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云端 第7章 “上钩鱼不喂饵”

回到他们在这个城市的小家里，坐在沙发里的林梓翻看着大红的小本本，程淼是林梓的丈夫，林梓是程淼法定的妻子了，她沉浸在新身份的新奇中，完全忽略了领证前程淼脸上的些许紧张与迟疑。

林梓看着往衣柜里挂外套的程淼问到：“采访一下，领了结婚证后什么感觉？”程淼回过来头来笑着对林梓说：“我们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程淼此时的笑透着快乐与轻松，脸上洋溢的是幸福。

林梓心里很复杂，但更多的是感动，感动到眼里有热热的东西要逃出来，林梓仰仰头把它们给截了回去。她也曾付出过真挚的感情，被狠狠辜负和伤害过的人终于碰到一个温暖的伴侣，一定是很幸福的。

“咔嚓、咔嚓。。。”半夜，程淼和林梓被楼上砸东西的声音给吵醒，声音持续了十几分钟没停，伴随着打骂声、嚎哭声、摔打声，从这头打到那头，从那头打到这头，然后敲门声，乌央乌央的劝架声，两个人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

林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打成这样还咋过啊？”这句话像是在跟程淼聊天，又像是在问四、五年前的那个自己。

“估计。。。肯定是有一个刚回来，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干嘛去了。”程淼像是回答林梓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别人生活的悲喜和负累，驱赶不了席卷而来的困意，两个人双双安然睡去。

彼时的林梓很庆幸遇到程淼，程淼没对他动过粗，也没有跟他吵过架，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爱他。

程淼会吃、会玩、会享受生活，他每次带林梓吃的东西都合林梓的胃口，他会买散装的玩具自己组装好摆在家里，他会买一个小型卡拉OK在家里唱歌，有好多次，林梓看着这么阳光的程淼，都在心里默念：希望他永远这么的阳光、这么的热爱生活。

可是他逐渐地交了一些朋友，一些林梓并不喜欢的朋友，他曾把他们一起玩的视频发给林梓看，一群男人在一起喝酒划拳，完完全全的低级趣味，她瞧不起他的这些朋友们，一个都瞧不起，他们文化水平都不高，行事风格完全不在林梓的社交范畴内，甚至修改个合同都要程淼帮忙，林梓不认为程淼跟他们混在一起会有什么营养，劝过他好多次，可彼时的程淼虽不反驳，但仍照旧跟他们混在一起。

程淼晚饭在家吃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经常被他们打电话叫出去，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一次，林梓很不开心的说：“你现在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不像之前下班就回家。”

程淼玩笑的回了一句：“谁家上钩的鱼还喂饵？”彼时的林梓只当玩笑听，她一直这样，不轻易相信人，可一旦相信就毫不质疑。

一天夜里，很晚了，看着电视的林梓眼皮打架，瞌睡过去，猛然醒来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程淼跟林梓发过信息说要晚回家，但保证12点之前一定会到家，可是已经凌晨一点了，还没有回来，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林梓打电话没人接，微信语音也没人接，她开始担心，各种不好的事情开始钻进她的脑子里。

她拼命的打，仍旧没有人接，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联系不上人，林梓越想越害怕，心脏咚咚咚。。。。。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林梓实在没办法，打电话给了他弟，林梓心慌，接着打他的电话，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2点多了，林梓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程淼的名字，她抓起电话迅速接听，当听到程淼那又响亮又精神的声音的那一刻，火气蹭地钻出来，闪电般彻底炸了。

“你在哪？你要死啊？打了那么多电话不接！”林梓狂飙狠话。

程淼说：“我在外面跟他们几个吃烧烤呢，没听到手机响。”

林梓气的恨不得喊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你要干什么？！再不回来，今晚就别回来了！”林梓“噗”的一声把电话扔在床上。

长时间的积累，对他交友圈子的不满，对他低质量社交的质疑，对他贪玩和没有家庭责任感的怨，对他视她的话为耳旁风，却整天对这些狐朋狗友言听计从的恨，对他神话狐朋狗友黑白通吃、一有时间就腻在一起瞎混的愚蠢。。。。。。

如此复杂的怨念与愤怒，一通电话又怎么可能释放的完呢？

半个小时后，程淼才到家，伴着浓浓的酒味，林梓眼神凶的要刀人，死死地瞪着他说：“为什么打那么多电话不接？说好的12点之前到家，没到家，不知道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吗？大半夜联系不上人，要急死人的！知道吗？！”

程淼又来那一套，闷在那不吱声，一副受了委屈很可怜的样子，彼时的林梓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来来，你跟我讲清楚，为什么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林梓使劲地扯着他的衣服甩打了一下。

程淼：“手机静音了。”他又开始抽烟。林梓：“静音？这么晚了除了我谁还联系你，静音针对谁的你是？！”

程淼闷着不吱声。

林梓：“谁让你静音的？你跟我说，我问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就是一群文盲，天天跟他们混什么混？！谁让你静音的说清楚！”

程淼还是不吱声。

林梓：“有时间有钱在外面混是吧？时间我管不着，把我的钱还给我，房租AA平摊，一块加进去，快点！”

林梓一直用自己的积蓄在支持着他的生意，他们各管各的钱，他从来没给过林梓一分钱，连房租都没给过，他除了平时出去玩抢着付钱外，林梓从来没见过他的钱。

程淼：“钱都压在项目里怎么给你啊？”

林梓：“那你有钱跟他们鬼混？！一群狐朋狗友，他们都没有家的吗？”

林梓：“你爱咋混咋混吧，把我的钱还给我，你有钱有时间愿意住外面我也不管了！”

林梓明天还要上班，一把把他的枕头扔他身上，关灯睡了。

已经是冬天了，窝在沙发里睡会冷的，她的愤怒在刚才已经释放的差不多了，她即使心里还在怪他，但也依旧牵挂，打开灯，看着程淼合衣蜷缩在沙发里，又不免心疼，走过去，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佯嗔道：“还不上床睡去？！”

程淼脱掉外衣，把枕头放在林梓枕头旁边，躺在了床上，伴着酒意很快入眠，不久便传出均匀而又节奏鲜明的鼾声。林梓这才安心躺下，她忘了她为什么要跟他吵架，她只想从剑拔弩张中恢复平静，其他的就不那么重要了，她希望和他过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和和气气的日子，任何的吵闹与不和，她都不想要。

林梓本是一个高冷，不好接近，还记仇的人，可偏偏对自己的伴侣是另一番模样，她会毫不掩饰的释放自己的愤怒，释放完之后又会愧疚、会心疼，进而想办法去弥补，完全不会记仇，昨天吵得天翻地覆，只要今天和好了，她对伴侣的爱会一如既往，完全不受影响。

她忽略的道理是，语言会伤人，伤不治会化脓，夫妻间的问题不根治，日积月累、反反复复，最终将像久病的身体一样无药可医。

程淼知道林梓总会因为不忍他受委屈而服软，逐渐开始忽略林梓的感受，他对林梓的喜怒哀乐感知越来越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