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纪行 第13章 黎阳城（二）

早晨的黎阳城人来人往，忙碌的行人奔走在街头，以崭新的面貌开始了崭新的一天，开始了一天的美好生活。

坐在一家街头的馄饨店中，少年和熊爷一起品尝着这各地都有的简单早点。

看着碗里飘着的绿色菜叶，散发着香味的馄饨，少年满意的拿起了勺子。

入口的一瞬间，浓郁的汤汁涌入喉中，薄薄的外皮，满满的馅料，滋润的味道让少年眼前一亮，馄饨独有的清香溢满了少年的喉腔。

手中的勺子不禁快了几分。

吃着吃着，少年忽的抬起了头，对着身旁吃了一口就没吃的熊爷感慨道。

“虽然没熊爷你做的好吃，但比起天机城那家打着小爷旗号招摇拐骗的破烂货却是好上太多了。”

说着，少年捞上了碗中最后一个馄饨，塞入口中，打了个饱嗝，满意的拍了拍怎么也长不胖的小肚子。

不经意间，少年敏锐的灵觉似是察觉到了些许不自然。

少年细细打量了四周一会，走动的行人，热闹的街道，一切都显得无比自然。

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少年也没太上心，只当是自己恍惚间的错觉。

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少年兴致勃勃的看着街头繁多的杂技表演。

有小猴翻着跟头，在空中一阵摇摆，连续数个后空翻后优雅落地，引起众人一片喝彩。

无需小猴讨要，观看的客人就自发的走到不远处椅子上的碗边认真的放下几枚铜钱。

没有具体的数目，没有一丝一毫的瞧不起，有的只是人与表演者之间最为淳朴的尊重。

欣赏完小猴的精彩表演，少年跟着人群在碗中放下了一块碎银，那小猴见此还朝少年挥了挥爪子表示感谢。

各式各样的早点摊，忙碌着一日生计的居民，各种精美的手工艺品……

没有流民，没有乞丐，没有那人间疾苦，有的只是这最为和谐美好的人间盛景。

看着街头的一幕幕场景，走至街的尽头，少年情不自禁的回首望去，在这一刹那，少年的心猛地一凉。

微眯着眼睛，街上的一切依旧是那么平和美好，端的是个真正的大同社会。

轻摇折扇，少年暂且按下了心中的疑惑，但出于对自己灵觉的信任，少年的心中对眼前的一切多了一丝怀疑。

行走在黎阳城的坊市，美好的一切让少年再次质疑起了自己的灵觉，恍惚之间，少年走到了一群孩子的身后。

只见一群穿着普通衣服的孩子和几个锦衣小童一起围成了一个圈，圈子的正中央有一中年男人推着个小车。

小车内有皮影小人不断打斗着，上演的是那天衍界流传已久的师徒四人西行寻道的故事。

配上符合各自小人性格的对话，一切都显得惟妙惟肖。

不知不觉间，少年也渐渐沉入其中，同这些孩童一起喝彩。

火红的夕阳将最后的余温投入这和谐的城市之中，天边，淡淡的月影已挂上枝头。

坐在地上，看着已经起身打算回家的孩子们，少年才意识到表演在不经意间已经结束了。

望了眼并未打算留下些许钱币的孩子们，少年以折扇抵住下巴，拦住了正收着摊准备回家的中年男人。

“老板每天都来这表演吗？”

中年男人见少年朝他询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着点了点头。

“每天都是这些孩子来看表演吗？”

中年男人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点着头。

“这些孩子应该没什么钱吧，老板你也不收钱，这样日子不会过的很难吗？”

中年男人听了这话愣了一小会，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正当宁清疑惑之际，有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自推车内钻出，一股汗臭味传出，宁清本能的挥了挥折扇。

满身是汗，且浑身脏兮兮的少年聊表歉意的向宁清摆了摆手。

“抱歉啊，在车里待了一天，身上有些难闻，您可以稍微离我远些。我父亲他因早些年的一些原因发不出声来，您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

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却又无比成熟的少年，宁清放下了手中的折扇。

父母多年的教导让宁清知道自己应该向眼前的少年道歉才是，但内心的某些想法让这道歉的话始终无法说出口。

最后，宁清也只是喃喃道：“这样啊。”

似是看出了宁清的尴尬，少年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这皮影戏是我家祖辈世世代代所传承下来的，父亲他这一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将这表演延续下去，至于日子，确实是很难，但作为儿子，父亲这唯一的执念我又如何能拒绝呢？”

默默的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宁清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所有的思绪在内心不断翻涌，最后嘴边脱口而出的却变成了一句简单至极的话。

“要好好活下去啊！”

满身是汗皮肤黝黑的少年愣愣的看着眼前一看就是个公子哥的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明亮的眼睛有那么一丝丝难受。

少年笑着朝宁清点了点头，同样开口道：“客官也是。”

少年看着眼前的富家公子笑着朝自己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了街角。

仰头看了会火红色的夕阳，目光投向自己愈发苍老的父亲，眼神愈发的坚定。

认真的收拾起小车，不经意间少年注意到车上有一抹银色闪过，一块银锭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一众小人中间。

有真诚的笑容在这早熟的少年脸上浮现。

……

另一条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少年轻舞着折扇，一副小爷我机智无比的表情，眼睛滴溜滴溜的打量着不远处光线稍稍有点暗淡的小楼。

“熊爷？”

“嗯？”

“你知道那间小楼是干什么的吗？”

“熊爷？熊爷？”

“嘁！装哑巴？这青楼小爷我今天还真就逛定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