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纪行 第17章 黎阳城（六）

一条小河从黎阳城内贯穿而过，小河边，平日里总是挂着笑容的少年此刻正沉着个脸，看向面前被一层厚厚的冰铺满了表面的河面。

没了顺流而下的花灯，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升上空中的孔明灯。

少年知道，今天的事情是老黎或者说黎阳对自己的退让，只要自己离开这黎阳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黎阳城的百姓过着早已习惯的生活，黎阳证得属于自己的道果，而少年自己则是继续属于自己的旅途。

少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插手这黎阳城中的一切，于黎阳城的百姓而言，这一切到底是幸福还是悲惨。

但少年知道，最少百余年的历程，多次的重复，渲染。黎阳城的所有人心中都被深深的刻下了烙印，染上了黎阳的痕迹。

他们不是一个个自由的人，而是黎阳随时可以操纵的人偶，他们的思想被黎阳控制，一切都在按黎阳的想法塑造着他心中的完美国度，塑造着他的道果。

他们理所当然的进行着自己认为是对的生活，无论这一切是否有那么一丝丝的人情味。

因为这一切都是黎阳这位炼虚大能自己的想法，炼虚大能的思想覆盖在这黎阳城的上空，将一切都染成他的形状。

但黎阳城那表面上的光鲜亮丽却也是真实的存在，安定的生活，美好的社会，肮脏被掩埋。

这些美好真实的存在着，倘若自己真的打破这一切，这黎阳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初出茅庐的少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迷茫了，他此刻无比的希望自己的父亲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这一切该如何去做。

但眼前只有冰冷的冰面，冷冽的寒风。

一切都在将少年的心一点一点浸的冰凉冰凉。

恍惚之间，少年看到几个焦急的孩子在街上奔走，迷茫中的少年并未将这一切放在心上。

少年看着手中的天衍剑，剑不断的出鞘，又再次收回。

许久之后，迷茫的少年看着天空绽放的烟火，看着热闹的黎阳，身影消失在了灯火阑珊之中。

昏暗的小屋前，有惨叫声不断传出，少年木然的走进其中，见过一面的老鸨忙迎了上来。

见沉着一张脸的少年，老鸨忙跪倒在地。

“公子饶命啊，那告密的破货，小的已经命人在拷问她了，此事和小的真的无关啊！”

少年点了点头，看了眼屋内眼神中满是麻木的一众女子，又走了出去。

冰面旁，少年就这么枯坐一夜。

恍惚之间，乌云遮盖了天空，有几个孩子的身影卧倒在冰面上。

少年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没有睡醒。

定睛一看，依旧如此。

几个衣着单薄的孩子正躺在冰面上，浑身发抖。

不解的少年上前想要把孩子们扶起来，不曾想，那孩子愤怒的推开了少年。

全身哆嗦的喊着：“不要影响我当孝子！”

茫然的少年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站着一动不动。

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一群人围在河边，有讨论声传至少年耳边。

“我听说这几个孩子的父亲想吃鱼，他们这是在取鱼吗？”

“好像是的，这几个孩子有点蠢了，这样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把鱼弄上来。”

“是挺蠢的，也不知道多找几个朋友一起来帮忙。”

“就是就是。”

“我听说前段时间，西街的李老头生了肺病，怎么这几天又在棋馆看见他了？”

“这就得提起西街的王神医了，王神医将李老头儿子的肺取了出来同李老头换了一个，当真是神医啊！”

“还有这等事？这王神医当真是厉害。”

……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极其自然的讨论着在少年听来极其惊悚的话语。

少年心中积压的情绪愈演愈烈，恰逢此时，冰面猛地断裂，几个孩子掉入水中。

围观的人群依旧乐呵呵的围在周边，讨论着各种各样的内容，唯独没有一人上前去救这些孩子。

沉着脸的少年手一挥。

几个孩子自水中浮出，被少年直直放在了数里之外。

又是一阵光芒闪过，围观的人群自发的朝着四周赶去，再次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新的一天。

一切都欣欣向荣，美好无比。

……

迷茫的少年沿着河面一点点向前走动。

忽的，少年仰头望天，有一束阳光自密布的乌云中直直射下，周遭黑压压的一片，仅有那一束光彩照亮了人间。

看着天空中的这一束象征着希望的阳光，少年的心猛地一颤。

乌云重新盖住了天幕，阳光消失不见。

少年的心却是坚定了下来。

少年看着天空哈哈大笑。

许久，有低沉的声音响起。

“熊爷？”

“在”

“兜得住吗？”

“能”

“好！”

“小爷我要去践行我自己的道理了！”

这一刻，少年拔剑而起，朝着天空猛地挥出。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冲上天际，银光不断扩张，直直切开了整片天空。

所过之处，乌云瞬间消散，连太阳的光辉都在银光面前暗淡几分。

这一刻，整个天衍界都在不断颤动。

银色的剑光直直冲上了无垠虚空，深深的扎入了那无边界海之中。

沉寂了无数个纪元的天衍剑在这一刻彻底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