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月满西楼 第六十九章 程家有女初长成

初秋夜晚的扎兰城天气还很炎热，还沉浸在尚未消失的夏日浓浓的暑气中，晚风习习，慕容月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倍感清凉，她哼着小曲，欢快的向程府走去。

秀媛家位于城东的一条古老的街道上，古朴的街道隔开两旁的特色北疆房屋，房檐上挂着一盏盏红色的灯笼，风儿一吹，灯笼随风摆动。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有几处贩卖夜宵的小摊，街西吆喝一嗓子，街东听得清清楚楚。

慕容月轻车熟路的来到程府西厢的一处亮着灯的院落，院子里静悄悄的，婢女娟儿坐在房檐下的长廊上借着房门透出的灯光，在那里缝补衣服。

她听到院外传来的脚步声，抬头发现踏月而来的身着女装的慕容小姐，放下手中的针线，她站起来向慕容月屈身行礼，动作轻盈，并不发出一点声响。

行礼过后，她俏皮的向慕容月眨眨眼睛，向房门内努努嘴，压低声音说道：“慕容小姐，我家小姐在里屋呢。”

慕容月眼睛放光，冲娟儿咧嘴微笑，她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唇边，“嘘”的一声，她双手提起裙角，蹑手蹑脚，猫进屋里。

跟外面的院子一样，屋里同样很安静，明亮的灯光照亮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慕容月环顾四周，终于在里屋的雕花软香床榻上发现她的小伙伴程秀媛。

秀媛此时并没有注意到慕容月的到来，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舒适睡裙，趴在床上，用双手支撑着脑袋发着呆，两只脚轻轻地摇晃着，一副非常愉悦开心的样子。

慕容月鬼鬼祟祟的踮脚走到她的身后，猛的跳上去，一把抱住她的纤腰，手指在腰上面挠来挠去。

“呀，哈哈……痒……哈哈……痒……”受不住痒的秀媛一个驴打滚翻身过来瞧瞧是谁干的好事，她看清了身后的慕容月急忙笑着求饶道：

“好小月，快饶了我吧，我笑的肚子都疼了，嘻嘻。”

慕容月在她腰上又倒腾了两下，才坐起来，放过她。

秀媛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把自己支撑起来，靠在床塌边的柱沿上，因为右脚受了伤，她并没有向慕容月那样弯曲的双腿坐在那里，而是平躺着双腿。

慕容月这才留意到秀媛右脚的脚踝上绑着绷带，她俯下身，盯着那微微肿起的小脚，伸手轻轻抚摸几下，问道：

“秀媛，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啪”的一声，慕容月的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秀媛一巴掌，秀媛一脸不客气的说道，“哼，我才不会被别人欺负呢，只有我欺负他的份，他怎么敢欺负我。”

“他？什么情况？你一定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快跟我说说。”慕容月摸着自己挨了一巴掌的脑门，好奇的爬到秀媛身边，搂着她的肩膀问道。

说到那个他，秀媛顿时涨红了小脸，她害羞别过头，伸手想推开慕容月，奈何慕容月的力气比她大上许多，她丝毫推不动她，她故作生气的嚷道：

“小月，你最近怎么这么胖，你不再放手，我要被你压扁啦。”

天天在军营里混的慕容月确实比同龄的秀媛看上去强壮许多，这几年个头更是窜高不少，原来差不多高的两人，现在走在街上秀媛都要仰着头看她。

慕容月搂着秀媛，手掌触碰到她的皮肤有些痒，秀媛掰开她的手掌一看，原本娇嫩的玉手变得粗糙起来，手掌上布满握剑留下的手茧。

她心疼的抬头看着她的童年玩伴，她那张白皙的脸颊也在风吹日晒中变黑了不少，慕容月由一个年少不更事的少女，蜕变成能支撑起整个北疆的慕容将军。

今日来到秀媛家，她特地换了一身轻柔的女装，她不想那尖锐冰冷的铠甲阻隔她跟童年玩伴的亲密接触。

听到秀媛说她压到她，慕容月急忙撤去力道，把手收回来背在身后，说道“秀媛，我不是故意压到你的，你是不是很疼吗？”

“哈……”秀媛被慕容月那傻乎乎的紧张模样逗乐了，她不再愁眉苦脸，转而她笑着说道：“小月，你怎么这么可爱，哈哈，我说啥你都信，你还真以为去了几天军营就可以轻易弄伤我，我爹也是将军，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弱。”

“嘿嘿。”慕容月干笑两声，尴尬的抬头打量秀媛床顶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等秀媛笑得不那么厉害了，她问道，“你记得你这原来不是绣的这图案，什么时候给改了。”

秀媛像是被戳中心事，眼神慌乱的狡辩道：“那，那原先的旧了，就换张新的，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她伸手想捂住慕容月的眼睛，把她往怀里带过来。慕容月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她的力气比秀媛大，三两下挣脱开来，滑溜的躲到秀媛双手抓不到她的地方。

秀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给我过来。”

慕容月顺从的回到秀媛身边，正襟危坐，故作严肃的说道：“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交代你这脚是不是也跟这两只鸳鸯有关。”被慕容月这么一喝，秀媛“噗呲”一声笑出来，她们俩原本就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什么心事都不会瞒着对方。这下更是绷不住了，憋了好几天都没有人诉说的秀媛把这几天的经历一股脑地告诉慕容月。

半个月前，她爹心情大好的去了一趟黑城，参加金银铺王老铁的三女儿的婚礼。回来的时候却阴着脸一脸的不高兴，他觉得比他年纪大上许多的王老铁三女儿都成亲了，自己那比他三女儿还大上几岁的宝贝女儿到现在还没有婆家，委实憋屈，他不能比自己的手下还落后吧。

金银铺王老铁原来不是做这行的，二十年前，他还是慕容军营里的一员猛将，在程茂手下供职，因平日里喜欢帮士兵打磨兵器，战士们都喜欢唤他王老铁，至于他原名叫什么，大家就不记得了。

大周与东乌桓的战争中，他不幸被乌桓人砍伤，等程茂把他从战场下救下时，他的右脚已经残废，没有办法，王老铁退伍归乡，跟着黑城金银铺的掌柜学习打造金银首饰，后娶了掌柜的女儿为妻，几年时间连续生了三个女儿，王老铁老来得福，生活过的无比惬意。

婚宴当晚，春光满面的王老铁抱着大女儿生的胖孙子给程茂欣赏，程茂嘴里赞美着好，心里却十分的不痛快，他哪天也要抱着孙子到王老铁面前炫耀，看他还嚣张个啥。

这样想着，阴着脸回到家的程茂连夜与程夫人商量，不能再让秀媛这么野下去，明天就准备给她安排相亲，给她寻个门当户对的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