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策 第七回 虎啸幽庭 萤光之威 （09）

门外阿仲见了少主出来，急忙迎上，可待看清主上尊容，又是一愣，定了半晌方才惊问，“少主这是……怎么还……伤了容貌？这要是落疤可如何是好？况乎这……这又如何待客啊？”

风梧只瞥他一眼，未予置会，反是问说，“他们来了多少人？驿馆四围可有派出暗哨？”

阿仲忙应，“只有那位林参军与蔚少卿。驿馆四围已派人查过，并无行迹可疑之人。东越驿馆近来本就出入稀少，似乎大部分人马都已撤出帝都。否则应该也不会使个病秧子上门挑衅。”

“病秧子？”风梧驻足睨视，“初春时，可就是这个病秧子撂倒了驿馆所有人！你们忘得倒快！”

阿仲闻言不敢作声，风梧环顾四围，令道，“传令馆中所有，开门迎客！”

旨令发出，馆中臣吏门客皆聚于前庭，浩浩荡荡数十人，有人提剑，有人荷棒，有弓弩手，亦有盾牌营，阵势汹汹俨然不是迎客，倒像对阵！林柏与蔚拓自外面走进来时，见四围这等剑拔弩张之势，也知今日之局乃生死局！可纵是如此，林柏明白，这虎穴之地也不能不来！

只为东越驿馆上下经多日暗访排查，已然确实青鸿正是被召太子自城外栖霞小筑带回了召国驿馆，幽禁其中，再未现身！既得实证，林柏蔚拓便不能置之不理，惟是寻上门来探个究竟！

风梧也自是知道，自春时越召两国驿馆互袭风波之后，林柏作为陷害召国四位使臣被斩当街的始作俑者，还敢再来召国驿馆，可也称得上奋勇了！而林柏自己又何尝不知，召越两国早已水火不容。先有召国使臣因他之计而被斩当街，又有召国太子被青鸿一路虐至京畿，倘若召太子再知道一路追杀他的乃是越人买下的刺客，那今日自己能否走出召国驿馆确实难说！

风梧负手立于门阶之上，昂首立目，睨视阶下林蔚二人。他唇角带笑，眼底带刺，朗声招呼，“林参军！蔚少卿！多日未见，别来无恙？敢问二位，今日是只来了你二位吗？还是隔墙有耳正伺机而动？”此言一出，四周召臣更添忿忿之色，更有人摩拳擦掌，大有分肉饮血之势。

这显然是旧仇！林柏与蔚拓彼此看过，都知今日凶险难以估量。倒是面前这位召太子，他们也算见到真人真面，其气度雍容，举止傲然，与那日东越驿馆内为青鸿抱花备浴的奴仆实天差地别，判若两人。林柏总是想不通，召太子当初使那样一计，混入越人军列倒底所谋为何？

“召太子，别后安好。”林柏应之以礼，他本还想叙说从头，列举青鸿被幽禁召国驿馆的诸多证据，可是待看清风梧眼上的乌青并其脸上颈上的抓痕，他知道既不必列证据，也无须引证人，召太子自己便是活生生的物证！索性咬牙直言，“林某今日来，是要接回初阳城青鸿姑娘！”

风梧怔了一下，未料林柏如此打法，讥笑回说，“林参军是咳晕了头吗？你的鹄儿或在初阳城，或在东越驿馆，何时寄养本太子帐下？尔等如何敢来召国驿馆接人？莫不是又要寻衅滋事！”

林柏几要将牙齿咬碎，召太子之无赖委实令他心慌，他无从想象青鸿这些天落在这位召太子手上要受多少凌辱！只他脸上那伤必是女子所为，而天下间敢挠花召太子的女子也惟有青鸿！青鸿能有此举动必是受了他欺凌胁迫，且被迫到无从反抗的地步。他之小伤，她必有大辱！

“我已得实证，青鸿就在召国驿馆，且是召太子自城外挟绑而归。召太子还要我引出证人吗？无故囚禁他国将门之女，事若闹开，想来于两国邦交并无益处！”林柏冷静劝言，“正如召太子脸上这伤，倘若暴露于大庭广众，恐怕召太子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罢！外人观之实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