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命：帝道无疆 第296章 怜悯

战争的残酷远超过夏寰的想象，当他们攻陷这座城池时，这座仙城，已经完全不复仙城的模样。

城中四处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城楼因为法术和将魂虚影溅射的力量，毁损严重，城中各处，有许多地方化为废墟。

城市中空无一人，还有幸存的平民，都躲在屋中不敢出来，也有见势不妙，很早就逃离城池的。

街道上有着断肢残臂，是属于，曾经在人们眼中，高高在上的仙人的。

现在，出尘缥缈、高高在上的他们，跟泥土混合在一起。

仙不能仙，终归于凡，化为尘埃。

还有些活着的修仙者俘虏，被锁链穿了丹田，连成一列，受士兵押解。

普通的武道高手，如果被穿了丹田，离死也不远了，但仙道高手，生命力强盛，即使被穿了丹田，也还能活。

如今，其实大夏已经从天师府的各位天师们手中，得到了压制修仙者实力的方法。

但那太麻烦了，需要修仙者来施展。

伐东军随军的天师，除了夏寰身边那两个大佬，也就不到二十人，让他们一个个给仙道修士俘虏施展压制修为的禁制，不太现实。

如此，穿破丹田就成为了最简单的控制手段，只是看起来，有些惨绝人寰。

穆如风安排人进驻望仙城，做暂时休整、清点战利品，重整队伍等等。

他很忙，所以让夏寰自己先行进城，前往城主府休息。

夏寰看到自己乘坐的战车，车轮滚滚驶过街道，宽阔的长街两侧，一片断壁残垣。

街道一侧，有一座仙坊，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法术轰中，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隐约显露出一些法器落在泥土和建筑残渣中。

进城没多久，到了城主府前，前方的阶梯不便战车行驶，于是亲卫队的士兵请他下车步行，在前面染血的土地上，铺上了厚厚的绒毯，好让他与地面的鲜血碎肉隔绝开。

夏寰一路紧皱着眉头，神色复杂，战争比他想象中的惨烈、残酷，而作为胜者，他将这些血与肉踩在脚下，享受胜利的果实。

一块绒毯，仿佛将他与这个灰败的世界划分两列，他这边，是鲜花着锦，烟火鼎盛。

因为他是胜利者，所以能够踩在败者的尸骸上，享有他们的土地、城市、食物、金银财宝，将这座城市曾经的主人，当成奴隶驱使。

这本该是他憧憬和向往的，开疆扩土，建功立业，但这个时候，心情却并没有预想中的兴奋。

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学会，从尸山血海堆砌的山麋上，展望自己的世界，从败者的头颅骸骨上，享受胜利的果实。

夏寰坐在城主府的宝座上，看到亲卫队长让手下压来几人，笑着对他说。

“殿下，这些都是这次俘虏中，姿色容貌最上乘的，您看看可有喜欢的，可以收做侍妾或婢女。”

夏寰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下方，那一排俘虏，基本都是女孩子，其中一些虽然狼狈，但身上略显残破的衣衫质感很好，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

夏寰一眼望去，发现这些女孩儿们果然都很漂亮，不由回想起说书先生讲达战争时，也有对战利品的描述。

仙道修士的灵丹妙药、神奇法宝，以及金银财宝、粮食、女人……

除了仙道修士的那些神奇宝物，其中女人，是让人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那时，他不知天高地厚，也会跟着大批起哄的听书人闹上两句，让说书先生……详细讲讲。

此时，他成为了故事中享受战利品的胜者，但并没有当时那么兴奋激动。

或许，是因为他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士兵，一个受尽行军苦楚、寂寞的底层士兵。

因为，他的父亲，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所以，他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轻而易举，就能获得这些底层士兵们趋之若鹜的嘉奖。

不经意，与其中一名女孩儿对视，她的双眼中透着仇恨和愤怒的光芒，好像一匹恨不得上去撕扯他的饿狼。

夏寰慌忙移开目光，局促的对亲卫队长摆手。

“不……不需要了。”

“是么……”亲卫队长顿了一下，摆摆手，让人将这些俘虏带走。

“她们会被送去哪里？”夏寰有些好奇的询问。

亲卫队长笑笑解释道。

“一般而言，是分给军中各级将领，又或者充为军妓。”

“不过，穆将军同样不近女色，这些女人都是苏家的仙道修士，实力比较强，需要定期给她们加固禁制比较麻烦……”

“我们还需要长期行军，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

夏寰神色一僵，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足以判她们死刑。

“我可以……都要吗？”

夏寰踌躇的抬头，看向亲卫队长，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几分仁慈与怜悯。

亲卫队长微微眯眼，笑着开口。

“当然，你是我大夏的皇子，别说几个俘虏，你就是要整座城的俘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只是……殿下，我应该提醒您，在军队中，仁慈可不是什么好事。”“您跟陛下，还真是……完全不一样呢！”

闻言，夏寰脸上浮现一丝苦笑，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吗？

明明是他的父亲，却有着跟他同样年轻的外貌，明明站在眼前，却让人总感觉，隔着很远，可望而不可即。

明明是个人，面对他时，却有着超越面对神魔的恐惧。

“就这一次吧……”

夏寰喃喃自语。

因为是那个人的儿子，所以，许多人对他有着，在他看来，不切实际的期待。

就连军队中初次见到他的士兵，也会对他抱着极深的敬畏、恐惧？

他不太理解那种感情，像是……极致的崇敬，又有着极深的畏惧，深入骨髓的颤栗。

伺候他的人都说他是如今的两个皇子一个皇女中，与夏清晏长得最像的。

有一天，他也会成为那样的人吗？

他觉得，自己或许做不到，他还是对一切生命，抱以怜悯。

无法像他那样，毫不犹豫的挥刀砍向挡在路前的所有人。

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又或者母皇。

大夏，天京。

夏寰到军中报道也有半个月了，所以夏清晏收到了一份关于他表现的汇报。

除了他在军中的衣食住行一切琐事，还有他修炼仙道的进度，做过的一切事，下过的一切命令。

与大夏诸多繁琐政务比起来，这东西明显是无关紧要的。

但是，对大夏的诸多臣子来说，大概不是这样，于是，这份大皇子的日常生活汇报，就这样被排在前列，出现在了夏清晏的龙案上。

“哦？什么东西，朕还生出个圣人了？”

粗略一翻，夏清晏有些诧异，勾唇一笑，顿觉有趣。

于是，在给穆如风的一份召令中提及，有机会，让夏寰自己带军，取下一国，以做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