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之昭昭慎心 第149章 复仇（下）枯树

“纯熙，我就先走了，过几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必定相助！”蔡琇莹刚走到门口就转身对上官澄轻声说道。

“我知道。多谢你，琇莹。那日...你只管好生守在自家府上，我次兄他定会没事的，你不必担心...”上官澄笑了笑。

“我哪里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你！你现如今这种情况哪里能受得了那般苦？你也该为腹中的孩子考虑考虑，而且...纯熙，你一定要瞒着袁慎吗？毕竟他也是孩儿的生身父亲。现下是冬日，身上的衣裳厚重，看不出来什么端倪，但我刚刚瞧了你这肚子已经有些看得出来了，若是那日起事换上轻便的衣服你又怎么瞒得住他？”蔡琇莹担心地看着上官澄的肚子。

上官澄闻后也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转而笑着说：“没事，琇莹。至于他们，我早有打算，我知道该如何做，你不必忧心...快些上车吧！外面凉，若是我次兄知道我将他未来新妇拖着在外面受了寒，可要心疼了。”

“你呀！”蔡琇莹有些恼，“这时候还在逗趣儿，你才是要赶紧回去待着的人。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打算，那我也就不同你再说些什么了，你只管自己问心无愧便好，快些进去吧！别冻着！我走了。”蔡琇莹扶着侍女琳琅的手登上车舆，掀开窗子向上官澄摆手。

上官澄微笑着挥手，看着蔡琇莹的车驾远去，“青雀，咱们也进去吧。外面有些凉，红枫，多准备些姜汤分给府上众人...”说完上官澄便转身回府...

——次日——

“女公子，今日下雪了呢！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您要不要出去瞧瞧？”红枫为上官澄斟好糖水，上官澄闻言放下书简拿起杯盏轻抿，伸手将旁边的窗户支起，用手接起雪花，“第一场雪啊...那便出去瞧瞧吧。”上官澄转过头对红枫说道。

“好嘞！奴婢这就去拿伞！”红枫兴冲冲地出门，青雀拿起一边的大氅替上官澄系上。

“真是安宁的好日子啊...”上官澄走到门口，见街市上的孩童牵着父母的手嚷嚷着要回家堆雪人，忍不住感叹，大氅中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女公子...”一旁的青雀见上官澄眉头皱起，有些担心。

“我没事，天凉，咱们回去吧。”上官澄说完转身要走。

“纯熙——”袁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上官澄回头便看见袁慎行色匆匆地跑向自己，虽然裹着大氅，但见他头上的官帽还没摘就知道他是一下朝就跑来了，洛州举着伞跟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纯熙，今日是今年的第一场新雪，我便想着早些过来跟你一起看...”袁慎停在上官澄面前，“对了，你出来很久了吗？”袁慎没说两句，青雀便极有眼色地将伞递给他，躲到了一旁红枫的伞下。后面的洛州喘着粗气还不忘给自家主子说话：“是啊，少女君！我家公子一下值就...”

“嗯？”袁慎一个眼神，洛州立马会意闭上了嘴，上官澄垂眸看向自己的手笑了笑。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和善见你赏这场雪呐~”上官澄走近袁慎，用手拂去了袁慎肩头的雪花，袁慎抬手握上了上官澄的手腕，上官澄抬眼对上了袁慎的眼眸，“纯熙，你瞧你手这么凉还同我在门口说话，快些进去吧！”袁慎将上官澄的手放在嘴边呵气。

“好，那便进去说吧。”上官澄点点头，袁慎将上官澄的手包在自己的手掌里，两人并排走进院子...

“昭昭，你瞧！”袁慎和上官澄走进大厅，上官澄刚把大氅递给青雀放下，袁慎就跟变戏法一般从大氅里取出一个小食盒。

“这是什么？”上官澄在袁慎对面坐下，袁慎神秘一笑，接着打开食盒，里面放着精致的点心，“白玉方糕、山楂饼、枣仁酥...”袁慎将点心一一取出，从怀中取出干净帕子捻起一块山楂饼递到上官澄嘴边。青雀等人一见这场景便退出去关上了门。

“你今天那般急，就是...为了给我准备这些？”上官澄看着眼前的点心，有些感动。

“是啊，我见你昨日脸色不好，回去的时候问了红枫，她说你这两日胃口不好，我便想着买些你喜欢的糕点来。我派人打听了苏记点心铺每日糕点出炉的时间，下值后便立刻赶了过去，正巧赶上新一炉点心，一路护着过来的，你瞧瞧，还热着吗？”袁慎正解释着，上官澄握住袁慎的手，就着袁慎的手尝了一口山楂糕。

“很好吃...谢谢你，善见。”上官澄抬眼看向袁慎的脸。

“你我之间道什么谢？”袁慎听见那声“谢谢”愣了一下，随后自然地将剩下半块糕饼吃完。

“善见，我是真心同你道谢的...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心悦于我...我...今日也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哦？是什么礼物？”袁慎来了兴趣，上官澄拍了拍身边的软垫示意袁慎坐过来，袁慎一脸笑意走到上官澄身边坐下。“善见，低头。”袁慎按着上官澄的话微微弯腰与上官澄视线平齐，上官澄一手按在袁慎的肩上，凑到袁慎耳边轻声道：“阿曜，你...要当阿父了...”

袁慎听完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神微微有些呆滞，上官澄没忍住笑了出声，示意袁慎躺在自己腿上，袁慎的耳朵贴着自己小腹。

“善见，或许现在还感受不到什么，但过几个月，你就能感受到与我们血脉相连的孩儿的动静了，再过一两个月，就会有叫你我阿父阿母的孩儿出生...”上官澄抚着袁慎的头发，目光望向窗外的枯树淡淡道。

袁慎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直起身子，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抚上上官澄的小腹，突然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竟流下了泪。

“昭昭，我...”袁慎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多月了，那日你其实并没有神志不清吧，第二天问我只是验证猜想而已，而且你捡到了粉末，不是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娘，我工于心计，手段狠辣，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你这般好的人去爱...”上官澄自嘲地笑笑。

“不是的！”袁慎握着上官澄的手，“那日我也是愿意的，我并没有怪你，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做好一个阿父，我自小不知道寻常人家的孩子是如何与父母相处的，我担心我没办法好好教导他们，所以刚刚才不知该如何是好，并不是怪你！还有！昭昭你很好！在我眼里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娘了，你值得世上好儿郎，我才是应该羞愧的人。”

“昭昭，你知道吗，其实早在你与我那天拜过你父母之后，我便将你的名字偷偷写进了我的家谱。你，江泠瑰，早就是我袁慎的新妇了，我这一生只认你一人！”袁慎举起手发誓。

“是吗？”上官澄看向袁慎的眼睛，微凉的手掌抚上袁慎的脸颊，语气略带蛊惑道：“那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帮我？”

“当然！”

“什么事都会同意？”“当然！”

“那若我要在城阳侯寿宴那日和凌不疑一同报仇，你也会同意？若我复仇之后要带着孩儿离开都城，你也同意？”上官澄接连抛出两个问题，袁慎听完忍不住站起身。

“你怎么要做那般危险的事！这个我不能同意！”

“可你明明说了什么事都会帮我，什么事都会同意——”上官澄站起身，袁慎连忙伸手想扶起上官澄，上官澄侧身巧妙地躲了过去。

“善见，我原以为你是理解我的。是啊...我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为了能查到更多证据在仇人面前伏低做小，甚至因为我需要从军队入朝堂，在最初几年，我不仅要承受战场上的伤痛，还要被都城贵女的流言蜚语中伤，而你，虽然没有父母的陪伴，但你有家世，有名声，从来没有过与我能够感同身受的情况，我怎么能让你理解我呢？”上官澄绕到窗前。

“纯熙，我不是那个意思。”袁慎跟在上官澄身后，“我只是担心你，你可知这一去，以凌益这人的性格他肯定会暗中埋伏，就算有凌不疑和你次兄在，你怎么能保证你能全身而退？而且你难道一点不担心我们的孩儿吗？你难道一点不考虑我吗？”

上官澄听了这话沉默良久，袁慎走上前从背后抱住她，“昭昭，你...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我这么多年只有你爱着我了...我阿父阿母各自心中有人，对我的关心少之又少，傅母、洛州他们虽然照顾我那么多年，但他们终究有自己的家人，我也想有一个家...”

“对不起...”上官澄的眼泪滴落在袁慎手背，上官澄将袁慎的手拉下，“善见，我不仅是你的新妇，你孩儿的阿母，可我也是我父母的子女，灭门之仇不是一日、一言便可消磨的。而且这孩儿也是我为了守住家业设计得来的，我必须带着他们离开...我不能为了你改变我自己，你也说过的，我只是我自己不是吗？”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袁慎的声音带着哽咽，上官澄没转身，袁慎苦笑：“我明白了...我成全你，昭昭，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但你要记住，无论何时，我都会在这里等你...”袁慎说完推开门离开。

“啪嗒——”上官澄的手擦拭了窗台上的泪痕，随后转身靠着墙缓缓跌坐在地，咬着唇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