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策 第六回 青峰邈兮 风雪在望（07）

青澄对伏白后的欺凌行径早已忍无可忍，先前也奋起反击过，奈若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每每都徒劳无功，却还要累婢仆被打。青鸾只怕他惹下更大祸事，不得不专使两个家仆看紧了他，遇事不许他开口，更不许他往前冲。偏今日情形，又要绞杀婢女，又要鞭笞青鸾，青澄哪里还能安奈得住！就是家仆们也顾不及拦他，都要冲上来与中宫宫人拼命了！

青澄博识敏思，三言两语即冲得那宫人面红耳赤，忿忿顿足，无可争说，只能逞威，“小小孩童，你竟敢口出狂言！谁人教你？还想着差遣天子脚下！反了不成！你越人眼中还有无天子？”

青澄哼之，“天子正其位，天下自然共睹之！天子偏其行，臣民何和觅仁君！我越人眼中有无天子，也得看天子在不在正位！你一个寺人胆敢仗势欺我越地公主才是真真狂妄！大逆不道！”

“你……你……你还真的反了不成！来人！快来人！将这小子按倒！先给我打到求饶为止！”

“我看谁敢！”青澄可谓越战越勇，自入宫以来所受屈辱终在这一日爆发，“我乃初阳城青门少主！我父乃武安大将军！我母乃雯若长公主！我舅舅是东越国国君！我舅母……舅母乃是神仙……神仙一样的人物！莫说尔等寺人！就是唤那玄甲侍卫来，我倒要看看有哪个敢动我！”

妘楸使青澄随在青鸾身边昼夜不离，终在此间见了益处。青澄一番自报家门还真真震慑住了中宫宫人。这等出身，除去未曾联姻皇室，天下尊贵与威武皆被他占齐了！就说谁人敢打越王外甥，谁人敢动大将军嫡子吧？初阳城百万铠甲真真不是摆设！引万甲屠城也未可知！

可是中宫宫人为皇后爪牙，素日里行尽为虎作伥事，在这后宫骄横惯了，又哪里受得了一个孩童口口声声以寺人讥辱。实则，青澄并不知寺人为何意，只是平日里听家仆咒骂宫人时无不咬牙切齿道一声“都是些没根的寺人”，他也就学了去，今日愤恨难息便也顺口叫骂之。

那为首的宫人气得面色发青，自视为皇后心腹多年，旁人骂他便是骂皇后，辱他便是辱皇权，这恶气便是如何也咽不下！一回头，还真就唤过随行的四名玄甲侍卫，令道，“将此猖狂小儿速速拿下！我倒要看看初阳城少主有多大见识！可曾见识过天家廷狱！可见识过廷狱酷刑！”

四名侍卫依令上前，掐肩拿臂便将青澄按往，扯衣领便提着要走。青鸾见势当真慌了，忙上前拦阻，切切央求，“贵人恕罪！贵人恕罪！他不过黄口小儿，口无遮拦！还请贵人大人大量……”

“小姑姑不必求他！楸夫人说了，我但有半分折损，她必叫这天地换一番颜色……”

“你还说！”青鸾又怕又恼，在青澄肩上狠拍了一下，抓住青澄手臂死活不肯松手，仍不住央告。众越人见是这般也都顾不得“依制守礼”，个个扑上前来，有人放倒了中宫宫人救回了婢女，有人拳脚并用帮着青鸾抢夺青澄，一时间，场面失控，全部乱作一团。

越人只仗着人多势众很快占了上峰。只是他众人都忘了——此地何地！有小宫人见势不妙，悄悄溜去又搬来大批援军。十余众玄甲提剑而来，见此情形不由分说，抡佩剑便是一通抽打。

随青鸾同来的越人，一半是驿馆小吏，一半是家中仆役，但凡男儿身上总有些个拳脚功夫，纵是被宫中玄甲围着打，仍旧奋起反抗，婢女嬷嬷们则全部围在青鸾身边，将其护个密实。

青澄起初被青鸾护在身下，可他又哪里肯安耽了，挣闹着冲出来，抡拳踢腿与宫廷侍卫纠打在一处，可怜力弱，混战中很快就被掀翻在地，脸上挨了两拳，背上被狠踢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