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交流,三人一鼎同时越过围栏,径直冲向零九家。
院子的护栏被打开了,他们忽然放缓脚步,仔细聆听黑夜里的动静。
何常经过院子里的餐桌旁,短短地扫了一眼桌上的摆设,可能是因为匆忙,餐盘凌乱地堆在桌上,没有被收拾起来。
他们最先从膳厅的侧门进入,这里的情况和餐桌差不多,也是相当杂乱,陈列堆积,仿佛是刚经历了一场洗劫。
“有贼子进来了?”何常在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等到他们经过膳厅进入玄关后,依然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屋内除了刚才那声尖叫,基本和寂静无声的黑夜融为一体,所见所到之处皆是死一般的安静。
甚至他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根本没有那声尖叫。
等到他们打算上到二楼,查看零九一家的卧房时,屋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落到了地上。
席朗尔头皮一紧:“他在外面!”
说完,他第一个冲到院子里,翻越过围栏到发出动静的地方。
正在此时,他见到一个漆黑的身影从眼前掠过,一眨眼便闪身到了另外一栋民房的小院里去了。
“哪里走!”
席朗尔催动灵气,身形加快,三两步也跃进了小院,紧跟着对方而去。
何常见状,拦住想翻墙追过去的仲仁:“我们先上楼,看看零九怎么样了。”
仲仁想了想,认为何常说的在理,便从围栏上跳下来,和何常一同进入了屋中。
上到二楼,何常尝试着推开最靠近楼梯的一间卧房,发现房门像是一堵石墙般纹丝不动,他又试了试第二间卧房,也是同样的结果。
直到第三间卧房,才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打开房门后,所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了缩在床角的零九,他双眼圆睁,满是惊惧,被子包裹着的小身体瑟瑟发抖,像是忽然落入极寒之地的人,时不时打着寒颤。
何常上前把零九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后背:“零九别怕,我们来了。”
零九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某个地方,仿佛灵魂出窍般,对何常的话语没有丝毫反应。
何常感受着他冰冷的手脚,以及抖个不停的小身板,心里又是怜悯又是疑惑。
到底发生什么了?
仲仁站在窗边,冰凉的晚风不停地吹打着纸窗,窗框来回敲打着外墙,发出咣咣咣的声音。
他顺着窗户的缝隙往下俯瞰,大致得出一个结论:“对方是从这扇窗户跳下去的,正好被老席听见。”
何常被他的话提醒,低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零九,他才明白零九都经历了什么。
他见到那个神秘人了!
“零九,别害怕,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何常在零九的耳边低声言语。
零九只是一个劲地发抖,仿佛丢失了意识,剩下的是一个空空的躯壳。
“我来吧。”
大鼎说了一声,走到床边,没等何常问它做什么的时候,只见游龙鼎一侧身,一大泼冷水从零九的头顶浇下,淋了他一身,连同床单被褥都润湿了。
“你做什么……”
仲仁想要阻止,但也来不及了。
何常意外地发现,零九的颤抖被水这么一浇,竟慢慢地停了下来,他眼中慢慢有了一点光采,瞳孔里的焦点定格在眼前的人身上。
等他终于认出何常的脸时,他哇的一声扑进何常的怀里,失声大哭起来。
他边哭边喊道:“何常大哥哥……我好怕……我好害怕……”
何常轻轻拍着他的背,默默地感受着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自灵魂深处的委屈与畏惧。
等到零九哭声减弱,何常才开口问道:“零九,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零九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道:“今晚我睡下之后……听到窗外有声音……我看到一个影子在外面……我好奇地打开窗户,发现外面没有人……可当我转头时……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双眼瞪得老大,仿佛又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你看到什么了?”仲仁焦急地问道。
“我看到他了……他又要把我带走,把我带离我的父母身旁……又要三年,又要三年我才能回来……”
零九思绪混乱,说的话联系并不紧密,好在何常能听出他想表达什么,问道:“你是想说,曾经把你从父母身边拐走的人,他又出现了?”
零九猛地一颤,像是想起了悲伤的记忆,用被子结结实实把自己包裹起来。
仲仁坐在床边,愤愤不平道:“岂有此理!这人贩子绑上瘾了?怎么又要对零九动手?”
何常迟疑道:“他为什么要盯着零九不放?”
仲仁耸耸肩:“他可能是和这家人有仇吧?不过他是真能忍啊,零九离家三年才回来,难道他在这座村子蹲守了三年吗?就为了再把零九拐跑?”
这听起来着实有些奇怪,怎么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
他拐走零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大鼎见零九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靠得更近一些,“喂,小孩,别哭了。”
零九望着大鼎,眼睛红红的。
大鼎无可奈何地说道:“别哭了,再哭我不跟你玩了。”
零九吸了吸鼻子,赶紧摇摇头:“我没哭。”
“这还差不多。”
大鼎蹲下身,把半个身子凑过去,零九愣了一会,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零九抓住大鼎的把手后,随着大鼎一起身,他被轻易地提了起来,在空中飘荡着。
大鼎带他出门,在走廊跑了几圈,零九渐渐地恢复了心情,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何常和仲仁跟着来到室外走廊,何常看着那两扇依旧紧闭的房门,奇怪地问道:“零九,你父母今晚不在吗?”
大鼎停下来,零九爬到大鼎身上说:“他们睡得比我早,应该在屋里呀。”
何常轻移几步,再次敲响了两扇卧房的门。
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又加重了敲门的力度,声音在空寂的民房里传荡数次,但房门依旧没有被打开。
“睡这么死?”仲仁吐舌道,“自家孩子快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
“这事有点蹊跷,游龙鼎,来帮我一下。”
大鼎停下来,零九识趣地从它身上爬下来,落到地板上。
大鼎来到何常的跟前,提醒了他一句:“要撞门吗?”
“嗯。”
“圣水怎么办?”
“不重要,全洒了都行。”
得到何常的应许,大鼎爽朗地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它退开几步,然后加速前冲,接着腾空而起并顶部向前,正面撞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门被粗暴地撞开,大鼎内部的水正巧倾泻出来,铺在地板上,乍起了一抹烟尘。
在烟尘乍起的空隙中,何常见到了屋内的摆设,出乎意料的简陋,只有一张干草床置于房间的正中央。
而干草床之上,早是落满了灰尘,像是许久都未曾有人用过的样子。
大鼎接着撞开了第二扇房门,内部的构造几乎是一模一样。
何常的眉头渐渐皱紧,他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更加复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