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长歌 第13章 村民

鬼子的坦克在战士的身上碾压过去，鲜血和肉泥从坦克的履带下挤了出来……第一辆坦克开过去，第二辆坦克又碾上来……三辆坦克开过去后，地上只留下了一团红色。跟在后面的汽车和步兵源源不断的踩过这团红色，从我们眼前经过……

眼前发生的一切只看得我睚眦欲裂，我紧紧的捏紧手中的步枪，牙齿都快咬碎了。此时我听到身边的战士牙齿咯咯的声音，不知道他们是气的咬牙切齿，还是吓得牙齿打颤。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们见识到了鬼子的坦克，知道了坦克的厉害，更看到了鬼子的凶残……

当鬼子的部队过完后，我回头看着身旁的战士们，他们都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流露出无比惊恐的眼神。我无奈的暗暗叹了口气，任谁第一次见到坦克的时候，都会是这样的表情吧。

“出发，继续翻山抄近路，早点赶回去给部队报信，鬼子从南边也开过来了！”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大家，于是拍了拍吴青的肩膀，对众人下达了命令，但愿疲劳可以覆盖他们内心的恐惧吧。

一路上翻山越岭，我们沿着山脊往西北方向急行军。一口气跑到中午，大家实在走不动了，这时候山脚下又出现一条大路，路上没什么人。我们决定下山沿着大路走，这样走的更快一些。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反正往西北方向走应该就是了吧，大家都这样想着。

我们跌跌撞撞从山坡上下来，刚上大路，小广元就指着前面喊道：“副班长，看，前面来了一支队伍。”

闻言我停下脚步，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果然有一支队伍，一路小跑着迎面而来。看样子足有四五百人，看他们的穿着和打扮，很像我们川军，于是让大家站在路边等着这支队伍过去。

部队很快跑到我们跟前，看到我们站在路边，他们丝毫没有奇怪，估计是遇到太多我们这样的散兵游勇了吧。

这时候，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跑到我们面前停下来，看了看浑身血渍尘土的我们，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报告长官，我们是122师的。”我挺身回答道。

“122师的？是364旅哪个团的？”那名军官继续问道。

“报告长官，我们是727团的，我们撤退的时候和大部队走散了！”我回答道，同时很奇怪，我才说了我们是122师的，他怎么就知道我们是364旅的呢？于是我反问了一句：“您们是哪部分的？怎么知道我们是364旅的？你知道我们团在哪里吗？”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364旅的，我们师走在前面的不就是你们旅吗？我是366旅732团2营营长陈永沛。你们团现在在阳泉东面的龙庄组织防御呢。”那名军官笑呵呵的回答，顿了顿，陈营长又问道：“你们……这是要去找部队吗？”

“报告营座，是的！”我回答道，同时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我们这是要赶到西回村一带去增援被鬼子包围的124师372旅，这回可是师座亲自带队，你们刚和鬼子打过，比较熟悉鬼子的作战方式，怎么样？和我们一起去吧，反正咱们都是一个师的，在那打鬼子都一样。回头让我们团长给你们团长说一下，兄弟们意下如何？”陈营长一脸期待的对我们说。

这下我才知道，原来122师下辖的两个旅分别是364旅和366旅，我们无意间撞见366旅了。

听着陈营长的话，我心念一动，我们团已经伤亡过半，这个366旅是新上来的，人马齐整，反正都是打仗，跟着人多的部队一起打，保命的机会应该大一些吧。

我转身和其他五个人商量了一下，他们也都同意暂时跟着366旅，我估计他们也和我一样的想法。部队就是一种典型的集群式产物，人越多胆子越大，往往被击溃打散后，单个士兵的勇气就消失殆尽了。

于是我对着陈营长挺身敬礼到：“727团1营2连2排5班中士副班长林晓松向您报告，我们愿意跟着长官一起打小鬼子。”

“哟！还是个班副，不错不错，这样吧，你们五个人暂时加入我们营5连吧！”然后冲着旁边一个战士说：“去把黄连长找来！”

那个战士应了声是，飞快的向队伍前面跑去……

不一会儿，传令的战士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满脸大麻子的军官。

“黄麻子，这几个是727团的兵，他们和鬼子打了几天了，有经验，你把他们带着吧……”陈营长不等大麻子给他敬礼，指了指我们说道。

“是！”黄连长敬了个礼，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说道：“你们，跟我走！”说完大手一挥，转身就往队伍前面跑去……

我们跟着黄麻子连长一直跑到部队的最前面，我心里悲叹，这他妈又到斥候部队来了，为什么我总是走在部队的最前面呢！

“黄连长，我们为啥去西回村增援呢？前几天我们经过那里的时候，没有发现那里有咱们的部队啊？”我一边跟着队伍跑，一边问前面的黄麻子。“哦！对了，你们727团去过西回村！”黄麻子点了点头继续说：“372旅比你们先到阳泉，被黄长官派去东北方向阻击鬼子的进攻，说是掩护第二集团军撤退。听说昨天他们驻守的马山阵地被小鬼子打下来了，他们一路撤退到西回村附近，被鬼子的追兵咬上，撤不下来了，这不，师座带着我们去增援他们，龟儿子小鬼子，咬的够紧啊！”

然后黄麻子看了看我问道：“既然你们去过西回村了，路熟悉吗？”

我闻言一阵发蒙，来的时候全程都是跟着部队摸黑跑的，完全没记住路啊，我摇了摇头说：“来的时候跟着部队走的，又是晚上，看不清路，不记得了。”

“你龟儿是个瓜娃子，路都记不清！”黄麻子郁闷的骂了我一句。

又是夜里行军，又是往西回村方向跑，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开始想念邵连长，胡排长，孙班长他们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咋样啦？鬼子有没有对他们使用毒气弹？战斗还顺利吗？他们能不能顶住鬼子的进攻呢？，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每时每刻都想着逃离部队，而现在离开了却没完没了的想念部队，我无奈的感叹！这可能就是并肩战斗过后生出的战友情谊吧！

一路上黄麻子询问着我们和日军的战斗情况、日军的装备火力情况、日军的战术打法情况等，当听说日军使用毒气弹的时候，很是气愤的大声骂娘！当听到我们的反斜面战术时也叫好称奇……

部队一路急行军来到了平定县城门口，因为已经是深夜，加上军情紧急，陈营长命令不用叫开城门，部队绕过县城。我们沿着县城边上的乡间小道前进，但是乡间的小路岔路甚多，七拐八拐的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走回到大路上，这时候陈营长跑到我面前咒骂到：“格老子，你们不是去过西回村吗？怎么还不认识路……”

“长官，我们上次走的县城里面，这外面的路我们也没走过！”我连忙胡乱找了个理由应付着，心里大叫冤枉，我又不是向导，骂我干什么啊，难道就因为我走过一次吗？

等陈营长走开后，我稍稍退后一些，看到前面的黄麻子没有注意到我，小声问小广元：“你是猎户出身，你怎么也记不清路吗？”

“副班长，这路我们没走过，这不是我们前几天走过的路啊！”小广元一脸冤枉的望着我说。

“你确定？”我大吃一惊，心想，不会走错路了吧。

“我确定，我天生识路，走过一遍就不会忘，肯定不是！”小广元坚定的说。

我去，难怪我看着这地方这么陌生呢，这才想起，我们是翻了几座山才遇到366旅的。

我连忙赶上黄麻子说到：“黄连长，我手下的一个弟兄说，这条路不是我们上次走过的路，咱们有没有走错呢？”

“哦，你们可能确实没走过，我们是从寿阳过来的，没有走阳泉。算了，继续走吧！”黄麻子讪讪的说。

这时部队来到一个三岔路口，黄麻子让部队停下来，望着这个岔路口，摸着后脑勺左顾右盼的说：“这咋办？往那边走呢？也没个向导……”

话音未落，就见前面路旁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一晃躲在大树后面。

“去，去两个人看看啥情况……”黄麻子一挥手，两名战士就往那棵大树跑去。不一会儿，就押着一个身穿灰色土布衣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你是干什么的？”黄麻子厉声问道。

“老总，俺是西回村的村民，前两天过队伍，俺怕被抓了壮丁，所以到亲戚家躲了两天，这不，听说部队过完了，俺就偷偷跑回来了，俺真的是村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别抓俺去当兵啊！”这个自称西回村村民的人对着黄麻子不停地作揖行礼。

“你真的是西回村的村民？”黄麻子一听，眼前一亮，感觉脸上的麻子都泛起了红光。

“是真的，俺不敢欺骗老总……”

“这样，你带我们去西回村，我不抓你当兵，到了地方我还给你赏钱，你看如何？”黄麻子开心的说。

“真……真的……赏钱我就不敢要了，只要老总说话算话，不要抓我去当兵，俺就谢天谢地了！”

“赏钱自然是要给的，我们川军说话算话，不抓壮丁，你不用担心这个，前头带路吧！”黄麻子大手一挥，带着我们，跟着村民沿着右手边的路走了下去……

走了约莫半小时左右，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那个村民往前一指对着黄麻子说：“老总，前面就是西回村了！”

黄麻子点点头，带着部队向村口走去……

靠近村口，黑乎乎就看到村口似乎站着有很多人影，王麻子一愣，举手让部队停止前进。那个村民扭过头，对着黄麻子谄媚的笑道：“老总，那是你们的部队，前段时间一直驻扎在村子里，跟我进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