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处于山坳处的监管者营地,正传出阵阵喊杀声。
声势浩大,杀气凛凛。
胸前绑着绷带的季高正背着双手,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随着抑扬顿挫的口令,他面前的骑兵们使出浑身解数暴吼一声,手里的竹制长枪猛地朝前刺去。
骑兵们光着上身,仅仅穿着短至膝盖的绑腿,古铜色的肌肤暴露在外,随着每一个动作进行,饱满的肌肉如海浪般层层叠叠。
这是他们往日都会进行的每日操练,风吹雨打从不耽误,可今时今日不一样了,他们纷纷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送出去的长枪都忘了收回。
几十双眼睛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在了从山洞通道里鬼鬼祟祟钻出来的三颗脑袋上。
季高也不由得一愣,把嘴边的口令忘得一干两净。
关键是这三颗脑袋也和他们一样怔住了,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现场安静到诡异的地步。
仲仁装作没看到这些人,视线一顿乱转,最后落在身后的大门上。
他回身抓住门把手,讪笑一声道:“哎呀这门隔音效果真不错,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席朗尔抓住他的手臂,摇头说道:“现在回去就是瓮中捉鳖,我们突围吧!”
仲仁苦笑地伸出双手,挣了挣双手间的枷锁,没有半点能挣脱的迹象。
“我们三个没灵力的人,拿什么跟他们打?要我说也是倒霉,哪有逃跑时候正面撞见大部队的,还不如等夜深再行动。”
零九天真地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们看不见我们?”
三人都有点不确定,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说不定零九的能力已经完全开启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仲仁和席朗尔对视一眼,两人一人一边抱起零九,朝着洞口右侧走去。
“好像不对啊,他们也跟着右转了,眼睛一直盯着我们!”
“往左试试。”
三人又朝左边走了几步,骑兵们的脑袋也整齐划一地移动,像是一群精准的向日葵。
仲仁站定,一拍掌,恍然大悟道:“他们看得到我们!”
季高迟缓的大脑总算反应了过来,他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武装!抓逃犯!”
所有骑兵都在第一时间动了,丢掉手里的竹枪后,都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兵器库。
一部分骑兵没有去拿武器,径直扑向了席朗尔他们。
“糟糕!”
席朗尔低呼一声,上前握紧双拳砸向冲在最前面的一人。
最前面的白甲骑兵正欲格挡,猛地发现眼前这家伙没有手!空有一副枷锁笔直地朝他砸了过来!
白甲骑兵试图抓住枷锁,可脑袋上却重重地挨了一下,他摸着脑袋有些迷糊,没看出来是什么打得他。
“什么玩意?你的手呢?”
“聪明的人才看得见!”
仲仁跑过来,一脚踢到他的膝窝处,这是他从另一名白甲骑兵那学来的手段。
白甲骑兵腿下一软,半跪在地,还没等他重新站起来,席朗尔再度挥舞着空空的枷锁打过来。
砰!
枷锁没碰到他,可他却有种结结实实吃了一拳的感受。
吃完这一拳后,白甲骑兵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白甲骑兵包围过来,席朗尔大喊道:“分散突围!”
三人的动作丝毫不慢于骑兵,分别冲向了三个不同的方向。
席朗尔笔直地冲向季高,他不一定打得过对方,但擒贼先擒王,要想扰乱对方的战术,先攻击发号施令的人准没错。
仲仁在第四军担任军师时,没少安排过突围的任务,他深知突围需要绕过敌人最为猛烈的攻势,所以他干脆从兵器库后方的营帐绕了过去。
从他这个位置,正好能把兵器库的出口看得一清二楚,骑兵们暂时还没发现他。
三人中跑得最慢的是零九,几名白甲骑兵持着竹制长枪追上去,被季高一声喝骂拦了下来。
“疯了不成?他没有灵气,挨得住你们一枪吗?都给我滚去解决另外两个先!”
白甲骑兵领命,只得临时放弃零九,去追席朗尔和仲仁。
季高回头看了一眼零九,什么也没说,也飞奔向席朗尔离去的方向。
零九愣了一会儿,也甩开膀子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仲仁蹲守了几分钟,兵器库的骑兵散得差不多了,他正好能够光明正大地离开藏身处,直奔出口。
他看了一眼营地的大门,所有的守卫被吸引去了练武场,正门处于无人看守的状态!
当仲仁准备离开时,听见有名骑兵发出了一声冷笑。
“呵呵,迷路了吗?让我送你一程!”
仲仁心中一惊,一回头竟看见了零九的身影!
原来零九在这密集的营帐中失去了方向,跑来跑去,没想到抵达了最危险的地方。
零九狼狈地躲避着骑兵的刺枪,那时枪尖离他的距离不到一公分,杀气像是寒风拂过零九的身躯,令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连滚带爬地闪避,每一次都是在与死亡擦肩而过,长枪刺破营帐,嘶啦一声撕出一个巨大的口子。很难想象这一枪落在人身上会是怎么样。
仲仁又看了一眼大门。
只要他丢下零九和席朗尔,就能安全地离开此地。
他回头看了看喊杀声此起彼伏的练武场,又看了看空落落的大门,心中作出了一个无奈的抉择。
“队长待你不错,可我不会手下留情。”
追赶零九的骑兵抬起长枪,枪尖凝聚出一道亮眼的白光,他说话算话,对一个孩子亦是毫不留手。
零九认识长枪上汇聚的白光,正是在默村的野地里、漫天飞舞追杀着他们的白色流光!
枪尖遥指零九,像是一名白色的死神锁定了他的生命。
就在白光即将离开枪头之时,一个笨拙的身影从旁扑了出来。
他用枷锁勒住白甲骑兵的脖颈,死死地往后拉拽,而长枪枪尖处汇聚的白光一眨眼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白甲骑兵抓着枷锁表面,防止仲仁将他勒死,他也感受到枷锁表面一热,在这一瞬间吸收走了不少的灵力。
包括他刚要释放的白色流光,也被这枷锁吸走了。
枷锁的压制能力是无差别的,仲仁拿这东西勒住他,神使鬼差地令白甲骑兵的灵气也受到了约束,时不时有灵气被抽离到体外,混入枷锁之中。
“快跑!”感受到白甲骑兵强烈反抗,仲仁对零九大喊一声。
“吼!”
白甲骑兵猛吼一声,一肘打在仲仁的肋下,趁着对面失去力量的瞬间,一个翻身把仲仁压在了身下。
仲仁也算聪明,刚被压倒就贴地翻滚一圈,趁骑兵锁定他胳膊的力道使出来之前,挣脱了被钳制的命运。
随后他虎跃起来,跳到骑兵的身后,再次用双手间的枷锁死死勒住骑兵的脖颈。
只要这招有效,仲仁可不会在意是不是故技重施。
“他娘的,叫你打我鞭子!”
仲仁咬紧牙关,面对比自己等级高的敌人他一丝不敢松懈,使出浑身力气与对方角力。
骑兵不停地甩动后肘,猛击着仲仁的肋骨,从他体内抽出的灵气已经化成了肉眼可见的实象,缕缕白气被输入到那对平平无奇的枷锁之中。
仲仁持续加力,直到半分钟过后,他才明显听见体内有清脆的断裂声传来,
可他手中的动作却一点点收紧,双目泛红,脸上和脖颈处皆是青筋暴起。
“我可是……非常……记仇的!”
咔!
一道清脆的折断声响起, 骑兵软倒在仲仁怀里,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仲仁成功勒断了对方的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