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之昭昭慎心 番外三 芳华错9

宫宴上，凌不疑步步紧逼，程少商为了保全家人无奈应下了与他的婚事。

这事传到云幸耳中，她气得直接一掌拍碎了一个小几：“可恶！凌不疑，希望你能不辜负我们的期望，若是你真的放弃复仇，我定叫你此生后悔！”黑暗中，云幸捏紧了拳头，转头看向墙上新换上的画像...

自打凌不疑和程少商定亲，程家的生活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云幸每日习武之时总能听见隔壁的哀嚎，她突然觉得程少商有点可怜，但她仍保有刺杀程少商的想法，毕竟她觉得复仇之人若有了爱人，这变数就愈发大了...

终于在一天夜里，云幸找到凌不疑守卫的缺口，发现了独身一人的程少商。云幸心中对程少商说了声抱歉，换上黑袍，带上幕离出门。

程少商独自一人走在小巷里，抱着衣裳瑟瑟发抖，但还是强打精神想要走到酒楼和万萋萋会合，正当她准备迎接曙光之时，一道黑影挡住了她的路。

“你是何人？”程少商害怕地退后，那人没有说话，直接举着刀冲上前，程少商连忙闪躲，刀刺上了程少商背后的墙。程少商这段时间跟凌不疑学了些腿脚，闭着眼出拳，但手直接被人接住，程少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被那人掐上脖子，呼吸困难。

“你...你是何人...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程少商背后贴着冰冷的墙壁，她此时无比后悔没有听凌不疑的话。

看着眼前的女娘渐渐失去挣扎，云幸有些不忍，一计手刀打晕了程少商，从腰间解下从城阳侯府偷来的令牌扔到地上，拔了剑转身回府...

昏迷的程少商最终被凌不疑找回，万萋萋和程府众人吓了个半死，程少商心心念念的酒楼谈心也变成了闺中夜谈...

“少商妹妹，你上次吓死人了！你说说怎么就在那里遇到了贼人了呢！”万萋萋愤愤不平，筷子夹着一片藕使劲嚼着，仿佛嘴里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匪徒。

“萋萋阿姊，我这几天想了许久，我发现凌不疑虽然折磨了我的**，但他教我强健体魄，也是让我能有自保的能力，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程少商饮尽杯中的千里醉。

“那...你说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凌不疑嘛？”

“喜欢？”

......

程少商和万萋萋的谈话让程少商逐渐明白了自己对凌不疑也是有情意的，两人吐露心声，倒是比从前更加要好。云幸站在窗边看着下面郎情妾意的两人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桌案上那幅带着墨香的画像...

不知不觉，云幸与袁慎的半月之期又到了，袁慎夜里偷偷从家中溜出来摸到了云府。

“你每次倒是来的准时？”云幸举着茶盏嘲讽道。

“我中毒了难道我还要拖着？”袁慎在云幸对面坐下，“更何况，我现在入了仕，我可不想出什么幺蛾子！”袁慎将手在云幸面前摊开。

“来了这么多次，你倒是愈发不客气了！”云幸皱着眉，伸手打下袁慎的手。

“女魔头，我这么多次都摸清了你的脾性，先前那几次你都是在戏耍我，之后的每次都很正常，我变得不客气不是正常的嘛？”袁慎抱胸看着云幸。

“戏耍？”云幸嘴角扬起笑容，“若我说，那不是戏耍呢？”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们现在就是单纯的债主关系，你也不会做什么，而且那种事你才是吃亏的一方，我可无所谓~”袁慎这么多次下来脸皮也渐渐变厚。

“哦~”云幸瞧见袁慎志得意满的模样心生逗弄意，单手搭着下巴凑近道：“若我现在想将债主关系变一变，你觉得如何？”

“我...”袁慎哑了火，随后又调整好心态笑眯眯地看着云幸，“我可以啊！就看云娘子你，反正我不日即将定亲，提前体验一下成婚后的生活也未尝不可。”袁慎与云幸针锋相对。

“这样啊~”云幸起身走到袁慎身边，袁慎话虽那么说，此时手却紧张地攥紧了衣服。

“那要不试试？”云幸弯腰勾起袁慎的脸，袁慎下意识吞了口口水，云幸扫了一眼手指划过袁慎的喉结。

“试...试什么？”袁慎明知故问，身子向后仰。

“你说呢？”云幸脸上笑得灿烂，眼神盯在袁慎的唇上，逐渐靠近，袁慎立刻闭上了眼睛。

没有想象中的柔软，袁慎耳边传来热气，“袁郎在期待什么？”袁慎猛地睁开眼，云幸早已抽身离开，看着云幸的背影，袁慎有一瞬间懊悔。

“我们现在这种关系挺好的，我也没有改变的想法。”云幸给袁慎倒了一杯茶递来，袁慎听见这话有一点点失望，但反应过来的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明明他心悦的是...

“很失望？！”云幸看着袁慎落寞的神情露出玩味的笑容，袁慎立马摇头。

“喝了这杯茶，我们的关系便到此结束吧！你以后就不用再担惊受怕地生活了。”云幸见袁慎没接，又将茶盏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我...”袁慎抬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每月两次的相处让他逐渐发现云幸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反而好像和他更像，但又有所不同，云幸在自己面前放荡不羁似乎和她的成长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其实她应该很厌恶以色侍人吧...所以才会一直戴着面具出门...

袁慎握着茶盏看着茶水摇晃而产生的层层涟漪，心中不自觉对对面的女娘产生了心疼，见她一脸无所谓地挑着烛花，袁慎举起茶盏一饮而尽，放下时他心情很复杂，虽说是解脱，同时这也是斩断联系的契机。

“走吧！”云幸对袁慎的决定丝毫不意外，只是微笑着让袁慎离开，可细细查看她的眼睛会发现其中带着一丝苦意。

袁慎默默起身走向门口，在手搭上门闩时他顿住了，他隐隐有些期待云幸叫他停下来，可这次云幸一言不发地背对着他，袁慎收回留恋的视线推开了门...

云幸听见关门声，一滴泪滴落在手背，滚烫的感觉让她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为了一个见过寥寥数面的男人泪流满面。

“我竟然会哭...为什么呢？”云幸努力扬起嘴角想要笑一笑，但是无论怎么努力笑容总是很牵强，云幸拉着书架缓缓滑下，坐在地上无声哭泣，最终笑得释然。

“我在想什么呢...”云幸嫌弃地捶打自己的肩膀，长发遮住了她的神情。

过了片刻，云幸用手背将眼泪抹去，撑着桌案站起身，“现在...没了麻烦，我的复仇一定不能出差错！”

程少商和凌不疑在宫中参加了祭典，程少商无意中揭发了三公主和文修君私自铸币，后来因为太子的事程少商与凌不疑产生了矛盾，后来竟还发生了虎符丢失事件...

“凌不疑！”云幸发现凌不疑将霍氏的虎符送去顶包，气得冲回家拿起羽箭在院子里发泄，没过多久院子里那棵可怜的树就被祸害地千疮百孔。

“哼！”云幸将手中的弓扔下，眼神中带着凶狠，“既然你被那程少商蛊惑地连那么要紧的东西都能舍弃，那便让我瞧瞧如果你没了她会怎样吧！”

——是夜——

因为明日便是定亲宴，程少商有些忐忑，独自一人坐在走廊上抬头看着明月。

定亲宴如期而至，汝阳王妃气势汹汹地来闹事，却灰溜溜地被人拖走，云幸冷眼看着这场闹剧，默默守在门口。

“云娘子，好久不见！”袁慎瞥见那人，匆匆和同僚告别后跑向云幸，云幸的心跳明显加快，但还是别过头继续摆着臭脸。

“云娘子，今日是你家少主公大喜的日子，你怎么不进去讨杯酒喝？”袁慎凑到云幸面前狡黠地笑。

“袁公子，你挡住我的光了！”云幸的话让袁慎的笑容僵在脸上，他默默让开一点，然后继续摇着那把扇子。

“难不成云娘子有意见？”袁慎故意挑事。

“没意见，我在执行公务，还请袁公子自己回去！”云幸瞥了袁慎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这么无情，好歹咱们也...”袁慎四处打量了一眼，凑在云幸耳边轻声道。

“袁公子，你自己心里不舒服，还请别来打扰旁人！”云幸不耐烦地转过身，然后拎着剑向远处走去。

袁慎抱胸看着云幸的背影心口无比畅快，连刚刚看见凌不疑宣示主权时的郁闷都一扫而空。

凌不疑和程少商自打定亲后感情愈发深厚，但正是因为如此每次云幸跟在凌不疑身后执行公务时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阴郁。宣后的千秋宴上，程少商被五公主算计险些传出流言，后来夫妻二人分别教训了五公主一行人，五公主也安分起来。

但皇室中夺储的漩涡还在继续，三皇子又将手伸向太子，小越侯出了一计损招，利用太子妃孙氏的醋意，陷害太子的白月光曲泠君杀夫，袁慎因为事件发生在母族，便自然而然接管了这件事，而程少商因为宣后的缘故主动要求和凌不疑一起前来查案，云幸又被拨给程少商当护卫。

云幸低头跟在程少商身后进了案发现场，看着程少商的背影，云幸藏在袖中的手拔出了匕首，正当她趁着程少商蹲下没有注意到自己时举起匕首就要刺下去，却被一只手抓住。

“你做什么！”袁慎拉下云幸的手，惊诧地看着她小声道。

“少管闲事！不然...我就满足你的愿望让你和她做一对亡命鸳鸯！”云幸和袁慎眼神较劲，程少商这时转过身来。

“你们？”程少商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游走，云幸和袁慎挨得极近，袁慎还保持着抓手的动作，但云幸早早将匕首藏了回去。

“什么事都没有！”云幸甩开袁慎的手，拉开距离，“是我刚刚不小心碰掉了书简，袁公子正巧也要捡。”

程少商看着地上的书简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程少商走出房间突然被士兵的闲话惹得灵光一闪，又重新回到了房间，没想到正巧遇上了折返销毁证据的梁遐...“放我离开！否则我就杀了她！”梁遐拿刀抵着程少商的脖子往外走，云幸微微挑眉，藏在柱子后观察。

凌不疑和梁遐对峙，两人各拉着人质，正当梁遐放出大话并且辱骂自己的阿母时，凌不疑一刀甩了过去，程少商趁势逃脱，云幸的表情更加阴沉，袁慎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云幸，见她如此手攥紧了拳头。

——云府——

“你今日为何要杀程少商！之前几次是不是都是你搞的鬼！”袁慎拿剑指着云幸，云幸看了眼面前的剑，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涩。

“你为了她现在也要杀人了？”云幸这次没摘下面具，月光透过窗子打在她的面具上泛出冷光，此时她的言语中带着戏谑与浅浅的失望。

“她与你无冤无仇，对你那般好，你不同她亲近也就罢了，为何一定要取她性命！”袁慎将手往前送，云幸的皮肤贴上了极寒的剑。

“我自有我的原因，倒是你，袁善见，你是个什么身份，为她来质问我？”云幸的眼里带着不甘。

“我...我身为廷尉府侍郎乐善好施！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草菅人命的贼匪！”袁慎的头脑被怒火冲昏。

“你厌恶我，是吗？”云幸笑着抬起头。

“对！我最厌恶你！”袁慎听见云幸丝毫不带悔改的语气，直接怒道。

“好！”云幸抬手握着剑，对自己心口来了一下。

“你做什么！”袁慎急忙将剑抽出来，云幸捂着伤口笑了，“这一下，算我还你之前的恩情，我不欠你了！袁慎我答应你，我不会再找程少商的麻烦，也请你远离我的世界！”

“你说什么恩情？！”袁慎有些不解。

“滚！滚的越远越好！”云幸抽出架子上的刀抵在袁慎面前，“再不滚，我杀了你！”

袁慎听见这话，顿时心中的愧疚消散，头也不回地离开。

“呵！我真是可怜...”云幸从怀中取出护心镜，看着上面的裂痕苦笑...

寿春出事，凌不疑率黑甲卫前去平乱，云幸也跟在左右，只是凌不疑一听说程家出了事就有些乱了阵脚。

“少主公，云幸愿意前去铜牛查探！”云幸跪在凌不疑下首。

凌不疑有些犹豫，但想到程家的情况定让程少商十分心急，也就答应了云幸的提议...

“阿准，你回来了！”云幸和返程的赫连准相遇，一同前往铜牛。

“阿姊，我们彻底摆脱那边了，我们自由了！”赫连准高兴道。

闻言，云幸的指甲掐进了皮肉，脸上带了些笑意，“自由了...真好...”

“阿姊，我们现在只要复仇结束就能归隐田园，到时候我们挑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座小宅子，种花养草，打渔狩猎！”赫连准语气中带着期待。

“好！解决了寿春的彭坤，咱们就只剩下城阳侯了，到时我们便离开...”云幸跟着赫连准走在林间，正欲渡河，前面一个女娘身影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那是...”赫连准从背后抽出羽箭准备射杀程少商。

“别！”云幸制止了他。

“为何？解决了她于我们的计划只有好处！”赫连准有些不甘心。

“留着她，我有计划让凌不疑提前起事。”云幸死死地盯着程少商的背影。

在程少商和云幸的暗中查探下，楼犇的阴谋被发现，凌不疑见云幸最近没有任何异动，放心了不少...

——是夜——

凌不疑刚和程少商将楼犇的罪行公之于众，回家休息时，发现庭院中站了一个浑身黑衣的人。

“你是何人！”梁邱起和梁邱飞抽出武器挡在凌不疑身前，那人缓缓转身，手上的羽箭直冲凌不疑的面门。

看见熟悉的箭法，凌不疑翻身一跃，抽出刀剑上前与人对打。

“铿！”兵器相碰的声音不断响起...

“你是何人？为何要取少商性命？！”凌不疑与黑衣人对峙。

黑衣人一脚踢翻了凌不疑的刀，将刀架在凌不疑的脖子上。

“霍无伤...你还打算这么憋屈地活着吗？”凌不疑闻言大惊。

“你究竟是谁？！”倒地的梁氏兄弟举起兵器将黑衣人围了起来。

“我是来帮你的人！”黑衣人摘下幕离，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云幸！果然是你！”凌不疑丝毫不惊讶，身后的梁邱起看着云幸光洁的脸瞪大了眼睛。

“霍无伤，我们来谈个条件吧！听我的，我能让你和你心悦之人在复仇后依旧能相守，如何？”

凌不疑看着对面自信的女娘不甚信任：“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你也可以不信，但是...你敢说你没有心动？”云幸紧盯着凌不疑的眼睛...

复仇之日终于到来，凌不疑带人杀进了城阳侯府，亲手杀了自己的杀父仇人，走出门口看着围来的左将军，他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左将军立刻举起手中的剑。

“今日城阳侯府如此热闹，看来我真是来对了！”左将军听见声音抬头看去，一个黑衣人拎着酒壶坐在房梁上。“你是何人？装神弄鬼！”左将军眼神示意小兵搭弓。

“哗啦——”云幸将手中的酒壶扔出打下了飞来的羽箭，接着从身后抽出弓箭射出，直接钉在左将军身侧，左将军的马惊了，将人甩了下来。

“凌不疑！”程少商骑着马将凌不疑带走，云幸飞身下来。

“今日便让我瞧瞧你们中原的将军是不是个个精悍！”云幸举起弯刀向左将军砍去...

——廷尉狱——

“袁侍中，您小心！”狱卒将袁慎带到牢房前嘱咐道。

“退下吧！”袁慎挥了挥手，自己走进牢房。

正闭着眼睛的云幸听见袁慎的声音缓缓睁眼，袁慎看着被绑在架子上浑身是伤的女娘，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想不到，唯一一个来看我的是你...”云幸声音嘶哑，嘴角的血渍早已干涸。

“你武功那么强，怎么会打不过左将军那个绣花枕头？唯一的可能，便是你这次根本是自投罗网！”袁慎在云幸面前站定。

“呵呵！我可不似你，不如人我还是会承认的，输了便是输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今日的决定...”云幸因为疼痛紧皱眉头。

“真丑！”袁慎嘴上嫌弃，从怀里掏出绢帕给云幸擦脸，云幸看着面前认真的袁慎，心中无限感慨。

“袁善见...”

“做什么？”袁慎看着云幸溢满泪水的眼睛。

“袁善见，你恨我吗？恨我侮辱你，恨我滥杀无辜，恨我...轻浮...”云幸嘴角扯着一抹笑。

“我和你没什么，我可是君子，才不会这样！”袁慎摇摇头。

“嗯...对！君子！”云幸的眼泪滑落，“你是我此生见过最最端方的君子！”

“我知道！”袁慎平静地回答，“凌不疑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你不用担心！明日三皇子准备带着程少商去为凌不疑作证，你也要...总之，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云幸听见这话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袁慎见状准备离去。

“袁慎！”袁慎转身看着云幸。

“谢谢你！还有...你第一次猜对了！”云幸这没头没尾的话让袁慎皱眉，他只是摆摆手并没有放在心上，然后离开。

云幸看着袁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脸上已满是泪痕。

“袁善见，若有来生，愿我们能如你记忆中的初见，自在地活着，也希望你永远不要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