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何常反应过来,较高的魔人飞扑过去,不顾大腿还挂在鱼钩上,抓着便吃。
尖锐的牙齿撕破大腿的外皮,黏稠的鲜血如同罐头里溢出的果酱从豁口流了出来。
魔人吱溜一口啜饮鲜血,又是啃桃般咬下一大口肉来,内部的白骨如同桃核般时隐时现。
他的吃相异常野蛮,一眨眼吃得满嘴鲜血,嘴角被鱼钩刮破,自己的血和大腿里渗出的血混合在一起,看着格外瘆人。
“不是兄弟你……”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何常惊得说不出话,停顿了许久才补上后半句话,“真不挑食啊?”
然而旁边较矮的魔人更是重量级选手。
只见他抛掉钓竿,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绝望地大吼大叫起来。
“我没输!我没有输!!”
较矮的魔人疯狂般地大喊,又抓狂了踢起岸边的土,随着他把自己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连根拔起,发根处带着一块暗黄色的头发。
“不就是没钓到鱼吗?不至于这样吧。”何常嘀咕了一声。
话音刚落,较矮的魔人突然冷静了下来,一双腥红的眸子朝何常投射过来。
何常背脊发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对!我没输,你也钓了,我不是最后一名……”
较矮的魔人带着失控的笑容,缓缓走向何常。
“我能钓上肉的,我可以的,我不能死,只有你去死了。”
何常皱紧眉头,不由得连连后退,和对方保持一定距离。
此时山涧的溪流流速增大,岸边卷起高扬的水花,也偶有物体被冲到岸边。
何常轻微扫视一眼,心中更是冰凉。
水里漂着一根手指。
他总算明白过来,这条山涧绝非普通的溪水,而俩魔人在此也绝非普通的钓鱼。
面对已经陷入癫狂的魔人,何常本有几分畏惧,可当山间一阵风吹过,这股畏惧和惊恐的情绪立刻消失了。
何常冷静下来,从后背掏出了一根银白色棍子,这根「主角推推棒」按理说只对主角有效,但其本身的棍子基础属性,也能造成一定伤害。
较矮的魔人如饿虎扑食般朝着何常冲来,何常直接横过来挡。
只听「咔」的一声,较矮的魔人手臂骨折,小臂产生了明显的错位。
何常面色一变:“你疯了?”
较矮的魔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刚才明知球棒的坚硬,却依然一拳正中球棒导致小臂骨折。
在此之后,他也只是低低地痛呼一声,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另一只手抓住何常的棍子,用肩膀重重地撞在何常的胸口。
何常被撞得后退几步,差点重心不稳摔倒。
此时较矮的魔人已经扑了上来,抓着何常从地上拔了起来,一股霸道的蛮力从何常的手臂传来,让他无法挣脱。
较矮的魔人抓着何常,拽着他走向山溪。
何常又是一棍砸在他的手背,打出一道明显的凹痕。
较矮的魔人无动于衷,没有放慢步伐,坚定地走到山溪旁。
“放手!你不要命了?”何常高呼一声。
他用铁棍狠狠地砸着对手的身体,无论是大腿还是小腿,脚踝还是肩膀,几乎都被他砸了个遍。
“命?”较矮的魔人冷笑一声,“我们活成这个样子,哪还有命在?只是扭曲着活下来罢了!”
正如他所说,在何常的暴力摧残下,他的身体已经被扭曲成一个诡异的模样,全身像是一张纸被彻底蹂躏过一番。
较矮的魔人双手死死锢住何常的肩膀,要将他往山溪中抛去。
何常有一种预感,他若是落入水中,恐怕会和水里那根来历不明的大腿一个下场。
“去死吧,谁让你来这钓的呢?你加入了我们的比赛,必须愿赌服输。”
较矮的魔人手中使劲,将何常朝山溪中投去。
噌!
空气像是一根琴弦被突然绷紧,随即弹奏出一声尖锐的高声。
何常只觉得肩头一轻,抓着他的魔人双手齐刷刷地从腕部断开,切开的速度之快,连鲜血都来不及喷涌出来。
循着锐响的尾音,何常见到一根不及普通弓箭一半长的短箭插在一旁的树干上,尾部仍在急速颤动着。
“放开你的脏手!”
席朗尔冰冷的声音从对岸传来,他稍一纵身,越过整条山涧,一掌正中较矮的魔人胸口。
噗!
较矮的魔人口喷鲜血, 五脏六腑在这一掌下搅乱成一团乱麻,带着一脸怨恨和不甘的神情,魔人倒在了地上。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一旁正在进食的魔人,他惶恐地仰着头,护食般地将断腿藏在身后。
“你……你不守规矩。”较矮的魔人嘴里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席朗尔面色阴沉,伸手把何常推到自己身后,语气如同万年寒冰般凛冽:“连魔王大人都敢下手,你饿疯了不成?”
“魔王……大人?”
较矮的魔人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露出满是血污的牙齿。
“这里的规矩……一直都是……先钓上肉的活,钓不上来的……死,管他是魔王……还是贱民。”他咳了两声,鲜血从嘴角淌下,染红了岸边的草地。
“若不是魔王,我们又怎会……落到这个……下场。”
他吐出最后一口气,像是用尽浑身力气,冲何常吐出一口血痰。
但他力量流逝太多,这口血痰最终落在自己的胸口上。
较矮的魔人脑袋一歪,彻底死去了。
席朗尔不作声色,走到较矮的魔人身旁,蹲了下去,似乎在检查他是否真的死透了。
等到确认无误,席朗尔搬起他的尸体,走到岸边,经过何常的身旁。
手臂一扬,将尸体投入了山溪之中。
原本湍急的溪流此刻却像是沸腾一般,水流猛烈卷起,覆盖在尸体之上。
溪流中似有什么生物存在,它们围绕着尸体几度翻转,那尸体就像是豆腐般开始分离,一抹血液如墨水般晕开,将漆黑的溪流染得更加深沉。
“起码下游的人能吃饱了。”席朗尔幽幽地叹息。
说完,他瞥了一眼正在进食的另一名魔人,没有言语,转头走向了何常。
“大人,我们走吧。”
何常惊魂未定,一看手中的棍子,沾满了刚才魔人的血迹。
“小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席朗尔欲言又止,只是越到对岸,把落在地上的一样衣物拾了起来,再又跳了回来。
他抖开手中的大衣,正是之前何常丢在路上的那件。
席朗尔为何常披上大衣,低沉地说道:“路上再说吧,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