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九零后 第28章 四次相遇

（一）

九月自从因为和男生关系好，走得近而被造谣后，渐渐地和曾经对她好的男生保持了应有的同学距离。“秘密基地”也已经不复存在了。那个地方也变成了有些同学聊天的地方，不再属于九月和小前同学。那件事以后，他们也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有一个可以畅所欲言、排忧解闷的地方，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这个周末，九月竟然没有睡懒觉，她早早起床小心翼翼地进行洗漱，生怕打扰了其他舍友，毕竟换了新宿舍，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在九月心里，一零八宿舍是最好的，这以后再也没有比一零八宿舍更好的舍友了。九月用一块砖头轻轻地从内往外掩了门，拿着一本笔记本一个人闲荡在校园里。

（二）

当晨光照耀在九月的身上，她已经在学校后门的小榕树下站了十五分钟。她数着砖缝里新钻出草儿，第三遍在笔记本上画出了不一样的数字“11” 。晨风吹起，吹起她白色裙子裙摆上绣着的茉莉花。

九月慢慢地走到了小操场上的单双杠区。她不顾自己穿着裙子，反正也是这会没有什么同学经过，她就翻上了双杠上，在那里悠闲地坐着，沐浴着清晨的阳光。两条腿还在那里晃来晃去的，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我就教你一次，认真看好了。”九月顺着声音看去，就在她隔壁的单杆上，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教着一个大概五年级的小学生做倒立俯卧撑。原来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就是他弄出来的。

单杠区的铁架上，穿白色运动上衣的男生正在做倒立撑。他小臂肌肉紧绷着随着动作起伏，肩胛骨凸起的弧度就像一只振翅的蝴蝶一样。

九月的帆布鞋突然被她晃掉了，掉到了沙坑边缘，怀里的笔记本顺势掉落下来。九月立马从双杠上滑了下来，男生突然翻身跃下，运动鞋带甩出的泥点不小心溅上她的身上。

"对不起。”他轻轻地撩起衣服擦拭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发梢也同时滴落的水珠在阳光照耀下有点闪闪发光。"需要我帮忙捡一下笔记本吗？”

九月退后半步，小声说着“没关系!”，但自己的后腰不小心撞上双杠立柱，她心里已经默默地骂了自己好几遍了，怎么大清早竟干了这些蠢事呢？穿着裙子来玩双杆不说，还在一个男生面前撞到柱子。

她看了一眼男生，他锁骨处的汗珠正顺着胸膛滑落下来，他甩了一下头发。九月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张干净、阳光的脸。九月似乎闻到了他身上薄荷汽水气息又掺杂着泥土中青草味道，不想此刻她的脸好像变得火辣辣的。

“不用了。”九月的声音比想象中更轻，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样。男生见状转身去拿矿泉水瓶，并继续指导着那个小学生。阳光下他的动作更加让人着迷。九月捡起笔记本，快速离开了那里。再晚一点，估计自己就挪不开双眼了，肯定会死死地盯着那个男生，一副犯花痴的样子。

回教室的路上，九月开始有点后悔了，刚才为什么不让他帮忙捡笔记本呢！这样自己就可以继续喝和他说话了，没准还能知道他是谁？怎么来学校快两个学期了，这会才注意到学校有那么阳光帅气的男孩子呢！

那天的晚自习，九月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画了一只振翅的蝴蝶。班主任介绍着文理分科选择的一些注意事项时，粉笔灰簌簌落在九月的发间，恍惚间，她又看见男生倒立时扬起的衣摆，露出腰间上的腹肌。

（三）

九月抱着一堆班级作业本准备去二楼交给数学老师，当穿过三楼连廊时，正撞见那个男生从教学楼中间的楼梯上来，在楼梯拐角处两人差一点碰到了一起，再次碰到那个男生，九月的心里莫名紧张起来，一不小心就把部分作业本弄掉了。九月赶紧捡起作业本，也顾不上要交作业了。

她悄悄地跟在男生的身后，走走停停，直到看着他拐进三楼走廊尽头的高一（1）班。原来，他们不曾相遇，是因为彼此的教室都在走廊的尽头。教室门开合的瞬间，她看见了他的座位，那一个和几九月一样靠窗的位置且可以看到宿舍楼的位置。这时，有纸飞机从窗口飞出，被风卷着掠过九月的脚边。他抬起那一张久违的脸，毕竟在九月心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接下来三天，九月总会"恰好"在课间经过那条走廊。刚好她认识一班的班长，很快就打听到了他的名字——雷霆，知道他原来也是这所学校初中部的学生，家就住在学校附近。怪不得，周末可以带家里的小学生来学校玩耍。他打球很厉害。

她记住一班课程表，知道他们周五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她这么做，当然是希望放学后能在操场上欣赏到他打篮球的球技。当放学课铃响起，她飞快地跑下楼，加快速度跑到操场，然后停下，假装自己是去往食堂的路上。可惜了，她周五没有一次在操场上见过他打球，估计体育课上已经训练差不多了。九月心想：估计他俩的相遇就是短暂的，她不再继续找理由去到这一条走廊的另一个尽头。（四）

周三，又一次放学铃响起，九月本想向往常一样回宿舍洗澡的，奈何就被二姐拽着往食堂跑。二姐估计馋今晚的鸡腿了。九月抱着笔记本，两人穿过篮球场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三分球划出的完美的弧线。橙红色球体擦过篮网发出了绸缎撕裂般的声响，男生扬起的手臂在阳光下镀着一层淡金色的绒毛。是他，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她曾经心心念念的身影，也就那一眼，她就认出了是他，是雷霆，那个她很久没见到的男生。

她下意识往操场旁边上缩了缩，隔着十米距离，她都能看见雷霆额角处冒出的晶亮的汗珠。他着仰头喝水，水偷偷地滚进了他那白色运动衫的领口。那是九月第一次遇见他时，他穿的就是这件的白色运动衫。九月没敢再多看两眼，继续走路。

"同学！当心……"

急促的脚步声伴着鞋底橡胶摩擦地面的声响逼近，九月还未来得及回头，后脑勺就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笔记本随即掉落了。

"对不起啊，我传球太用力了。你的头要紧吗？要不要去医务室?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九月瞬间闻到了那一股薄荷汽水气息，看见滚到脚边的篮球，皮质表面还留着温热的掌纹。雷霆蹲下身，一边帮她捡起笔记本，一边给她道歉。九月注意他的发梢上的汗水滴落在水泥地上，瞬间洇出深色的斑点。

九月盯着对方球鞋上跳跃的蓝色鞋带，此刻的喉咙像被塞进一团晒干的棉花。只能摆了摆手，嘴里蹦出了几个字“我没事。”操场对面传来女生们刻意压低的嬉笑，九月转身的时候，耳尖已经开始发烫。

她胡乱抓过笔记本，拉着二姐扭头就跑，直到食堂门口，她才敢回头张望。那个身影还站在原地，正把篮球在指尖转得飞起，忽然朝着她这个方向挥了挥手。

“小妹你脸好红，是不是被球砸晕了？”二姐伸手贴她的额头，“刚才不小心把球传到你头上的是一班的的雷霆，听说上学期收到过8封情书都没拆，这学期，我去食堂打饭路上，也经常看见有女生在篮球场上给他递情书……。”

“二姐，你认识他？怎么对他的事情那么熟悉。”

“上学期不是和我们班有过篮球比赛吗？半决赛，我们班就是和他们班对上的，险胜我们班进入决赛，最后拿了冠军。他可是流程流川枫一样的篮球风云人物呀！你居然不认识?”

“我知道他的名字。那上学期情书的事情呢？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拆开情书呢！”

“我是听他们班上的你女生说的。”

“那我没有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那是你当时忙着参加征文比赛训练，都没有怎么关注到班级篮球赛。那一场球，你也没有来看球，做观众或拉拉队一员。”

“原来如此呀。”

“那你又怎么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呢?”

九月胡诌了一个理由圆过去了。九月一边吃饭，一边回想着雷霆刚才投球的样子。他正在三分线外起跳，腕表带松垮地挂在左手，一身白色的球服，背后的号码就是九月最喜欢的“11”号，篮球划出的完美的抛物线。九月一边回想，脸上还时不时出现了笑容。

“小妹，你傻笑什么？该不会是被篮球砸坏了脑袋呀。从你打好饭一直到现在，你都傻笑了好久几回了。”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前几天看的冷笑话……”

她们吃完晚饭出来时，球场已经空了。林夕借口忘拿笔记本了，让二姐一人先行回教室。她在操场上绕了一圈，在篮球架的边边上，发现了一只蓝色的护腕。九月猜这个应该是雷霆的，虽然上面没有刻着他的名字，但九月还是闻到了淡淡的薄荷气息。九月把护腕塞进了随手带着的笔记本夹层里，当晚，她就梦见自己变成雷霆腕表上的秒针。

从那以后，九月放学后不再焦急回宿舍洗澡了，而是飞快奔向食堂，只为路过操场多看一眼篮球场上正在打球的雷霆。哪怕每天见上一面，哪怕两人没有交流，但九月的心里都是美滋滋的。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

（五）

今天是班级篮球赛的最后一天，是七班和一班的冠军争夺战。没想到这一场球赛来得那么快，更没想到这学期班里的男生们那么给力，决赛才遇上了一班。两个班级现在的球技应该是旗鼓相当了。

一放学，同学们都跑去操场看起了球赛 ，当观众或啦啦队。九月饭也不想吃了，洗澡估计看比赛结束后了。九月此时心里是犯了难，自己为哪个班级加油呢?一个是自己班级，代表着班级荣誉。一个是自己喜欢的男生，心里也是希望他赢下这场比赛的。

九月蜷缩在看台的最角落。她特意选了大家都不会注意的位置，既能看得见篮球比赛，哪怕自己不欢呼，也不会得罪自己班的同学。

雷霆今晚还是白色的11号球衣，他应该是很喜欢这件衣服了。他带球突破时，球衣下摆扬起一截，露出流畅的腰线，看台上立刻掀起女生尖叫的浪潮。真的是太帅气了，怪不得能收到那么多的情书。九月把矿泉水瓶捏出细碎的响动，塑料包装纸上的水珠顺着虎口滑进校服袖口。"一班加油！"前排一班啦啦队突然集体起立，大声地喊出了一班的口号。七班的啦啦队也不甘示弱，喊起了班级口号。两个班的啦啦队为各自的班级拼命呐喊着。加油声震耳欲聋，九月都快快被这呐喊挤到第三排角落了，帆布鞋尖抵着台阶缝隙，站得有点难受，坐下来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记分牌跳到62:58时，雷霆在三分线外起跳。九月看见他右手腕上一样颜色的蓝色护腕。篮球划出漂亮的抛物线，却在篮筐前诡异地失了力道。

全场寂静半秒，突然又爆发出哄笑。“三不沾！”有人吹口哨。九月数着球砸在地面的声响，咚、咚、咚，像极了她突然紊乱的心跳。

矿泉水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九月低头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拧开了瓶盖。场边替补队员的笑声特别刺耳，雷霆甩了甩汗湿的额发，弯腰时肩胛骨在球衣下绷出锐利的弧度。

”雷霆，加油!”看台上的九月做起了少女的祷告。终于 ，他赢了。她看见雷霆湿透的球衣贴在后背，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脊线。九月抱着矿泉水转身时，撞见雷霆擦肩而过的侧脸。他睫毛上坠着泪珠，喉结随着喘息轻轻滚动。等她反应过来时，11号球衣已经消失在球场拐角。

她突然想起那个晨雾弥漫的清晨，想起在楼梯转角处遇到，在路过篮球场被他的球砸中，如果前几次相遇都能好好说话，此刻会不会有矿泉水塞进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