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冰 第17章 抉择

黄泉早已习惯了在铁链上行进的感觉，此时视线与感知不受屏蔽，黄泉在铁链上奔跑着，速度比之曾经快上数倍。

一路上黄泉见到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磷火，气氛格外地诡异。那些磷火三两结伴，大小各不相同。那些磷火并没有对黄泉的到来作出什么举动，黄泉只觉得自己宛若一位堕入红尘的看客，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自己无关，其他人也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更前方，黄泉向前望去，顿时停下了脚步。那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手持一柄战戟，身着血色铠甲，身后黑色长发翻舞，浴血奋战着。但奇怪的是，在他的周围并没有敌人，只有他自己站在那里。

黄泉缓缓靠近那男子，但那男子并没有动，反倒是黄泉手中的那柄长戟有了反应，血光开始浮现，附在了黄泉体表。

仔细观察之下，黄泉发现自己手中的长戟与那男子持着的战戟在形态上有着很大的差异，并且那男子的战戟偶尔有一道道浅蓝色的光芒浮现。

黄泉缓步来到那男子身边，可那男子已经没有动，仿佛石化了一般。黄泉想要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必须要经过这个男子。黄泉伸手去试探，却发现他的手居然穿过了那男子的身体。

“难道是幻象？”

黄泉三两步穿过了那男子的身体，天地间突然发生了一次剧烈的颤动，周围的磷火突然聚了过来，黄泉的神色十分紧张，他不清楚那些磷火的目的是什么。虽说磷火并没有杀伤力，但这东西聚多了恐怕也能形成什么异象。

奇怪的是，那些磷火靠近黄泉后，只是围着黄泉旋转着、跃动着，当所有磷火都聚了过来后，黄泉仿佛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好似都在笑，释怀的那种笑。

很快，那些磷火开始消散在天地间，化作点点星光，就此陨灭。黄泉回首，发现方才那持戟的男子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黄泉继续向前走去，空中突然落下几道雷霆，擦着黄泉的身体落下，让黄泉心中一惊。借着电光，黄泉却发现远处晦暗的空中，一棵参天巨树悬在虚空之中，但它的叶子早已枯黄，掉落了大半，一只只黑色的如同小蛇一般的东西盘在树上，顶端向外散发着死寂的灰色光芒。

这时，黄泉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幽幽地响在黄泉耳边：“孩子……前路……到这里了……靠你自己……”那声音断断续续，且并不清楚，黄泉只能听清其中几个字。

“前路就到这里……是什么意思？”黄泉并不明白那声音在说什么，此时的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当黄泉再度踏上前行之路时，黄泉见到了张家村的众人，他们好似都是灵体，飘在铁链两旁。不过众人与现实中的模样大不相同，二狗他们都变成了大块头，虎子鬓间生出一丝白发，而村长张奇的背则是更加的弯曲，站在那里，向远处张望着。

黄泉见到他们，上前去打招呼，亲切地喊着他们，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地忙着。

离开了张家村一个月，对于八岁的黄泉来说，他十分思念村中的众人，但此刻的他只能站在铁链上，无法去触碰他们，而叫喊声也得不到回应。

黄泉在此处驻足了半个时辰，仔细地端详着每个人的模样，这才恋恋不舍地向前继续行进。

在前方，是一位女子，站在虚空中。由于距离太远，黄泉并不能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可当他走近时，那女子的身形逐渐消散，化作了一方墓碑。碑上的刻痕触目惊心，似是一绝代高手刻下，只是看着那刻痕就能感受到雕刻之人的无上伟力。

此时，黄泉手中的长戟突然暴闪，血光大作，黄泉越靠近那墓碑，血光越浓。黄泉迅速远离了此地，他觉得那血光过于不祥，这墓碑是何来历也并没有调查清楚，在此停留过久可能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

在那方墓碑后，黄泉又见到了一大片墓地，上面布满了墓碑，但却并没有刻痕。黄泉快步离开了此地，他不敢多做停留。

穿过了那片墓地，黄泉发现自己来到了起点，前方是黑色的云海，其中不时有雷霆之声传出。黄泉向身后望去，却发现之前看见的一切都不再可见，那些如同幻境一般的东西都消失了。

黄泉靠近那片黑色的云海，他觉得既然脑海中的声音告诉他行至尽头，那这云海就必须要闯一番。可当黄泉一脚迈入那云海中时，他手中的长戟突然飞起 ，引动一道天雷落下，附在长戟表面，而后一道血光带着雷霆竖劈而出，将那茫茫黑色云海一分二为，为黄泉开辟出了一条道路。随后那长戟飞向前方，消失不见。

黄泉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想不到那长戟居然有如此威力。黄泉向两侧望去，那被分开的云海中依旧有雷霆在闪烁，若是没有长戟为自己开辟出的道路，恐怕自己行至一半就要被天雷劈死。

黄泉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识海中，那雾气金龙的眼中多了一抹血色。黄泉一路狂奔，周围的雷霆更甚，越向云海深处，雷霆越为密集，黄泉张开闪电翼，为自己保持平衡，却发现闪电翼居然变成了血红色，黄泉认为这也许是在这特殊的环境中被周围的雷霆所影响而造成的。

以极快的速度行进了一炷香的时间，黄泉发现前方的路到了尽头，铁链的另一端插在虚空中，前方并没有其它道路了，而那长戟居然插在了虚空之中，向外散发着红色的灵力，婉如一只恶魔一般。

黄泉心中一惊，那长戟此时的样貌过于骇人，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黄泉向身后望去，希望还有别的选择，但此时两侧被长戟分开的云海开始闭合，万丈雷霆不断闪烁着。黄泉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再跑出云海的时间，只能继续向前。

行至铁链的尽头，黄泉迈出一脚，踏入虚空之中，但很快他发现，这虚空之中居然可以立足。黄泉试探着迈出几步，愈发地靠近那长戟。感应到黄泉的到来，长戟的光芒更甚，直到黄泉走上前去，将那插在虚空中的长戟拔出，光芒才开始收敛，很快全部回到了长戟内。此时的长戟看上去与一般的战戟无异，只是表面的纹路不同。

黄泉转身，却发现来时的一切都消失了，不论是云海还是铁链，黄泉的眼中只有混沌的天地。

一阵眩晕感袭来，黄泉眼前的一切发生了扭曲。当黄泉再度清醒过来时，躺在了一处山崖上，手中握着那柄长戟，但并没有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

黄泉并不清楚方才的一切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在第二场考核中到底花费了多长时间，在他的意识中，走在那条铁链上，时间变得无比的漫长。

“也许这第二场考核是考验我的意志？可路上见到的那些都是什么？”黄泉看了看手中的长戟，并不清楚为何自己能将这长戟从那秘境中带出来，此时周围的景物发生了变化，自己应该是来到了第三场考核。

“这长戟莫非就是第二场考核通过后，秘境给予的宝物？”

摇了摇头，黄泉从地上站起，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感到疲惫，反而是精神力方面感到有些枯竭。黄泉有些疑惑，自己方才在第二场考核中走了那么远的铁链，而且自己确实感觉到了身体上的疲惫，为何走出第二场考核后这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难道这第二场考核是在幻境中进行的？那自己手中的长戟又该如何解释？

不待黄泉多想，那道威严的声音再度响彻在黄泉脑海中：“战胜对手！”

这第三关的考核与前两关对比起来简直是小菜一碟，黄泉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第三关的对手。那只是一只灵虚境圆满的邪魔虎，就是李勉四人中任意一人对上这邪魔虎也可以轻易击败。显然，能够在十岁前达到灵虚境大成甚至圆满的孩子都是万里无一的天才，只是黄泉、战若黎的战力太过逆天，才将他们的光环掩盖了下去。

通过考核后，黄泉被一道透明的光幕席卷，随后被传送到了一处空间中，在那空间之内还有其他同龄人，正小声讨论着什么。

黄泉仰头望去，只见一位老者踏在虚空中，身后背负着一柄质朴的长剑，面带笑意地看着众人。直到最后一人被那光幕传送进来后，老者开口道：“很好，你们都通过了，但还有最后一场考核等待着你们。你们需要击败我，方可进入仙剑阁！”

老者此言一出，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讨论着。

“那老者我看至少也是驭道境的强者，咱们要击败他？开什么玩笑？人家随便甩一巴掌都能拍死咱们一大片！”

“这位前辈为何会出如此难题？灵虚境的修士再多，面对这种程度的强者，恐怕数量上的优势会化为乌有吧！”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再度开口，声音中夹杂着灵力，传遍整个空间：“提示你们一点，我不会主动对你们出手，我的攻击需要对我出手的人来承担，若不出手，则不会受伤。但这片空间无法保护你们的安全，并不能在生死关头将你们传送到外界。所以，是否对我出手，看你们个人的意愿了。”

此语又惊动了大量的修士，人的生命只有一条，只是为了加入仙剑阁，有必要去冒险吗？况且他们只是不到十岁的孩子，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有些老妖怪动辄活了上万年，他们没必要为了进入仙剑阁而冒险。

可若是不能通过这考验，也就无法进入仙剑阁，那之前的努力不就付之东流了吗？

很多人都十分矛盾，场上的众人从开始的嘈杂逐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思考着。

突然，一道剑刃出鞘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向那声音的来源看去，那是一位少女，身着一袭白衣，面庞娇俏可人，可在那稚嫩见又透露出几分坚决：“我辈若是连拼搏的机会都不敢抓住，那日后的修炼途中，又能有何成就？”

少女将手中的长剑举起，她的声音由灵力加持，传遍了整个空间。听到少女的话，很多人都嗤之以鼻，他们认为不出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在这里丢掉性命是最愚蠢的行为。哪怕不被仙剑阁选中成为弟子，也有很多修炼门派能够加入，何必在这一根藤蔓上吊死。

但有几人同样抬起了手中的武器，寒光直指空中的老者。

“没错，若不拼搏，修士的意义何在？修士乃逆天之人，还在乎这点风险？”

“我倒要看看，这位前辈有多么强大！与其羡慕别人的强大，不如思考一下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

在攻击老者的行列中，黄泉感知到了战若黎的存在，随即黄泉也举起了手中的长戟。自从有了长戟后，黄泉将蓝蛟枪收入了储物袋中，蓝蛟枪在品质上不如这长戟，他明白这长戟一定有什么秘密。

不光是黄泉，李勉四人也加入了这行列，他们率先完成第三关考核，在这空间中等待时凑到了一起，此时相视一笑，举起了武器。

这片空间内有四百八十余人，可此时只有二十余人举起了武器，表示要与老者一战，力量上的悬殊可想而知。但这些人并没有露出惧色，而是升起了浓浓的战意。

老者再度开口道：“你们觉得这样值得吗？与我对战不过白白送死，你们还有大好年华。”

可这番话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没有一件武器落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坚定之色。

战若黎高举的长剑上狴犴隐隐显化：“无需多言，只求一战！”

那蓝衣少女的长剑同样高举：“就算是天，捅破又如何？”

这句话回荡在黄泉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他好似在哪里听过这句话，却又想不起来。但此时他心中一片空明，没错，就算是天，捅破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