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公子 第18章 蛮荒劫 3

顾盼遥望沧海天，一颦一笑尽华年。华年堪比天沧海，褪去凡尘白云间。

“公子，还记得初遇时，你写给我的诗吗？这么久，我依然没忘记”。

窗前，一身红衣展露曼妙身姿的女人，前倾身子，将头探出窗外，留下玲珑曲线正对愣愣出神的许坏。

房间内，棚顶吊着大红花环，床榻墙面贴着大红喜字，而自己，身穿大红新郎装束。

前面是沧海？许坏脑袋嗡的一下，这里难道是四兽楼，她是陈七妹？

“公子？想什么呢？今天是你我大喜日子，哥哥还在外面等着主持婚礼呢，你的好兄弟雷豹早早就换上伴郎服了，瞧你那傻样，都看呆了，我美吗”？

陈七妹掩起鬓角处被风吹乱的长发，一双眼眸透着爱火，似要将眼前男人融化。

“美，当然美。”许坏呆傻笑着，一把抱起陈七妹。

“讨厌，外面的人还等着呢，你娘可念叨许久，等你为家族传宗接代。”陈七妹媚眼如丝，在许坏耳边低语。

陈七妹从何时在他内心占据一席之地，他不记得，只是脑袋昏昏沉沉。

“公子，莫急”。

二人齐齐倒在床上，身上大红喜服已经脱下。

“旖旎春光良辰天，孤男寡女在床前。此时当饮合衾酒，与君同醉万万年。公子，咱们饮下这杯酒，就算真正夫妻了”。

陈七妹翻身将许坏压在身下，从床边柜子上取过酒杯，轻抿一口，将酒含在嘴中，俯身喂下。

许坏越发迷离，眼前的女人模样变得逐渐模糊，正在改变原有样貌。

这一刻，他有了片刻清醒，似乎记起来一些事情，记起来一个女子。

冥冥中，有首诗是送给那个女子的。

“长相忆，不难忘，唯念也。顾相盼，劳燕散，唯别也。青霞，单青霞，你不是青霞，你究竟是谁”？

“假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幻，都是幻术。”许坏终于记起来了，他不应该在四兽城，那么我现在在哪里？

光晕再次变化，时间继续推进，他终于回归了现实。

这里是一处花的海洋，鲜花争相盛放，有百鸟齐鸣。

身穿颜色各异服饰的少女，赤着双足踩在花海里。她们歌唱，她们舞蹈，她们用最亲切的笑容迎接到来的新郎。

是新郎，许坏还是那一身新郎服饰，只不过身后多了一台轿子，还有吹唢呐迎亲的队伍。

他来不及多想，就被少女牵着马匹，来到一处幽静之地。这是花海最深处，郁郁葱葱的树木，潮气蓬勃，努力伸长枝丫，似在迎接他。

一个身穿嫁衣的女人，站在树下，正翘首相盼。

“青霞，我来了，春暖花开时，就是我娶你之日，我没忘记承诺。”许坏翻身下马，一路小跑来到单青霞身前。

她还是那样，没有一丝变化，只不过一头长发剪短，样貌显得清秀。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是的，我来了，走遍千山万水，只为来到你的身边，与你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是吗？”单青霞呆了呆，眼角突然流下泪水，表情变的扭曲，变得恶毒，恨恨看着他。

“你不是有温紫玉吗？你不是有陈七妹吗？你不是有很多女人，为什么来找我？我恨你”。

大红的喜服寸寸断裂，里面是一身白素服饰，好像上坟时穿的丧服。

“没有，我没有她们，我心里只有你，唯有你，青霞，我好想你。”许坏大惊，想抱紧单青霞。

可他只搂住一套素衣，单青霞消失无踪。

“青霞，你在哪里？快出来，你别吓我。”慌乱中，许坏心如刀绞，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接亲的队伍也变了，成为奔丧的队伍，喜乐变成哀乐，红衣变成白衣，没有笑脸，只有低声哭泣。

“青霞呢？你们看到她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在哪里”？

没人回答他，所有人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有一株新长出的花，素雅而洁净，它微微摇摆，有一滴露水从花中落下。

“不”。

许坏跪倒花前，双手捧着花蕊，前尘过往一同涌上。我是谁？我是许坏？还是谢七笑？

他从怀中掏出一柄细长弯刀，猛地刺在胸口，沿着前胸慢慢下滑，把手伸了进去，掏出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埋进花下土中。

我或许会死，如果可以，我选择与你死在一起。

光景再变，时间倒流，他几度晕厥，难以忍受脑袋中的光怪陆离。

终于停了，他还站在草地前，刚刚一只脚踏上。前面是喋喋不休的吕显，似乎没发现他的不同。

我这是怎么了？方才发生了什么？这不可能是幻术。

“这里是哪，你要带我去哪？”许坏说话时浑身抖动，额头渗出一层汗珠，磕磕巴巴问道。

吕显疑惑看看他，有些不解。

“带你见我师父啊，不是跟你说好的嘛？你脸怎么白了，害怕”？

许坏真的怕，比面对真龙道人还怕，他不敢再走，连忙缩回脚。

“如果你不说你师父是谁，打死我都不进去”。

吕显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前几天受过的委屈烟消云散，抿嘴笑道：“我师父是蛮荒唯一的智者，也是研究出妖兽血的圣主，他致力于修妖一脉的延伸”。

“修妖是循序渐进，没可能一步成功，蛮荒除了你，商秋平就是个怪物。这种妖物，出了蛮荒根本无法生存”。

“所以啊，师父让我带你去见他，跟你探讨研究，别紧张，师父不是坏人，来，跟我走，别怕。”吕显主动伸出小手，笑眯眯看着许坏。

原来这个坏人也有胆小的一面，并非无恶不作大坏蛋。

“要走多远？这里为何有绿草”？

“就在前面，大概一刻钟就到，至于绿草嘛，当然是师父的杰作。蛮荒太苦，他不愿人们生活悲苦。一直改善地貌，数百年间，才有这些草四季常青”。

许坏此时也有太多未知的事情想问吕显师父，为何他会有这样的遭遇，他很怕，怕幻象是真的，怕离开单青霞。

终于，思考良久，再次踏上绿草，走向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