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纪行 第157章 紫灵城（1）

“人之初，性本善……”

朗朗的读书声自小院中响起，充满了朝气，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一袭白衣的宁清慵懒的斜倚在小院的廊道上，看着小院内一个个孩子认真的读着书。

目光稍稍偏移，也有那么几个孩子正做着各种各样的小动作，亦或者人在书前，心却早已飘至了远方。

对此，宁清也不恼，只是默默的看着，倘若神游中的孩子注意到了他，他也只是朝着对方笑笑，手指贴在嘴唇上，示意对方不要发出声音。

读书科举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将其比做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

整个国度成千上万的考生共同去争那寥寥几十个名额。绝大多数人终究只是陪考，从年少之际到两鬓斑白，终其一生也没能取得什么成就。

哪怕如紫灵城这般繁华的大城，几十年来能高中的也没有多少。遑论眼前这些家境大多一般，从小就没接触过诗书的孩子们了。

紫灵城隶属南越国，是南越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但南越国的主体政治结构为分封制，各城城主同时也是各大诸侯，是以，虽有科举一制，实则形同虚设。

绝大多数官职的还是由各大王公贵族和各大世家所掌控。是以，在南越国，想以读书的方式为自己博得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并不太切合实际，甚至于可以说的上是痴人说梦。

加之宁清自己在这些孩子这个年龄时，同样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深知读书的不易。

是以，宁清并不在意这些孩子是否认真的去学，也不在意他们来与否，来了，就讲一些知识，教一些道理。

不来，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于这些普通的百姓而言，哪怕是孩子，也有许多许多需要做的事，或是农活，或是帮父母卖一些东西，终归都是生活，学习与生活从来都谈不上谁对谁错，不外乎是人们自己更需要些什么罢了。

比起那些唯有科举才可以用到的圣贤书，他更喜欢讲一些生活中能用的上的东西。

不求出人头地，最少能让这些孩子长大后有个出路，不至于走上一条不归路。

……

“先生先生，我有一些不太理解的地方。”

“你说”

“书上说，人之初，性本善。也就是说人应该是善良的，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坏人总是喜欢欺负别人呢？他们都是后来才变坏的吗？”

宁清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男孩。

小男孩方元的眼神当中带着困惑与愤怒，露出的手臂上有一两处青紫。

摸了摸方元的脑袋，宁清的声音很温和。

“能跟先生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昨天晚上我带着爹娘做的肉夹馍走在街头，想着能帮帮爹娘，多赚些许零钱。但当我经过一条小巷之时，几个混混突然就冲了出来，当时我真的吓坏了，手脚发软，也没敢反抗，结果他们狠狠地揍了我一顿，抢走了我身上的所有东西，我不服！”

说这段话时，方元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充满了报仇的心思，宁清丝毫不怀疑，倘若那几个混混再次出现，眼前的孩子一定会冲上前跟他们扭打在一起，然后换回一身的伤痕。

云清卷起了方元的衣袖，拿出了一瓶药膏，稍稍涂抹了些许，一边涂一边问道。

“有报官吗？”

一听这话，方元眼中的怒火又多了几分但还是点了点头。

“报了，但他们说这种小事，别找他们，还把我推倒在地。说是我爹娘如果在敢缺了保护费，这种事只会更多，下次就不会像这次这么简单了。”

“这样啊。”

“先生，我真的不明白，我们一家也没招惹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能这么坏呢？”

“方元你应该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吧？”

“嗯”

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奇怪的宁清先是微微眯了眯眼，但只一瞬，又舒缓了下来，没再多想。

凡人的阴谋诡计，又与自己何干呢？

“该怎么跟你说呢，书上虽然写了很多美好的话，但它们都只是劝人向善的一种手段，是一种工具，是理想，但理想与现实终归不是一个东西。

严格意义上说，善这种品质更多是由后天所形成，而非生来就具有，而恶亦是如此，初生的孩童所拥有的其实更多的是人类生命的本能，而非其他这些人为定义的品质。”

“先生，太复杂了，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但我想知道如果是您，遇上这种情况您会怎么做。”

没做思考，宁清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如果是我，这会你会看到那几个混混鼻青脸肿的躺在街头。”

听了这话，方元的眼前一亮，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但很显然，我是我，你是你，我能做到的不代表你能做，很明显，你打不过他们。”

话落，方元刚高兴起来的神色又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

“你有三个选择，一个是先生我帮你把人全绑起来，让你揍回去。一个是你自己练武，等能打过他们的时候，你再自己揍回去。还有一个就是放下仇恨，学做书里的善人。你想选哪个？”

听了这话，方元抬起了头，看着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宁清，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儿，才目光坚定的回答道。

“先生，我想自己打回去。”

“可以，进门第四个书架，第三排，第二十一本书，自己拿回去练练吧。”

“谢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