗刹的手突然扣住我后颈,镰刀尖再次抵住我下巴:"你现在连化神期修士的全力一击都接不住。"
"所以才要趁他们以为我重伤时动手。"我扯了扯嘴角,血珠顺着下巴滴在镰刀上,"那道黑影等了千年,不会让我多活三天。"
议事厅的石桌还沾着前晚的血渍——三天前我们刚宰了来偷袭的苍梧派三长老。
玄金长老把玉简拍在桌上时,石桌"咔"地裂了条缝。
他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玉简上的虫蛀痕迹:"这是我在藏经阁最底层找到的,用千年寒玉封存。
上面的字...是当年正魔盟誓时的血契。"
"盟誓?"水灵仙子的指尖在桌面划出一道水痕,她袖中飘出的冰蚕纱扫过玉简,"正道不是说魔族背信弃义才引来天罚?"
"信他们的嘴?"我捏着锁链冷笑,锁链突然在掌心震动,震得虎口发麻。
幽冥狐的尾巴"唰"地竖起来,狐耳微微抖动:"有问题。"
水灵仙子的水镜术起得很突然。
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了个六芒星,清水从她袖中涌出,凝成一面一人高的镜子。
镜面先是模糊,接着"轰"地炸开金光——是千年之前的场景。
我看见穿着玄色魔纹甲的大祭司,和穿着玉清宗道袍的初代掌门。
两人掌心相抵,鲜血滴在同一块玉碑上。
玉碑上的字我认识,是早已失传的古魔文:"若违此约,天道为刃,斩其神魂,灭其道统。"
"原来天罚不是惩罚背约者,是执行契约的刀。"玄金长老的声音发颤,"现在契约被激活,说明...有人让天道以为,我们违了约。"
"谁?"血杀罗刹的镰刀突然出鞘,刀锋在地上划出火星,"是当年没被灭干净的魔族余孽?
还是正道那些道貌岸然的老东西?"
回答她的是一阵腐臭的风。
议事厅的木窗"哗啦"碎成齑粉,黑雾像活物般涌进来。
幽影鬼将的身影从雾里浮起,他的铠甲是用骷髅串成的,面甲上两个窟窿里淌着绿莹莹的鬼火:"祭品们,该上路了。"
噬天狂猿的吼声震得房梁落灰。
他扑过去时带起一阵腥风,黑鳞擦过幽影鬼将的铠甲,竟擦出一串火星。
血杀罗刹的镰刀裹着血焰迎上去,刀锋砍在鬼将胸口,却像砍进水里——鬼将的身体散成黑雾,又在五丈外凝聚。
"保护玉简!"我抓着玄金长老往桌下滚,幽冥狐的狐尾甩出三道风刃,割开逼近的黑雾。
水灵仙子的水镜"啪"地碎成水珠,她指尖快速结印,冰锥从地面刺出,将试图绕后的鬼兵钉在墙上。
"你们解不开的。"幽影鬼将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天道要的是你们的命,是整个九霄的血!"他抬手甩出黑雾巨刃,刃风擦着我左肩划过,布料撕裂声混着皮肉焦糊味钻进鼻子。
九极神鼎在我识海震动。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致命危机,是否兑换'法则屏障'?
消耗本命精血二十滴,魔气侵蚀 20%。"
"换。"我咬碎舌尖,血沫喷在鼎上。
鼎身腾起赤金光芒,形成半圆屏障,巨刃砍在屏障上,溅起大片火星。
幽影鬼将的鬼火眼突然收缩——他看见屏障里,水灵仙子的指尖正抵在玉简上,水蓝色的灵气如游丝般钻进玉简纹路。
"解出来了!"水灵仙子的声音带着颤音,"契约里藏着漏洞——审判完成前摧毁天道命核,契约就会失效!"
"命核在哪?"我盯着幽影鬼将,他身后的黑雾里又浮出几道身影——是苍梧派的大长老、玉清宗的执法峰主,他们的眼睛全是空洞的白色,像被抽走了魂魄。玄金长老的手按在我肩上,滚烫得不正常:"天渊之门。
那地方...连渡劫期修士都不敢随便进。
空间乱流能撕碎化神期的法身,里面的守门将是上古凶兽..."
"没时间了。"幽冥狐的尾巴缠上我的手腕,她的掌心有冷汗,"他们催着鬼将再来一波,应该是怕我们拿到命核的消息。"
幽影鬼将的鬼火突然暴涨。
他身后被控制的正道长老们同时举起法宝,苍梧大长老的降魔杵、玉清执法的诛邪剑,全都泛着不自然的幽蓝。
血杀罗刹的镰刀砍翻三个鬼兵,冲我喊:"撑住!
我和猿子清场!"
我擦了擦脸上的血,九极神鼎在掌心发烫。
鼎里的法则之力顺着经脉游走,替我压下翻涌的气血。
魔剑突然从剑鞘里蹦出来,剑尖直指东方——和之前黑焰谷传讯鸟来的方向,和归墟祭坛裂隙的方向,完全重合。
"天渊之门。"我盯着魔剑,喉咙里溢出笑,"老子倒要看看,里面藏的是哪尊牛鬼蛇神。"
幽影鬼将的巨刃再次劈来。
我举起九极神鼎,赤金屏障与黑雾相撞,炸出刺目白光。
在白光里,我看见幽冥狐快速结印,她背后浮出半透明的狐影,狐嘴里叼着块泛着青铜色的令牌——那是开启空间传送阵的钥匙。
"老大,传送阵只能撑三息。"幽冥狐的声音混着轰鸣,"天渊之门的坐标...在归墟祭坛裂隙最深处。"
我抓过她手里的令牌,鲜血滴在令牌上,烫得令牌"滋滋"冒气。
血杀罗刹的镰刀刺穿幽影鬼将的胸口,鬼将的黑雾开始溃散;噬天狂猿捏碎最后一个鬼兵的头颅,转身冲我吼:"走!
老子断后!"
传送阵的蓝光在脚下亮起。
我拽着玄金长老和水灵仙子踏进光阵,回头看见血杀罗刹的血焰烧穿鬼雾,幽冥狐的狐尾卷着玉简跟进来。
幽影鬼将的嘶吼被抛在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蓝光刺痛眼睛。
我听见空间乱流的呼啸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把刀在割皮肤。
魔剑在手中震动得几乎握不住,剑尖却始终指着同一个方向——那里有团若隐若现的光,像颗被黑雾包裹的心脏,在黑暗中跳动。
"天道命核..."我舔了舔嘴角的血,盯着那团光,"老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