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冰 第82章 天道

“谁！”

黄泉悚然一惊，如受惊的麋鹿，惶恐地环顾四周，却未见任何异样，唯有那几只圆角羊在不远处悠然自得。他集中精神，如雷达般扫描着每一只圆角羊，然而，这些圆角羊看起来平凡无奇，毫无灵智，修为低微，甚至未达到灵虚境，又怎能与人对话？

黄泉的脑海中如同一团乱麻，往昔的记忆仿佛被深埋于黑暗的深渊，被层层锁链禁锢，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唤起一丝一毫的回忆。

“抬头。”

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耳欲聋，又似天降神谕，威严庄重，在旷野之上回荡，震慑人心。地下的灵草犹如虔诚的信徒，纷纷俯身膜拜。

黄泉顺从地抬起头，只见一道金色的光幕从天而降，如天神的震怒，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轰然砸向黄泉。然而，黄泉身上的金色鳞片如钢铁般坚硬，自动护体，他的肉身如同精密的机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轻而易举地抵御着那恐怖的压力，稳如泰山。

随着光幕缓缓消散，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有资格接受传承。”

此时，空中风起云涌，电闪雷鸣，无数金色的雷云如千军万马，汹涌汇聚。黄泉的身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起，升入半空，周身被熊熊烈焰环绕。那火焰如火龙般肆虐，张牙舞爪，炽热的温度足以融化钢铁。但黄泉的体表龙鳞坚如磐石，将那炽热的火焰隔绝于体外，让他毫发无损。

炸雷声猝然响起，犹如晴天霹雳，而早在这一瞬前，金色的雷霆如蛟龙般凌厉地击在黄泉身上。然而，黄泉体表那不由自主浮现出的紫色雷霆，却宛如一张神秘的大网，将金色雷霆尽数吸引而去。它们相互倾轧，随即磨灭，仿佛在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拔河比赛。

这些异动都是黄泉身体自然触发的，他并未加以控制。此时的黄泉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疑惑，他对自己拥有的力量来源感到好奇至极。

“少年，你终将如利戟般斩断一切羁绊。如今的你已重归白纸般纯净，羁绊已断，你意下如何？”

在那金色的雷云中，一道身影缓缓探出。他白发苍苍，如银丝般闪耀，身躯却格外挺拔，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他悠然自得地来到黄泉面前，似闲庭信步，又似信步而行。黄泉茫然地走上前去，脚踏虚空，每一步都似在踩踏着无形的琴弦，引发着灵力的隐隐波动。当黄泉行至那老者身前时，才惊觉这老者身材竟如此矮小，仅有一尺余高，宛如孩童般玲珑可爱。

黄泉蹲下身来，好奇地伸出右手，用一根手指轻轻点向老者的头。老者却敏捷地一巴掌将黄泉的手拍回。黄泉微微一歪脑袋，疑惑地说道：“真的是你在说话吗？没想到这么小的东西也能发出如此洪亮的声音。”

那老者怒不可遏，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怒斥道：“小子，你竟然如此无礼！难道不信我能降下天罚，将你劈死！”

黄泉一脸好奇，疑惑地问道：“天罚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他周身紫气缭绕，紫色的雷霆若隐若现，一条金龙在其身边若有若无地环绕着。那老者见此情形，虽然气得干瞪眼，却也无可奈何。黄泉的这种手段强大无比，层次极高，即便是天罚也能抵挡一二。而这老者并不能长时间引动天罚，根本无法对黄泉造成任何伤害。

“小子，老夫乃天道，本欲传你秘术以及对天地法则的感悟，你竟敢对我如此不敬！”老者怒发冲冠。

黄泉嘴角微扬，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不以为然地说道：“老家伙，你别吓唬我了，你要是有办法对付我，早就动手了。这里虽有强大的力量，但你却无法调动。你对我无可奈何，又何必口出狂言？”

天道虽然心中恼怒，但也不得不承认黄泉所言不假。此时的天道确实无法将黄泉怎样。黄泉如今的实力在窥天境之下几乎已臻至巅峰，而天道此刻能够调动的力量远远无法达到窥天境。

天道慢慢平复了情绪，他手指轻动，弹出一道璀璨的金光，缓缓说道：“看来你这小子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头脑依旧机敏。好吧，你对这天道之法可有兴趣？”

听到“记忆”二字，黄泉眉头紧蹙。的确，此刻他的识海表面虽风平浪静，内部却空空如也，宛如一潭死水。黄泉的记忆如同被橡皮擦去一般一片空白，但身体的本能尚在，体内的灵力依然能够自由调动。黄泉伸手握住天道点出的光点，一股熟悉的气息传入识海，那光点在识海中时而幻化成龙凤翱翔，时而化作山川巍然耸立，时而洒下绵绵细雨，时而长出棵棵古树。

“这就是天道，小子，此等秘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的。”天道老者背手而立，站在黄泉面前，语气老气横秋。

没过多久，黄泉识海中那变幻的光点便消散开来，黄泉疑惑地睁开双眼，这种变化的感觉让他异常熟悉。精神力如涓涓细流般涌出，在他面前凝聚成一只翠鸟，须臾之间又幻化成一条巨龙，几个呼吸后又变成了一朵残花，萎靡地趴在黄泉脚边。“这股力量……”黄泉眼中突然闪过数段画面，各种奇珍异宝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令他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不论是日月星辰，还是上古神兽，黄泉都觉得自己定然与它们打过交道，并且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用精神力将它们演化出来。精神力稍稍一动，一道道符文如流星般在空中浮现，凝成一轮耀眼的烈日。

天道老者见此情形，大袖一挥，一股强大得如同排山倒海般的精神力喷涌而出，如狂风骤雨般强行击碎了那些由精神力构成的符文，令那轮曜日瞬间土崩瓦解：“快做决定吧，这天道秘术可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

天道老者面前出现了一张黄纸，上面刻有无数的符文。这些符文与阵法中所用的符文大相径庭，而是一枚枚犹如来自远古时代的神秘文字，这些文字在当时鲜有人能理解其含义，但黄泉却能似懂非懂。见到这张黄纸后，黄泉的神志开始变得模糊，如痴如醉一般，死死盯着那张黄纸，右手缓缓抬起，拇指送到口旁，将其咬破，随后颤颤巍巍地向那张黄纸下方按去。

天道老者兴奋地盯着黄泉的那拇指，黄泉的动作慢如蜗牛，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牵制。天道老者满脸期待之色，嘴里不停念叨：“快快快！”

然而，就在黄泉的拇指即将盖到黄纸上的一刹那，一道血色流光如惊雷般从一旁的空间中炸裂而出，似离弦之箭般拦在了黄泉的拇指前，黄泉那拇指触到了这血色，顿时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汹涌澎湃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这战戟到底是何方神圣！”天道老者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咆哮着。那黄纸在血色灵力的猛烈冲击下，瞬间变得粉碎。天道老者奋力甩手，一道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天罚如密集的雨点般降下，但却无法穿透那血色灵力丝毫。

黄泉右手紧握着那战戟，左手却痛苦地捂住头颅，仿佛承受着无尽的折磨，他面色苍白如纸，身体颤抖着，最终蹲了下去。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的识海中如闪电般闪动：“我……我是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色的灵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从黄泉身上升腾而起。这金色与天道老者的金光大不相同，它更加纯粹，宛如旭日东升，其中那一抹红色如流星划过，使其更具攻击性。

“柱子……张家村……仙剑阁……冰儿……”黄泉痛苦地呻吟着，脑海中不断闪现的画面让他头痛欲裂，仿佛要将他的脑袋撕裂。他的身体部分开始发生异变，化作一条金龙，龙尾从身后伸展而出，头顶上两只锋利的龙角赫然显现。紫色的雷霆如蛟龙般环绕在他周身，而他识海中的雾气金龙与紫雷化龙草也再度浮现，只不过此时它们都陷入了沉睡状态。

“我是黄泉！我是张家村的柱子！我是仙剑阁的修士！我是冰儿的……”黄泉突然腾空而起，背后肩胛骨如翅膀般逐渐向外伸展，一对闪耀着金光的骨翼出现在他的背后。龙爪上散发着恐怖的威压，如泰山压卵，就连天道老者也无法承受这股巨大的压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一抹鲜艳欲滴的血红色，犹如燃烧的火焰，在黄泉眼底一闪而过，所有深藏的记忆，都如潮水般涌上了黄泉的脑海之中。黄泉手中的战戟微微颤动，一道凌厉的血色戟芒猛然斩出。黄泉身上金色的鳞片，逐渐转化为鲜艳如血的颜色，鳞片如同有生命般呼吸着，转瞬间无数凌厉的剑气，从全身的鳞片上喷涌而出，如遮天蔽日的洪流，铺天盖地地向天道老者汹涌而去。

“你竟敢袭击我！我可是至高无上的天道！”天道老者怒声咆哮，一股令人恐惧的灵力凭空涌现，宛如一只庞大无比的凶猛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贪婪地吞噬着黄泉那血色的剑气。然而，黄泉的攻击并非如此轻易能够应对，那些剑气射入巨口后，激起层层涟漪，转瞬间就将那巨兽冲击得千疮百孔。

黄泉伸出左手，一条威武雄壮的血龙，自手部呼啸而出，直冲向天道老者：“我若在那黄纸上签字，恐怕就永远无法离开这里了吧！”黄泉右手的战戟竖立劈下，血色戟芒如同撕裂空间的利刃般呼啸斩出。

天道老者神色巨变：“你……你怎么会知道！”他双手向前用力支撑着，一扇犹如天地般辽阔巨大的盾牌浮现，随后迅速缩小，缩到一人高左右，将天道老者严密地护在后方。

黄泉左手伸出两根手指，体内汹涌的灵力在身前汇聚，体内神秘的符文被灵力疯狂地勾勒着，五枚闪烁着血色光芒的符文，在体内不同的位置被全力催动，“登临九天揽星辰”瞬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绝世威力，黄泉心中尽管感到十分诧异，但手上的动作并未迟缓下来，他挥动战戟，带着紫色的雷霆，如同杀神般气势汹汹地飞向天道老者。

“登临九天揽星辰”本就是由天道秘术演化而来，如今在这片神奇的空间中，这秘术的威力被独特的天地法则巧妙修补，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恐怖程度，黄泉随意一击竟然都拥有了窥天境的实力，而且居然没有受到天地法则的压制。

“怎会这样！”天道老者不甘心地怒吼着，一把神秘而威严的权杖出现在了手中，他猛地向下按压，整个世界的灵力仿佛都受到召唤般汇聚而来，在天道老者身前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旋涡，那庞大的吸力令黄泉展开的双翼变得摇摇欲坠，在灵力的推动下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天道老者涌去。

黄泉战戟上符文闪耀，一双原本漆黑的竖瞳同样变为了血红色，体内的灵力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极致，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借助着天道老者那股强大的吸力，勇往直前地冲了过去：“何为天道？”

“斩苍穹！”

黄泉的怒吼声在这片天地间回荡，这惊世一击在“登临九天揽星辰”的加持之下，近乎达到了窥天境后期的境界。然而，那天道老者即便引动了整片天地的灵力，依旧被这片天地的法则牢牢压制着，难以突破进入窥天境。

“不可能！我是天道！该死的丰元秘境！我绝不会失败！”天道老者的双眸竟然也在瞬间化为了血红色，那是他在竭尽全力地模拟黄泉的力量。这种力量天道老者从未见过，世间似乎从未出现过如此恐怖的力量，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窥探这股神秘的力量。

“给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