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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pt5 > 历史 > 穿书反派之养帝攻略指南 > 番外(七)我持长枪守戍边,护君高坐明堂间。

塞外,黄沙漫漫,风一吹,顷刻间万里无云的天空就像被蒙上一层黄色的薄纱一般,灰蒙蒙的一片。

卷在风里的沙砾和干燥的寒风齐齐扑在战场上的万千将士身上,若是仔细去听甚至可以听见细小的沙石擦过铠甲的沙沙声

温颜坐在马上,手持长枪背在身侧,而她身后数万将士整齐肃穆的立在原地,布满粗茧的手紧紧捏着剑柄,

精神高度集中,时刻注意将军的动作,只需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拔剑冲向前与敌人厮杀在一起。

不过短短三载,当初热烈如朝阳的少女如今就像盛开在荒漠中仙人掌上的一小朵红色,看起来是那样夺目危险。

温颜褪去了年少时期独有的青涩,身形也健壮许多,特制的银色铠甲穿在她身上也丝毫没有最初的累赘感。

她脸上的棱角越发凌厉,眼神也不似当年的透亮,更多的是对死亡的麻木,充满血色、戾气。

那是只有从刀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才会有的情感。

三年前,为了守护江山太平,温颜奉命于危难之间,毫不犹豫的孤身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的从故乡来到现在的边界。

长枪一挺边关静,烽火不燃月光明。

陈国向来对庆安虎视眈眈,尤其在顾宁继位 之后,行动愈发放肆,多次领兵挑衅,扰的边关百姓不得安宁。

温颜坐在马上,嘴角挂着笑,可眼底一片薄凉,长枪在身边划过一道弧线,隔着漫天黄沙直指对方额间。

她冷声喝道:“尔等,胆敢再往前一步,就休要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陈国为首的将领陈述闻言,竟然毫不在意的笑出声,连带着身后的士兵也闷声笑着。

笑声随风飘散在温颜一众人的耳边显得是那样讽刺。

陈述煞有其事地擦干眼角的泪水,语气轻佻:“一个女儿家,不好好待在闺阁里伺候夫君,来这战场闹什么。”

陈述说完一拍脑袋,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哦——对对对,本将忘了,温将军是何等风姿,何人敢娶啊哈哈哈哈。”

“不如本将向你家国君求个旨,嫁与本将如何哈哈哈。”

话毕,陈述周边的人一个个看向温颜的眼神黏腻不怀好意,陈国手段向来恶心,哪怕温颜心理素质再如何强大,

看见被他们蹉跎女子的惨状也不由得心里一阵寒意。

温颜还没说话,边上副将立刻就开始为之打抱不平起来:“你们这群蛇鼠之辈,也敢妄议我朝将军!”

陈述不在乎地呸了一口:“一会就不是咯,等到老子给你们打下来,第一个宰的就是你哈哈哈,到时候别说你们家将军了。”

“就连你们家国君本将也要抱回家,让她给我生大胖小子哈哈哈。”

温颜握着枪杆的手,慢慢收紧,关节处发出令人后背发汗的咔嚓声,周边温度陡然降至冰点。

她眼球上渐渐爬满血丝,眼里的杀意就好像刚从血海里爬出的厉鬼一般。

温颜全身几乎都在颤抖,别人辱她可以,但要是欺负到顾宁头上,绝!不!允!许!

动作干脆利落的从身后抽出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箭射了出去。

她咬着牙,极为愤怒的吼道:“放肆!”

陈述的笑还凝固在嘴边,身边立着的旗帜就随着耳边呼啸而过的破空声从中断成了两节。

战场上,旗帜不光是一个国家的颜面更是一个将军的脸面和尊严,未战而落旗,说出来是要被众人耻笑的程度。

陈述用指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笑容阴森:“既然将军要战,那我等还能有不奉陪的道理!”

他举起剑,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我上。”

温颜看着乌压压向他们狂奔而来的敌军,眼里毫无惧意,率先带着头,骑马飞奔而去。

“给我杀!”

“杀——!”

众人嘶吼着,脚下带起的黄沙,让战场上的形势变得越来越模糊,隐约闪过的人影间,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兵刃相撞的嗡鸣声,将士的嘶吼声在此刻冲入云霄......

他们身后就是故土,退无可退,所以,此战,必胜!

温颜一拍马背身体悬空,长枪上系着的红缨即使时间久远却不见褪色,那是她用敌人身上的血染红的。

温颜气极了,一跃而起竖着枪气势汹汹的往陈述刺去,一招一式都下的死手,陈述能坐上将军的位置也并非宵小之辈,每一招都能在关键时刻提剑挡下。

她力气极大,兵刃相碰间震的他手臂发麻,险些拿不稳剑不由得认真起来。

嘴里还不停犯贱,企图扰乱温颜节奏:“呵,温将军枪法不错,只是不知那铠甲下的身段是否也如温将军的招式一般流畅窈窕。”

少年将军冷哼一声,眼里杀意不减,又是一枪刺了过去,角度刁钻,明显是带着怒气:“这些话还是留着下去对阎王爷说吧!”

陈述怒目圆睁,向后滑了几步才堪堪躲过。

二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焦灼,周围的士兵想要帮忙却无法在他们的招式里找到一丝破绽。温颜的眼中燃烧着无法遏制的战意,她的枪法愈发狂猛,每一式都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势。

陈述虽然英勇,但面对温颜这等近乎疯狂的攻势,他开始显露出疲态。

每一次剑与枪的碰撞,都令陈述的手臂传来剧烈的震痛,他的剑招也逐渐失去了先前的准确与沉稳。

战场上的气氛紧张至极,副将薛晨一边御敌一边分神注意着温颜身边的状况,几次替她扫下欲要偷袭的敌军。

只见温颜如同战神附体,枪尖划出的轨迹几乎封锁了陈述所有的退路。

陈述在勉力抵挡了数招之后,一个不慎,被温颜的枪尖擦过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铠甲。

“你为国杀敌,可你所牵挂之人若是真的在乎你,怎么可能会舍得让你来这苦海边疆,一待就是三年。”

受伤之后的陈述动作更加迟缓,而温颜则毫不手软,接连不断的攻击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温颜歪头手上力度不减:“我与她的关系,何须你一个外人置喙!”

最终,在一次狠厉的直刺中,陈述的剑被震飞,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杆长枪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无情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温颜手抓着枪杆转着往里用力,枪尖搅动皮肉的声音如此清晰的在双方的耳边绽开。

女孩声音轻轻的在陈述耳边响起,宛如地狱手持镰刀宣判死刑的使者附身一般,眸色血红。

“你知不知道,战场之上,后退的步伐往往预示着死亡的临近,越是畏缩不前,越易成为死神的猎物。

你意图乱我心神,可万万没想到我心有牵挂,亦不会因为你的挑拨而犹豫半分”

陈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胸前的枪杆,鲜血顺着指缝间涌出,染红了泥土。

他抬头看向温颜,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温颜面无表情地抽出长枪,血液缓缓顺着枪尖滴在红缨上。“你,输了。”

陈述的身体随即向前倾倒,再也没有了声息。

周围的士兵们见到结果的瞬间,陈国那群残兵立马就慌了阵脚,连旗帜都不要了,尖叫着跑着就要退回国土。

可他们忘了,是他们先来到庆安边境,距离陈国最近的城邦可不是用脚就能跑回去的。

无人能料到这场对决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庆安国将士一时间气势高涨,提起剑一鼓作气杀的敌军片甲不留。

陈述的军队是陈国的主要兵力,陈述一死,陈国不过只是一个被遗忘的人白蚁蛀空的躯壳,轻轻一碰,眨眼间灰飞烟灭。

温颜没再下令继续追击,现在的陈国无以畏惧。

夜晚,军营里篝火将长夜照的透亮,他们欢笑着战争的胜利,庆幸着自己又活了一天。

温颜和衣靠在榻上,战场上的倾尽全力的后遗症在此刻向她的四肢席卷而来。

全身酸痛,手上更是没了力气,连端杯茶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招式,温颜没忍住笑了起来,乱七八糟的毫无章法,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然把敌国猛将斩于马下。

温颜手心冒着冷汗我,稍有不慎,自己可能就见不到顾宁了。

温颜轻叹一声,缓缓合上眼。

塞外的天空没了烛火叨扰,繁星总是格外的亮,冷光一大片一大片的照在头顶。

温颜睡的沉,忽然耳尖微动,猛的睁开眼,还未起身,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拿着匕首朝她刺来。

“去死吧!”

......

朝堂之上可不安稳,女子为君,世人不容,或者说,总有心存侥幸之人妄图在这乱世掺和一脚。

顾宁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而是一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君主。

顾宁年纪虽轻,高坐在明堂,珠帘下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台下众人。

眸色深沉宛如深渊,不过轻扫一眼,无需多言,就让台下闹哄的大臣纷纷噤声。

顾宁面无表情,漫不经心都拨弄着腰间的挂坠,那是温颜临走时给她的。

说要是平日顾宁想她了就捏捏玉佩,总好过一人苦楚。

女孩的声音低沉带着寒意,目光不自觉的扫向台下众人:“一大清早的就这般热闹,众爱卿往日怎么没见这么多话。”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里颇有微词,愣是没一人敢出头,

顾宁虽然不像他爹和叔一样喜欢搞一些乱七八糟的刑法。

但折腾人却有一套,但凡犯了事的官员,全都丢到宫里刷恭桶,虽然不致命,可这些官员哪一个不是家里养的宝贝,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敢怒不敢言。

这些年,随着科举制度不断完善,女子无需再居于宅院中的一角天地,而是可以通过真本事,进朝堂为国家建设尽一份绵薄之力。

朝堂通过走道一分为二,女子为一边男子为一边,顾宁凶的就是那群不知死活被人当枪使大笨蛋。

没人应话,顾宁笑着,换了个坐姿慵懒又随意:“怎么?一个个的成哑巴了。”“舌头不要,要不然干脆直接拔了吧。”隐隐带着威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没人应,顾宁作势挥手,候在殿外大羽林卫鱼贯而入,可把这群人吓的皱纹都挤了出来,纷纷向顾宁投去求救的目光。

“陛下,您这是做甚。”

“是啊,陛下,此举不妥啊。”

“陛下.......”

顾宁一拍桌案眼睛微眯,无形的压迫感从周围散发出来。

“这个时候知道开口了?朕没给你们机会吗?”

人群之中有人冷哼一声,声音嘲讽不加掩饰,一字一顿,深怕别人听不清:“皇帝?你也配。”

顾宁身子往后微微倾斜,低着眸眉尾一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又露出一个意料之内的神情。

“若朕不配?那这天底下便没有人能配得上这个位置了,谁若是不服——”顾宁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丢在人群里,铁器嗡的一声,格外刺耳。

“那就自裁吧。”

顾宁话刚说完,朝堂之上就开始哄闹不堪,大臣们七嘴八舌,伸手指责:“一国之君,气量不如三岁小儿?”

更有甚者,无视礼法直视圣颜,指责嫌弃的目光不加掩饰直戳顾宁身上。

“老夫早就说过,妇人之仁何能当此大任!”

“若不是太子薨了,还轮得到你来当政,哎。”

“女人就该恪守妇道如何敢掺朝堂政事!”

科举刚刚结束,一边的姑娘都是初登朝堂之辈,平日温和有礼,自然不同这些半截身子都埋到黄土底下的人脸皮厚了。

一个个小脸上被那些人的污言秽语气的脸红脖子粗,想骂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咬着牙。

顾宁抬手轻轻撑着额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下的椅子上,完全就没将这群蝼蚁放在眼里:“奉劝诸位最好给朕将嘴巴放干净点!”

话锋一转落在那群姑娘身上满脸温柔“可别吓着朕的爱卿了。”

姑娘们穿着红色朝服,梳着干练的发髻,眼里闪着光,看上去神采奕奕,顾宁很高兴,这么些年的努力没白费。

她深吸一口气,隐隐含着怒气:“哪怕,你们再不愿,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先皇无后,整个庆安除了朕,还有什么人沾的上皇家血脉?”

众人哑言,顾宁时不时的就要对付这些老不死的,早就习惯了这些小打小闹,见没别的事,顾宁给李英使了一个眼色就要下朝。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完全让顾宁陌生的声音:“谁说,顾家没其他血脉啦。”

她懒懒的抬起眸子,只见来着是一位身形健硕,面容扭曲的男子,光看外貌,倒是有点和她不知道第几个叔叔有些相像。

一身的锦衣华服,满头的珠宝配饰都掩盖不了骨子里透出来的市井无赖的气息。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手拿武器穿着铠甲的士兵,几乎是瞬间,大殿中就立着乌压压的一群人。

看样子来势汹汹,早有预谋。

那群老头都是文人,一见到兵刃还有周边不对劲的架势立马抱头和受惊的老鼠一样挤在一起滑稽又可笑。

人群中倒是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句清丽的女声大声呵了一句:“圣上面前尔等怎么敢无诏持枪,是想造反吗!”

顾宁无声同李英对视一眼,双方都没多言。

中间的男子邪笑着特别嚣张的掐着腰仰头大笑:“猜对咯~”转头看着顾宁,眼里的傲慢都快溢出来了:“你,就是小皇帝?看着也不怎么样吗。”

顾宁歪头冷声说:“什么时候,街上随便一只阿猫阿狗的都能自称是顾家血脉了?”

那人面色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满朝文武和她自己的性命如今都落在自己手里,怎么还敢用如此口气说这些话。

当即怒道:“本王,乃民安侯之子顾及,是名正言顺的顾家子弟。”

大臣一听完,眼睛瞪的溜圆,几乎和房梁四角挂的铜铃一般。

这是什么,顾家儿郎,还是个男的!天啊,终于不用再受这个婆娘的气了。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目光来回在顾宁和这个所谓的顾家后代上打转。

顾宁嗤笑一声,挥了挥衣袖觉得十分有趣极为肯定的讽刺着:“是又如何?不过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之子,还敢在朕面前造次!”

话音刚落,顾及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眼神躲闪,不似刚才那样嚣张:“你胡说!”

顾宁打断:“朕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先前就说了,顾愿这个人疑心很重,上位之后能杀的子子孙孙全都杀完了,起码可以保证,嫡系一脉尽数除去。

可,众多兄弟,少不了贪财好色之徒,何时与外室那个女子苟且生下的孽种也无从得知。

皇家子弟,万不会让一些家世清苦的女子入门,哪怕是妾。所以大部分几乎都是睡完提上裤子不认人的那种。

没家室,没爵位,顾愿也就懒得细查下去,这才给了今日这个顾及的空。

朝堂之上一时间气氛压抑,就像搁浅在岸上的游鱼一般久久不能喘息。顾及余光瞥见周围的陈国士兵,又瞧见高堂之上只有顾宁一人,顿时又有了底气。

“是又如何,今日,你若识相,那就乖乖从那个位置下来,本王也好留你一个全尸。”

“做梦!”顾宁拍案而起,甩袖负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低下的顾及,眼底一片薄凉:“你想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前篡位吗。”

“若是传出,不怕,天下人嗤笑?”

来位不正,难敌悠悠众口,尤其在庆安,在这个时代,弑君夺位,可是要被史书中遗臭万年的。

没有君王会希望如此,当然,除了顾愿顾韩这俩变态。

不得不说,顾家一脉相承的冷血自负,顾及听完就好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眼里划过一丝杀意:“传出去?本王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了,谁还会传出去?哈哈哈。”

顾宁脸色越发阴沉,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比顾韩还不要脸的人。

大臣听见,一个个腿抖的和筛子一样,为了保命,更是直接向顾及跪下高呼万岁。

顾及嘴角弯起一抹挑衅的笑容,朝着顾宁耸肩挑眉,向后一挥手,周围士兵缓步向前:“直接杀了就好。”

眼看那群士兵的刀刃离自己越越来越近,李英苦着脸将她护在身后,眼神一个劲的向外瞅,似乎在等什么人。

红衣女郎也是鼓起勇气,挺着单薄的身子一层层将顾宁围住。

顾宁手持长剑正思对策,忽然,殿外响起了刀剑相撞的声音,时不时的还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顾及脸色一变,刚回头就看见一把长枪从空中划过,贴着自己的头顶立在大殿的正中央。

枪尖的周围用青石制成的地板,顿时四分五裂开来,枪杆还在微微颤抖。

顾及吓到直接躲在陈军之中,怒喝:“谁!是谁!敢伤你们未来君主!”

下一刻,温颜冷着脸踏近宫殿,利落的拔出长枪,护在顾宁身前,转了一个漂亮的圈,直指人群中的顾及。

“本将军竟然还不知道,庆安国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位君主 ”

原本在休沐的安祈忽然惊现朝堂之上,他步履从容,缓步走到顾宁面前跪下,朗声开口:“臣,护驾不力望陛下恕罪,还请陛下回寝殿稍作歇息,这里暂且交给臣等来办。”

顾宁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她日思夜想的人,虽然顾宁知道温颜武艺高强不会有危险,可自己如何舍得让她再次孤身一人去面对。

顾宁微微红了眼眶:“安卿,朕不走。”

安祈抬眸,话语温柔却不容置喙:“臣请陛下暂避片刻。”

“朕——”

见她还在犹豫,安祈直接给了李英一个眼神,李英咬牙点头,不顾顾宁挣扎,带着自家皇帝和一众女官进了后院。

她和安祈对了一个眼神。

没了后顾之忧,温颜心里也少了个牵挂,默默转着手腕,懒散地靠在枪杆上。

黑漆漆的瞳孔里瞧不出情愫。

顾及一个泛泛之辈,如何知道温颜名讳,见她一女子孤身立在殿前还以为对方是过来送死的。

“你一人,如何抵的过我千百侍卫。”

温颜挑眉,故作思考,接着不急不慢的说:“你是指殿外那群废物?”

顾及心里觉得不妙,紧张的屏住气。心道:那可是他费尽心思求陈国换来的,她一人,怎么可能.......

温颜注意着他的表情玩够了才接着说:“太不禁打了,500多个人就和枯枝一样,本将军还没动手呢,就死完了。”

顾及瞳孔紧缩,满脸震惊,全身血液仿佛在此刻凝固起来,脚底发寒。

“你一个女子......”

温颜不耐烦的打断到:“女子怎么了?”

一字一顿,语速越来越快,每一个字都像利剑一样扎在场内的所有人心上:“顾及,你卖国求荣,意图勾结陈国弑君夺位。”

“此罪——当诛!”

几乎是眨眼间,温颜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闪现到敌军身侧,没人看清她的招式,

只能隐约可见一道红色人影穿梭其中。

温颜以一敌百,边塞她有个名号叫伏魔将军,人如其名,温颜枪法独步天下,速度快的就如疾风骤雨,叫人应接不暇。

敌人往往只能听见一阵破空声,下一刻就觉腹部被利刃贯穿。

顾及亲眼目睹才知害怕,边跑边高声叫喊:“杀了她,杀了皇帝,本王赏你们一千两黄金,哦不,不,万两!万两!”

温颜咬牙,踢翻了面前的敌军低吼道:“我看谁敢!”

下一刻,前脚刚踏出殿门的顾及,脑袋就咕噜噜冒着鲜血滚的老远,面色惊恐死不瞑目。

陈国那群侍卫一看这还得了,果断丢了剑跪地就是一阵痛哭求饶。

“将军,我们都是被迫的,求将军给条活路。”

“将军,我家还有妻儿老小,望将军可怜可怜我吧。”

“将军,我们也是一时糊涂,求将军饶命。”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如同魔咒一样回荡遍地碎尸的宫殿中,久久不能停歇。

温颜杀红了眼,就连脸上不小心血迹都没心思擦。

她笑容的癫狂甚至可以说的上残忍:“饶了你们?今日若是本将军不来!那现在变成尸体的会不会就是本将军的宁儿!”

“饶了你们?那谁来饶了我啊!”

见求饶没用,残存的侍卫跌跌撞撞到向殿外跑去,离奇的是温颜只是笑容灿烂的看着,脚步顿在原地并没有去追。

阳光明媚,透过树叶投下一片斑斓不规则的阴影,他们还没开始庆幸,就被早早守在门口的羽林军抹了脖子。

笑容僵在滚落的头颅上,诡异又恐怖。

解决完这些隐藏在皇城里的敌军,温颜的视线幽幽落在那群跪地求饶的大臣身上。

她枪尖拖地,与地面摩擦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温颜歪着头眉眼弯弯,唇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哎呀呀呀,瞧瞧,贼人逼宫你们这些为人臣子的不想着舍生取义就算了,怎么还当起墙头草了呢。”

“反正都杀了这么多了,那——本将军也不怕手上多沾几条人命了!”

温颜高高的举起枪,眸色血红,已然一副失了神志的模样,欲要劈下,一道声音就像破黑暗中的一束光,在温颜耳畔轻轻响起。

“不要阿颜!”顾宁从后紧紧抱着温颜的腰,带着泪痕的脸毫不在意的贴上带着沙土的衣服。

“阿颜,都结束了”

温颜眼里闪过一丝清明,她缓缓转过头,对上顾宁含泪的眼睛手不自禁想要抚上她的脸庞,

可下一秒,她感到一阵眩晕,脚步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顿时就毫无预兆的昏了过去,倒在顾宁怀里不省人事。

前几日,温颜刚解决完陈国,就收到安祈的来信,顾不得肩上伤口,从水路日夜兼程的往宫中赶。

来时,又撑着力气剿灭敌军,眼下早已是力竭之际。

一边得救的大臣,纷纷摸着头上冷汗,心脏几乎跳到看嗓子眼,一点都没眼力见嘟囔着什么温颜意图刺杀朝廷命官该罚之类的。

毫不意外被顾宁一眼瞪了回去:“想死,就继续说,不然就给朕快滚!!!”

大臣们心惊这才觉得不好一个个年过半百却溜的比兔子还快。

等温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明黄色的床榻上,鼻尖绕着顾宁身上好闻到香气,四肢软绵绵的。

原本身上穿着的粗麻也被换成了精细的绸缎。

顾宁正在一边披着奏折,听见动静立马倒了杯水,掀开床幔扶起温颜一脸关切:“阿颜,你可算醒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温颜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顾宁脸上片刻后慌张的掀开被子就要跪地行礼。

“臣,参见——”

“参见什么参见。”顾宁按住她的肩膀将水杯塞进她手心,颇为孩子气:“不过才三年未见,阿颜倒好同我这般生分。”

温颜许久未见眼前人,见惯了军营里那些块头健壮的男子,一时间看见这般小女儿姿态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陛下,今时不同往日,先君臣后姊妹。”

顾宁无奈叹气拉着她的手轻轻捏着:“阿颜,你和我都变了好多。”

明明她们曾经那样要好,明明她们曾经无话不谈,为何这样深的情谊也抵不过时间呢。

温颜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吓的就要解释,刚张口,水倒灌进气管害的她好一阵咳嗽。

连带着肩上还未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溢出点丝丝血迹染在月白色的丝绸上格外醒目。

顾宁皱着眉替她抚背,不禁怨道:“我说错了,阿颜没变,还和往常一样不叫人省心。”

温颜咳的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止住声,闻言一口气差点没能上来。

温颜长舒口气,目光追随着女孩的身影,见她在案边拿了一堆瓶瓶罐罐,

笑着问:“陛下”

顾宁走来,听见这略带疏远的称呼有些不悦:“嗯?唤我什么。”

“好吧,阿宁,先前不知情事如何,行事稍微没了规矩,后面那些大臣没有为难你吧。”

顾宁坐在床边轻轻摇了摇头阴阳怪气道:“他们哪敢啊,我可是皇帝。”

说完,目光冷冷地横了温颜一眼:“衣服脱了,背过去。”

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丝毫没有什么旖旎的情绪在里面。

温颜呆愣愣的坐在原地,不自觉的啊了一声,耳尖泛红,整个人就像被丢进沸水里的虾子似的。

顾宁手指拨弄着药瓶子没好气的道:“啊什么啊,肩上的伤口不疼。”

“还是说你愿意让我的侍女伺候你?”

温颜一听,麻溜的褪了衣衫转过身,后背凉飕飕的,略微有些不自在的碰了碰鼻尖:“阿宁见了可莫要害怕。”

顾宁抬头欲要反驳,口中的言语却在瞥见温颜背上那道深深的伤口时戛然而止。

空气中弥漫着药淡淡的药瓶里传来的苦味,但更强烈的是温颜身上散发出的铁锈般的血腥味。肩上伤口边缘红肿,隐隐有血水渗出,显然未曾好好处理过。

而她的后背,更是横着数道细小的刀口,那些伤口长短不一,更有一道剑伤从她的肩胛骨一直顺着脊柱延到腰部。

哪怕伤口以是陈年之际,可伤口狰狞隐约见骨,难以想象,这道伤口是冲着温颜的命来的。

温颜见身后之人没有动作轻声安慰,没心没肺笑了起来:“阿宁怕了?其实不疼的,你知道吗,战场厮杀难免会有些磕碰,我现在不是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吗。”

顾宁的目光在温颜的伤口上停留了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露出内心的震惊和心疼

“怕什么,你是阿颜我怎么会......怕.....”

空气中陷入短暂的沉默,顾宁指尖颤抖的轻触上温颜的背后。

顾字的声音低沉,透出一丝颤抖,但她迅速平复情绪,继续说道:“不过,这样的伤口确实需要好好清理一番。你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疼。”

温颜点了点头,将长发拨至身侧。

顾宁手法很轻柔,屏息凝神的替温颜擦拭完伤口,接着上药然后缠上绷带,整个过程很是熟练。

温颜肩上的伤口很深,那弯她四肢无力,没死在战场倒是差点被刺客抹了脖子,还好薛晨及时赶到,她才捡回一条命。

余光看见身后的女孩没了动作,温颜便想拉上衣衫,可下一刻,她就感到自己的背后落下了一个很轻柔的吻。

顾宁嘴唇凉凉道,哪怕是已经愈合的伤口,她也小心翼翼,生怕碰疼她。

温颜后背线条绷的很直,瞳孔紧缩,脑子里砰的一声炸开烟花。

全身的血液就像在身体里沸腾似的到处逃窜,

顾宁满眼温柔声音又像是在沙砾滚了一圈,哑的不行:“疼吗阿颜。”

温颜下意识想摇头,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她拉起衣衫,转过身眼底笑意更浓,和往常一样想去拉顾宁的手,不过仅仅一瞬,她便放下,转而去捏住被角。

撒娇一般答道:“疼的,阿宁,特别疼,可是一见你哭,心也跟着疼了。”

顾宁注意到她的动作,眼里划过一丝失落,眼眶里泪水打着转,答非所问:“你为何不牵我的手。”

温颜一愣,手下意识的背在身后:“臣....”眼神飘忽不定,思考着怎么敷衍

顾宁脸上愈发不快,心悦之人的小动作,她在熟悉不过倔强的拉过温颜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回答我,不许敷衍,不然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是她的错觉吗,不过三年未见,自己的小公主性格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温颜眼神错愕片刻,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她拉着顾宁的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深怕弄疼了她。

“臣早就不似当年那个娇俏的女儿郎了,常年在边疆摸爬打滚,手指也不似往日那样精细,再碰你,我怕阿宁你疼啊。”

顾宁从小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后来更是尊贵无比的一国之君,她在温颜心里,就是南海深处道深藏在蚌壳里的珍珠。

只能放在心里小心捧着,如何还敢拿出亵玩。

顾宁眼眶红红的,就和一只小兔子一样,就连鼻子也泛着淡淡薄粉,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她是外人眼中杀伐果决的冷面帝王,可只有在她的温颜面前,自己才可以短暂的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顾宁鼻音很重,虽然极力克制,可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她的阿颜,怎么会这般傻。

“混蛋阿颜,若是我早知道你我会是如今这局面,三年前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的请求。”

温颜看着小公主通红的眼眶,心里也是软的一塌糊涂,轻柔的替她抚去眼角的泪水,神情专注的就像在对待一只珍贵的瓷器。

“好阿宁,别哭了,都是我的错。”

三年前,陈国来犯,可顾宁刚登位根基不稳,朝堂动荡不安,温将军身体欠安,年纪又大,边疆苦寒,这一去必死无疑。

可若是没人前去镇守,那庆安国可就真的成了万里海面中的一叶扁舟。

温颜深知此番战事的重要性,即使万般不舍也一连几天不停的上书祈求顾宁开口答应,软磨硬泡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才最后等到顾宁松口。

行军离别当天,城墙上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温颜那时也没多想,毕竟,自己这样干真的很混蛋,顾宁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当时温颜还想着,不久后再见她时,一定要带些好玩的逗顾宁开心,可谁也没料到,此次一别,就是三年之久。

顾宁坐在床边抱着她,将下巴搭在温颜的肩上,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彼此依偎在一起。

“你可知,那日你走时,我也在。”

温颜一愣:“阿宁骗我,我瞧了许久,分明没人。”

顾宁轻笑一声,默默又将环住她脖颈的手收紧了些:“我现在是君主,一言九鼎的那种,况且蹲在城墙后偷偷哭这种事也太丢人了。”她将头深深的埋进温颜的胸口,和猫儿一样声音小小的,带着哭腔,自责道:“阿颜你会不会怪我,怪我幼稚,怪我狠心,连见你一面都不敢。”

温颜听着顾守的话,心里也像被人挠了一下,痒痒的,又带着痛。

她转过身,目光与顾宁目光相对 。

从军多年,哪怕再如何挣扎也无法避免眼里溢出的戾气,温颜还时常担心自己的小公主看见了会不会害怕的躲起来。

可她错了,再多的戾气只要遇见顾宁,都会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像没存在过那样,眼里只剩最初的柔情:“阿宇,你的苦楚,我亦能不知?我不怨你,相反我还要谢谢你。”

顾宁愣道:“谢谢我?我有什么好谢的。”

温颜摇了摇头,深深看了顾宁一眼 手抚摸着顾宁的脸庞,眸色深沉而坚定:“阿宁,边疆苦寒,我怕苦,你是知道的,若是没有你,我想我可能真的熬不过去。”

她说着,将顾宁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脏因她而跳动。

顾宁的指尖似乎都要被她心间的温度烫的几乎快要融化,一向接受能力极强小公主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不过顾宁可没移开视线,反而大大方方的盯着温颜。

“阿颜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在同我讨那后位一般?”

温颜失笑,拉着顾宁的手与她靠近,顾宁顺势趴在她的怀里,长长的睫毛颤抖着。

二人的气息相交,鼻尖相碰温颜揽住小公主的腰,俏皮一笑:“那臣若是说要呢,陛下给不给。”

顾宁眉尾一挑,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深深地交汇,无声胜有声。

顾宁缓缓低下头,轻碰上她的唇:“阿宁便是不讨,朕的后位也是只留给你一人的。”

夜风轻轻吹过,窗外的月光酒在两人身上,为二人的交缠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银辉。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就连窗外月光都成了永恒。

她们是彼此的软肋亦是对方的铠甲。纵使前途荆棘遍布、险象环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行,哪怕万难当前,亦能心无畏惧,风雨共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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