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月满西楼 第二十四章 凉州城

凉州城地处北疆西北部边远地区，邻近沙漠，环境恶劣，土地贫瘠，人口稀少。

自古以来，凉州城就是发配充军之地。

罪人充军，把罪人发入军伍，补充军伍进行作战，故此大周在凉州城设有军营，一方面可做战时之调配，另一方面也起到监督罪人的作用。

凉州城现任城主，名叫裘玠。

他原本是慕容军中的一名点军校尉，因在职期间，纵酒闹事，被慕容炎逐出军营。

颠沛流离之后，买通凉州城守官，留在了凉州城，后来，娶了凉州城主的女儿，接任城主之职。

此时，凉州城主府的后花园里，歌舞升平，莺莺燕燕，热闹非凡。裘玠正懒躺在一个凉亭的美人榻上，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园外走近一个士兵，向裘玠跪下禀报道：

“大人，城门外来了几个士兵，为首的那个将军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您。”

裘玠懒洋洋地问道：

“都是些什么人。”

“回大人，那人说他是慕容军奋威将军程茂。”

“程茂。”

原本斜躺在美人塌上的裘玠坐起身来，他有些不太高兴，盯着那个跪在的士兵。

“他来干什么。”

小士兵被盯得有些紧张，战战兢兢地说：

“那个，那个将军没说什么，他就是很着急，想马上见您。”

裘玠躺回原来的塌上，挥了一下手。

“让他们进来吧。”

“是，大人。”士兵退下。

进入裘府的时候，程茂叫住慕容月：

“月儿，你答应程叔一件事。等下进去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不许发脾气，要忍住，能做到吗。”

“程叔，为什么。”慕容月不太理解。

“不要管为什么，你只要记住我们是来求援兵的，其他都不重要，懂吗。”

“好，程叔，为了爹爹，我做什么都可以。”

前面一个婢女引路，两人走进富丽堂皇的城主府，穿过曲折的长廊，来到一个景色秀美的后花园。

看到后花园内莺歌燕舞，丝竹管弦，好不热闹，慕容月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程茂拉着她向前方凉亭中美人塌上的一个人行礼。

“裘大人。”

裘玠闭着双目，在悠然地欣赏着乐师的表演。

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好像才发现站在下首的程茂他们。

他故作惊讶地说：

“哎呦，这不是程茂将军吗，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禀一声。程将军不在扎兰城跟着慕容炎呼风唤雨，跑到我这荒城野地做什么。”

程茂上前一步，说道：

“裘大人，实不相瞒，此次我慕容军奉命出兵，讨伐西戎。不想慕容军重了敌人的埋伏，现被围困在青云山上，还望裘大人发兵相救。”

“慕容军被困青云山，慕容炎那老匹夫呢。”

“慕容将军也被困在山上。”

裘玠从塌上坐起来，接过旁边婢女递过来的酒杯，慢饮了一口，冷笑道：

“哼，慕容炎啊，慕容炎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当初你把我赶出军营的时候可想过也有求于我的一天。”

他放下酒杯，对亭外的侍卫呵斥道：

“都是死人吗，没看见程将军站在这里，还不给程将军赐坐。”

一个侍卫慌忙应声退下，很快就搬来一把木椅放到程茂身边。

“阿茂啊，快坐。我们俩应该有十几年没见了吧，来尝尝我这凉州的美酒，这可以从西戎送来的佳酿。”

说着，裘玠就让旁边的一名歌姬把桌上的美酒端到程茂面前。

程茂此时哪有心情喝酒，他坐立不安地说：

“裘大人，您看战事紧急，您何时发兵。”

裘玠看程茂不肯喝酒，脸色变得难看，他挥手打翻了桌上的酒瓶，青瓷酒瓶从桌上滚落下来，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站在旁边的婢女、舞姬吓得跪倒在地上。

程茂觉着此时他坐着不太合适，站起来屈伸向裘玠再次请求道：

“裘大人，您见谅，程某现在真是无心喝酒，青云山上的将士们，还等着我们，请您快快发兵吧。”

裘玠把玩着手上的一枚琥珀色戒指，漫不经心的说道：

“发兵，程将军，你这可是在说笑了。不是裘某不愿发兵，只是你瞧瞧这凉州城，荒凉偏僻，沙尘漫天，你别说军队，百姓们都跑的跑，逃的逃，我还真是无兵可发。”

程茂知道想要向裘玠求得援兵，绝非一两句话就能做到，他把心一横，单膝下跪。

“裘大人，如果慕容将军以前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您，我在这里替他向您赔罪。但现在不止将军，还有六千慕容军被围困在青云山，情况万分火急，晚到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请大人发兵吧。”

他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慕容月急了，她想把程茂拉起来，可她怎么也拽不动。

“程叔，你干嘛，快起来。别给这样的小人磕头，我们去别处，不要找他借兵。”程茂抬头，呵斥住慕容月：

“月儿，不得无礼，快跪下，向裘大人请罪。求大人发兵，救你爹。”

慕容月一脸震惊的看着程茂，她不明白程叔为什么要对那个可恶的男人这么低声下气，她想离开这里，但她又隐约感觉到凉州是救父亲的最后希望。

她强忍着愤怒，跪下哀求：

“裘大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冲撞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发兵救救我爹。”

裘玠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士兵，问道：

“你爹，你是慕容炎的孩子。”

他离开美人榻，走上前，右手用力捏住慕容月的下颚，眯着眼睛观察许久。

“嗯，倒是长的跟那老匹夫颇为相像，你想让我救你爹。”

慕容月被捏着下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地点点头。

裘玠放开慕容月，回到凉亭中，拽起跪在地上的一个舞姬中，一把搂在怀里，挑逗着她。

“小小娃倒是长的不错，跟我这舞姬不相上下。”

“你。”

程茂听到这话，怒气冲天，他蹭的站起来，握紧拳头，向上前揍他。

慕容月拉住程茂，摇摇头。

程茂平息怒火，低声下气说道：

“裘大人，西戎犯我大周，您若能发兵相救，于您也是功劳一件，您又何乐而不为呢。”

“哼，不敢当，慕容军的功劳，我可不敢领，你还是找他人吧。”

说完，裘玠拥着舞姬，转身离开凉亭，向内院走去。

“把他们轰出去。”

亭外的侍卫得到大人的命令，向前准备把程茂和慕容月轰出去。

不甘心的慕容月急忙站起来，挣扎着想上前理论，被程茂一把拽住。

“月儿，没用的，我们回去吧。”

“程叔，可是。”

她着急的想哭。

“走吧。”

慕容月强忍着泪水，绝望地离开凉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