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墨酒馆 第94章 赤水．瑶瑶

古语曾云，唯有登临世界之巅，方为大丈夫。

为体会真言里藏着的意境，我离开居住五十年的桃梨园，来到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的雪山之巅，只想领会那传说中的登天之路。

让人意料之外的是，世界最高峰也不过只是座层峦叠嶂、壁立千仞的山尖，除险峻的地势和静谧的环境，再无其他，放眼望去，好似立身于云霄之中，不见凡尘，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让人无时无刻都处于精神抖擞的状态。

空气和阳光真不错，只是此地明明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为何不觉得丝毫温暖呢？真是怪哉。

“赤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如你所说，真可谓得天独厚、古往今来只一家啊！哈哈。”眺望远方的李思幻，时不时扭头看向身侧娇柔的女子。

“比起你总夸雪山，我更喜欢你说我天生丽质、清水芙蓉，能不能再说一些形容我美貌的词？”

女孩爱美是天经地义，喜欢听别人赞美她的女孩我还是头回见，李思幻沉默良久才回答：“额……赤水，虽然你是部落里最美的女孩，但经常自卖自夸，你不会害羞吗？”

“害羞？我只不过是在让你描述事实，何来害羞一说呀？”得意的赤水嘟着小嘴自信的回答。

自古以来，真诚是最强的必杀技，李思幻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因为他们吐蕃不擅长辞藻，比不上中原有文化，所以他还是决定神情朗诵一番：

“赤水，你是雪山上的神狼，孤傲冷酷，不惧凌寒，无边无际的雪景之美不足你的万分之一，你就是世间最美的七彩天莲，给人带来温暖和幸福。”

“哈哈哈，你们中原人果然能说会道，夸起人的姿色居然能有如此之多的诡异辞藻，不过再华丽的语言，都无法为你去除身上的枷锁。”

赤水收下架在李思幻脖子上的弯刃，拉上困住他双手的锁链往半山腰处的洞口走去。

真是倒霉啊！十五年前，长安夜市闲逛时被那个叫松赞的吐蕃商人欺骗，以雪山遍地都是天山雪莲为幌子，把我骗到一望无边的草原，本以为真的能找到数不尽的雪莲回去做药炼丹，没曾想到迎接我的第一站居然是……奴隶拍卖会？

十五年前，李思幻被捆到吐蕃下属的小部落里，当晚就被奴隶主松赞以两头牦牛的价格卖给当地的大户赤水家，一开始李思幻还是老头模样，打算寻找机会装死逃走。

没曾想有回外出放牧，遇到主人家的小女儿落水，顾不得其他，纵身跃入水中，将其救回，也正是因为下水的缘故，李思幻才发现，自己的佝偻老者易容术居然……被那条河水给破啦？

“你、你不是八十岁的老头子？你、你是……气宇轩昂的帅小伙？”这是赤水家主发现李思幻真面貌的第一句话。

“没、没想到我能见到传说中的中原美男子，真如传说中的那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赤水家主的妻子，激动地揪住李思幻双手，立马要求他写书作画，作词唱曲儿，因为中原奴隶最值钱的地方就在于他的才华。

暴露真实面容的时候，李思幻被迫将长安才子所作的诗词写下，还将酒巷歌姬嘴里的淫词艳曲、咳咳，悦耳动听的曲子一一传出，不出几日，他成了部落里的香饽饽，当初卖掉他的奴隶主还特意上门多要走十几头牦牛才肯罢休。

有的吐蕃女子为一睹李思幻的风采，不惜和自家丈夫大吵大闹，只为能得到李思幻的指导，学会中原那些古怪的词曲。

甚至有些贵妇人还打出要将李思幻优良基因留下的大旗，美其名曰是为吐蕃与大唐的友好做贡献，居然要求李思幻上门献身？贡献血脉？

她们分明是想要更多的中原血脉奴隶，把李思幻当种马使用，那段时期，李思幻是最担心的，深怕自己被当做男妓使用。

如果不是赤水家的强力阻止，搞不好李思幻已经有好多孩子，最可恨的还是赤水家的小女儿，自从被李思幻救下，尤其是看到李思幻的真实面容，她不顾所有人的意见，硬是强行将李思幻变成她的专属宠物，不是教她唱歌写书法，就是陪她到处玩。

尤其是那特殊要求……每天必须不重样的夸赞她的美……让李思幻很是头疼。

“赤水，我已经陪你度过十五年，你都从五岁小女孩长大成二十岁的大姑娘，也是时候还我自由了吧？”行走冰面的李思幻真想不明白，你身为女孩子，上哪儿都要拉着我是怎么回事？没人像你那样使唤奴隶的吧？

“听我阿爸讲，雪山上的洞窟藏着能让人永生的秘密，带你来这里，是为寻找长生而来的。”前方的赤水走走停停，总是不断核对着手里的羊皮地图：“还有，我的名字叫赤水.瑶瑶，十多年来，你没有一次叫对我的名字，作为奴隶，你真不合格。”

“我不合格？那你还不是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从我变成你宠物的时候起，一直叫我什么玛格巴？我又不是食物，如此称呼我，你礼貌吗？而且我好像从来没有吃过玛格巴，你有吗？”听到玛格巴三个字，赤水平静的心情变得激动，白嫩的脸颊变得绯红：“哼！你、你懂什么？我是你的主人，想怎么叫，就怎么，你有反抗的权利吗？”

“得得得，您厉害，我不反抗，话说，你确定你要寻找永生的秘密？你觉得人真的可以永生？”

“如果人不能永生，那你又是什么？五年前你为保护我不被敌对家族掳走，被十柄箭矢穿胸而过都没死，不是永生是什么？”

“额……那是我们中原人的秘密。”李思幻挠挠头，故意没说实话。

“那你三年前在战斗中替我抗下致命一刀，心脏都被划出来，也没事，那也是你们的秘密？”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废话。记得一年前我被刺客下毒，如果不是有你替我试毒，我早就化作枯骨，回归雪山的怀抱，当时那毒药是能杀死十头牦牛的，难道那也是你们中原人的秘密？”

“那是我们中原人特有的功夫——百毒不侵，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很好骗？真是相信人能够百毒不侵？我不是小孩子，能不能把我当做大人来对待？”

“……”

“我一定要找到永生的秘密，即使你不肯告诉我，我也一定会找到。”赤水不知何时起，对永生的痴迷比皇帝还可怕，无论她父亲采用何等手段都不能改变。

“小心。”李思幻快步上前，抱起赤水往前跳跃离开，因为身后的冰面不知为何，竟然会接连不断的碎裂，再不想办法逃走，就真的要回归雪山怀抱了。

“前面有坑洞，快跳过去。”赤水急忙喊道。

“好。”瞧准侧边的一块冰石，李思幻以其为支点，垫步飞起，可惜，上头落下的冰柱群好像约定好一般，同时落下，携带着李思幻和赤水一同掉落下去。

宁静的雪山是生命的，内部在运动，外部也在运动，千丈高的山峰顶部积雪缓缓滚落，剧烈的塌方面积迅速扩散，片刻之间，积雪地带化身雪魔，朝山脚滚动而去。

凡是她经过的地方，无一不被化为平地，哪怕是坚硬的山石，也只能跟着她一同滚动，朝雪山下的沟壑跑去。

大人，咱们引爆雪山，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谁让她敢拒绝我们家族的联姻呢？我们马上就要对赤水家动手，此时若能分开他们的精力，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赤水家主发现，那咋办？

你手下那么多奴隶，随便拿几个去背黑锅不就行了？

是，大人……

“醒醒，快醒醒。”赤水的双手不停的拍打着李思幻的脸颊，抽出他体内的几根冰锥，李思幻身上的血洞在赤水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立马恢复如初：

“你跟我说世界上没有永生，那你又是什么？被洞穿的身体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痊愈，也是中原人的秘密？”

“咳咳，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解释，应该是我们中原人体质特殊吧！”李思幻摸着自己脑袋，满脸尬笑的回答。

“体质特殊？我已经二十岁，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是弱冠之年，能够独当一面，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关于李思幻身体的秘密，赤水花上十五年也没能弄清楚，只知道李思幻杀不死。

“甭管这些复杂的事情，但你总盯着一丝不挂的我看，身为未出阁的女孩子，你不害羞吗？”李思幻披上皮袄，准备找机会离开。

“哼！你是我的奴隶，别说看两眼，哪怕看一整天，那也是我的权利，而且害羞的明明是你，它站起来了，你都没站起来。”赤水声音很弱小，脸色涨红。

李思幻赶紧扯下两块寒冰涂抹胸口，去掉该死的邪火，转移话题：“咳咳，路是你选的，接下来该如何走，看你的意思。”

“哼！”

赤水不知为何，突然生气，掏出地图，三息之后，指着正前方的冰面要求李思幻凿开。

冰面很薄，后方藏有大量的灵能力量，或许其中真藏着什么，是我时来运转吗？将赤水护在身后，李思幻走上前紧贴冰面，选好位置，弓步蓄力，灵能汇聚于拳挥出，三道拳风呈三角之势穿过冰层。

坚固又脆弱的冰墙应声破碎，狭窄的石门出现，李思幻刚想进去，身后的赤水快步上前，推开石门拉着李思幻的手跑进去，身后轰隆作响的声音传来，他们的后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