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纪行 第61章 假？

灯火暗淡的的棋馆内，奕汐明的身影凭空的出现在了房间内。

脸上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奕汐明有些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有些许晶莹自她那晦暗的双眼中闪过，很快又再次消失不见。

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那仍算得上是白嫩的双手。

泪水终是止不住的滑下。

“汐明？咳咳！是你回来了吗？咳咳！”

“爹，是我。”

抛开脑中的一切，奕汐明飞快的走到自己父亲的房间。

床上，一个已经没了头发的老人正努力的尝试着起身，剧烈的咳嗽声让奕汐明的内心不断颤抖着。

忙跑到父亲的身前，让父亲躺的尽量舒服些。

“爹，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跟女儿我说声就行，千万别自己来。”

床上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老父亲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

颤抖的手缓缓伸至女儿的眼角。

“汐明，你又哭了，是爹的事让你担心了吗？”

努力的摇着头，奕汐明尽可能温柔的握着自己父亲的手。

“不是的，女儿只是在为那几个月后的棋圣大赛烦恼罢了。”

老父亲用满是皱纹几近干枯的手摸着自己女儿柔顺的长发。

“你呀，还是这么要强。我们只是一群凡人罢了，又何必同那些仙人去争这棋圣之位。

虽然爹从小就近乎苛刻的要求你，让你去同那些仙人争胜，但爹也知道，这不过是爹自己的痴心妄想，是那不甘的心罢了。

对不起啊，汐明，都是爹的错，爹不该让你活成自己期待的样子。

你还年轻，现在去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还来得及，这棋圣之位咱们不争也罢。

这棋圣之位是爹的愿望，曾经爹把它强加在了你的身上。

但现在，爹已经老了，活不了多久了，比起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爹更希望你能快乐幸福的生活，不要活在爹的执念里，更不要去做那些违背内心的事……”

捂住了父亲的嘴，奕汐明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奔涌而出。

“别说了，爹，别说了，你不老，一点也不老，你还要看着女儿夺得那棋圣的桂冠呢？

你忘了吗？六岁那年，八岁那年，十岁那年，往后女儿的每一个生日，你都会和女儿说要女儿摘得那棋圣之位。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女儿我都还没放弃，你又凭什么放弃，女儿为了你的愿望活了一辈子了，现在你说让我放弃，我又算什么？

你告诉我啊？难道我就是你养的一个工具吗？……更何况，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啊！”

听着自己女儿哭诉的话语，病床上的老父亲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努力的想说些道歉的话。

“咳咳咳！”

鲜血染红了衣衫。

“爹！你别吓我！你躺好，先别说话了，有什么之后再说，先别生气，女儿听你的，你先吃药。”

……

往后的几个月里，少年都不曾再踏进奕汐明家中的棋馆一步。

很多次，少年沉默的站在高楼上，望着远处，一个又一个自其他地方而来的棋手如当初的自己一般被奕汐明邀请进自己的棋馆。

这些棋手怀揣着憧憬和希望走进了这小有名声的棋馆，却有约莫十分之一再也没有走出来。

吹着高楼冷冽的寒风，看着腰间的天衍剑，想起那一个月里奕汐明对自己的照顾。

少年背过了脸。

少年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真的很自私很自私，自己那所谓的正义竟是如此的不堪。

一个月的交情便能让自己装作视而不见，自己的正义是何等的廉价。

恍惚之间，少年想起了书香城内云菡给自己留下的纸条。

从怀中拿出那张白色的纸条。

“你也很假。”

四个简简单单的字于此刻的少年而言是何等的刺眼。

或许那时的云菡看出了些什么，又或许只是对自己当初话语的简单报复。

但在此时此刻，少年觉得，这话无比的残忍，撕碎了他自己内心的幻想。

撕碎了他儿时对正义，对美好的许多幻想。

实实在在的将事实甩在了少年的面前。

自己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在不涉及自身情况下的正义，当涉及到了自己所在意的东西时。

正义的少年也不过是个自私的孩子罢了。

长叹一口气，走下高楼，少年选择了眼不看心不烦。

至于天机，不看也罢。

……

幽暗的屋子内，奕汐明仔细的关好了自己老父亲的门。

步伐缓慢但又极为坚定的走进了地下室之中。

幽暗的地下室内，有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

熟练的绕过一个个陷阱，这个在少年面前无比耐心温柔的女棋手走进了这同她的气质一点也不搭的地下室。

熟练的从一个复杂的法阵中拿起一个装满猩红液体的小碗。

深吸一口气，一身黑色棋手装的奕汐明闭上了眼端起了小碗将液体快速灌入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