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现88
4号的早上,周晨光没有晨练,早早就去车站,买了四点十分的票,赶往省城。
按周晨光的设计,他要抓紧时间办事,然后下午赶汪玉霞的通勤车的时间,坐她当班的车一起返回绣城。
周晨光下车后,还是124路,公交车上人不多,上车的人都有座位,这样的情况不怎么利于在专线上游曳的钳工们,所以周晨光在上车后眼睛一扫,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在中部的一个座位坐下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坐下后,一个戴鸭舌帽的人,抬起眼睛很快地瞄他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去,以致于一向对恶意窥探的视线极其敏感的周晨光,都没有感觉到这次的被观察。
戴鸭舌帽的人,早就在车的后部坐着,周晨光一上车,他瘦高的个子,白皙的脸庞,一身铁路职工工服,身背的工具袋,已经标志性的印刻在戴鸭舌帽的人的心里,与他在火车上受到屈辱对待的时刻再一比较,一个日思夜想的仇人,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一次,这小子学鬼了,他反思了自己以前的行为,觉得一定是过早的暴露了行迹,这一次,他要来个稳的,既然周晨光又一次孤身现身省城,那就要让他明白,这里不是他赖以存活的铁道线,必须得给他松松筋骨,长长记性。顺便报了列车上厕所被殴的屈辱之仇。
他等周晨光下了124,自己多坐了一站,才往回走到小西天街口。走回去的路上,到附近的一处废弃的街道被服厂院子里,找了一下这个区的青皮,他们算是这个片区的地下秩序维护者,当然,也接一些临时的打手活计。
戴鸭舌帽的人主动奉上200元,雇了四个高大的壮汉,跟他一起埋伏到了小西天的街口外侧,他也想明白了,周晨光肯定是在小西天的商铺里办事,一定会离开这条街去车站的,那么,就在这个必经之路,守株待兔是最好的办法,决不能像上次那样,贴身紧逼,结果被人家顺势驱虎吞狼,弄自己一个灰头土脸。
胡明轩见到周晨光非常高兴,爷俩先没有做生意,先把这段时间的情况互相做了通告,然后,周晨光给胡大爷拿出了从绣城带的两瓶绣城老窖,这酒号称与省城的省城白瓶,是一个源头,一家祖宗的酒,都很有名气,是老百姓的口粮酒。还有一条牡丹烟,胡大爷怎么也不要,周晨光说都买了,自己也不带回去了,胡大爷没办法才把烟酒都收起来。
胡大爷笑嘻嘻的说,“爷们,今天带啥干货了?”
“今天的还真不错,我觉得是乾隆的仿明宣德炉,”周晨光把香炉拿出来,胡明轩仔细看了看,
“好像还早点儿,应该是康熙年间,仿明宣德炉。”
“胡大爷你看能啥价出?”
“这个就得遇,遇到真喜欢的买主,五万也行,遇到矫情的,三万顶天了。”
“那你要不要?不要我去别的家出掉。”
“别的,留给我,我放店里,算多个项。我不怕压,压它一年两年,我也不在乎。”
“那行。”
“呐,你数数,三万五,咱们爷们就这些,我也不顶到四万了,你看咋样?”
“这就不少了,谢谢胡大爷。”
“谢啥谢,我留好了,我也挣你这些钱。”
“那是你的本事,我不在乎。你给我的这价格,相当够意思了。”
“咱们爷俩互相成全吧。”
“妥,这个就这样。你再看看我这串钱。”周晨光把手里的一串铜钱递出去。
“哎呀,这串钱可以啊,你从哪整的?”
“别人赔我的,把我工夫耽误了,给串钱顶了。”
“哈哈,他肯定是不知道咋回事的,拿这钱当普通的了。”
“嗯,就平时栓裤带上玩的。”
“我也不跟你来虚的,给你五千,”
“胡大爷,多不多?”
“多啥多,我拿这几个可以凑几串五帝钱,我赚的比你多。”
“那行,咱们爷们都得赚钱才行。”
忙完了正事,周晨光顺利变现四万现金,又把铜质的风铃送给明轩斋挂上,就提出要走,胡明轩大爷提出,还是吃完再走,周晨光看看店里的时间,也就同意了胡大爷的要求,两人锁上店铺,一起走出明轩斋。
“胡大爷,陆大爷咋样?他忙乎啥呢?”
“他又开始见不着人影了,听说南方一家大公司,找他雕东西,都是摆件啥的,按顶格的价钱给的工钱。”
“那陆大爷掏上了,这不得挣个十几万回来?”
“只多不少。要不说,到啥时候都得有手艺呢,谁想到他快六十了,还能去南方挣钱啊。现在看,早退休还真好事。”
“嗯,玉雕大师啊,越老越值钱。”
两人又去了家常菜馆,点了几个爷俩都爱吃的,胡大爷二两酒,一碗饭,周晨光两碗大米饭,两人吃了饭,胡大爷给周晨光指了326路车站的位置,回去的车,发车在北站,不能再坐124路了。
跟胡大爷告了别,周晨光背着工具袋向326路车站站牌而去,他临时的变化路线,根本没走向124路站牌,一下子让戴鸭舌帽的人着急了,见他反向走了,赶紧跟四个干脏活的人向这边追来,也是追的急了,周晨光敏锐的感觉到一股子敌意涌现,也没回头,就是蹲下假装系一下运动鞋的鞋带,看见了身后的情况。哦,是哪个124路上的钳工来报复啊,行,来吧,我带你们走一趟。周晨光没有在326路车站牌处停留,假装不坐公交车的样子,继续沿着326路的前方走去。
后面追击的五人,隐在身后的人行道,越走越快,逐渐缩短与周晨光的距离。
走了半站地的路程,周晨光见路边一条胡同斜着穿过,里面很肃静,就迈步走了进去,他的身影刚刚走进胡同,后面的五个人就小跑着追到胡同口来了。
怕周晨光在胡同里走失,五个人赶紧冲进胡同里,还没跑进去几步,就见周晨光从胡同的中间反身走出来了,直接对着冲进来的五人走过来,走的义无反顾心无旁骛,就跟没看见他们在冲过来一样。
五人误解了,以为前面是死胡同,周晨光发现后,在退出来,所以,还没有注意他们,戴鸭舌帽的人暗暗地小声布置:“啥也别说,直接干他,打完也别说话,让他一直糊涂着。”
四人点点头,疾步冲击,两两一排,五人呈二二一的队形,向周晨光冲来。
就在短兵相接,就差一步的时候,冲在前面的两个壮汉,露出了在被服厂里拿出的一对类似与鼓槌的木质圆棍,这是工人做被套时锤棉花用的。刚要抡向周晨光的头部,却不料周晨光身子一闪一进,直接进到两个壮汉的身子里,将他们抡起的木锤闪在外侧,周晨光手中的铜尺一上一下,飞速的各自一点,两个壮汉声都没出,就被点倒。原来,周晨光的手早就掏出铜尺握住,用工具袋影住,在身子进到两名壮汉的身前后,点上面的一下,点在了左侧壮汉的喉头,也就是铜尺特别的厚,差点没刺进去,点下面的一下,直接点在了右侧壮汉的小腹,准确地点在膀胱位置,疼的他瞬间痉挛蹲下。
两名壮汉的倒地,给周晨光让出了空间,他随即横抡铜尺,一下子砸在左侧一名壮汉的腮帮子上面,连牙带脸都抽了一个闷响,“噗”的一下,把他打的头一歪,也慢慢软倒,周晨光抽完他就没看他,身子一个半步急进,铜尺又是一个横抡,这下子是砸在右侧壮汉的脖子上,他也是“呃”的一声慢慢软倒。周晨光又是一个半步窜越,来到了戴鸭舌帽的男人面前,往工具袋里一扔铜尺,双手呈虚空的两个虎爪握拳,堂堂两下勾拳,就把瘦小个子的男人,打晕了过去。
周晨光看了看倒地的五人,忍住了自己搜身的冲动,走到他们脚边,照着每个人的右脚踝,狠狠地一人剁了一下,也不管他们的哀嚎,转身走出了胡同。
到了外面,周晨光见没有人注意,快速地跑动起来,等他跑到前面的326站点,326车正好驶来,周晨光抬腿登车,迅速消失。
许久之后,五人一瘸一拐地走出胡同,望着空荡荡的马路,心头一片茫然。浑身的伤痛,让他们觉得,这天都是灰的。
汪玉霞正在站台上站着,突然眼前出现了周晨光笑眯眯的脸,把汪玉霞高兴的,心都要飞出来了。
“小光,你咋来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