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世界 第30章 愧疚

篝火旁，吕瑧与众人饮得正酣，几个好酒之人边喝边叫，没人注意到刚才的风波。

汤武默默的回到自己帐篷边坐下，抬头看了看吕瑧正捧着一坛子酒在喝，旁边几个人在夸他海量，汤武摇了摇头，没再去看。

不一会儿，一个酒坛子摆在了汤武面前的地上。不用看他也知道，是狄梓闺来了。

狄梓闺坐在汤武的旁边，此时汤武才发现她怀里也抱着一个酒坛子，很好奇她刚才是怎么抱两个坛子走过来的。

狄梓闺自从注意到汤武以来，很少见他关注别人，此时以为他正眼打量自己，内心有点小惊喜。

于是她也放开了胆子，直接撕开自己怀里酒坛上的封盖，尝试着带点调皮的语气对汤武说：“陪我喝点吧！”

说完，她双手端起酒坛喝了一小口，然后双手举着酒坛，微笑望着汤武。

汤武看了看眼前的酒坛，此时听到不远处吕瑧在高喊：“谁敢来战？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千杯不醉！”

汤武又看了看狄梓闺，她此时还端着酒坛，望着自己有点皱眉，好像手捧着酒坛很累的样子。

汤武叹了口气，一把扯掉了自己面前酒坛的封盖，双手抓起大喝了一口。

他刚喝完，狄梓闺又拿自己的酒坛和他的酒坛轻碰了一下，然后自己喝了起来。汤武也跟着又喝了一大口。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喝着，每次都是狄梓闺先敬酒然后自己喝，汤武也没停，不过每次都喝上一大口。

很快半坛酒下肚，汤武已经头有点晕了。狄梓闺再向他敬酒他也没喝，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狄梓闺又向他靠近了一些，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你还是挺能喝的！” 狄梓闺试探的问。

汤武打了个酒嗝，缓缓低声说：“我只是不想喝。”

狄梓闺又向他靠近了一些，右手已经碰到他的左臂了，然后继续问：“是不想喝，还是不爱喝，还是不能喝啊？”

汤武轻微晃了两下头，似乎在考虑这几个问题的区别，随后又放下酒坛，双手十指轻扣在脸颊说：“是不喝。”

狄梓闺见他抬起手，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避开与自己手臂贴近，先愣了一下，随后就把脸往汤武面前凑了凑，调皮的问：“那你今天是不是特意陪我喝的啊？”

见汤武闭着眼，表情很痛苦，狄梓闺意识到他在想心事，先是有点不知所措，但马上就定下心神，喝了一大口之后放下酒坛，伸右手去摸汤武的头。

她的手从汤武的头顶摸到脑后，见汤武没有反应，她又摸了一遍才开口问：“是不是喝酒让你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汤武的双手抱住了头，轻轻晃了两下，然后突然又抬起头来，扫视着四周。

狄梓闺的手又收了回来，这是她第二次在怀疑汤武是不是故意不让自己靠近他，但见他醉眼朦胧的四下张望，才想到他可能是在找汤雯。于是问：“你还在担心你妹妹？”

“不用管她，她一般惹完事会老实一阵子。”汤武闭上眼睛缓缓摇着头说，随后他又捧起酒坛一饮而尽。

“你要是不能喝就别喝了！” 狄梓闺一边劝他不要喝，一边却把自己这坛酒也端到了汤武面前。

汤武也没客气，接过来又是一口气喝完。

狄梓闺之前都是小口喝的，知道自己这坛酒还有三分之二，此刻见汤武一口喝掉，由衷说：“原来你这么能喝，真没看出来。”

汤武把酒坛轻丢了出去，打了个嗝说：“酒挺纯的，比我以前喝的酒好多了。”

“你以前也这么能喝呀？” 狄梓闺柔声问，见汤武打嗝就轻抚汤武的背部。

汤武仰起头，此时头晃动的幅度更大，身体也渐渐不稳，随后向身后的帐篷靠了过去。

帐篷是撑不他的，一靠就凹了进去，狄梓闺怕他摔倒，连忙用搭在他身上的右手将他扶住。

汤武的身体较重，狄梓闺花了好大力气才将他稳住。汤武的身体又左右晃了两下，然后靠在了狄梓闺的右肩上。狄梓闺连忙左手撑地，接住了汤武，然后右臂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搂住了他。

“我再也不喝酒了。”汤武晕乎乎的说着。

狄梓闺稳了稳身形，轻声问：“为什么呀！”

“再也不喝了。”汤武没有回答，还是继续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头又晃了两下。

狄梓闺感觉有点吃力，慢慢扶着他，让汤武的头轻轻滑到自己的怀里，并用左手托住了他的头。

汤武也感觉舒服了很多，慢慢闭上了眼睛。

狄梓闺等了一会，才尝试用右手轻扶了一下他的脸颊。

汤武喃喃的说：“就是因为和那些狐朋狗友喝酒，才会……”

“怎么啦？”狄梓闺又抚摸着他的额头问。

汤武断断续续的说：“我经常带着妹妹出去玩，有什么新鲜的、好玩的都会想着她，都会带她去体验。身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都当她是小妹妹一样看待，都很照顾。大家慢慢的都长大了，可能我成熟的晚，很多事没有想到，一直拿汤雯当小孩子，没注意到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狄梓闺原本抚摸汤武额头的手停住了，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汤武接着说：“后来有一次我们两人被叫去喝酒，我和汤雯都喝了不少，我直接被灌醉了，完全不省人事。”

狄梓闺感到汤武的身体有些发抖，她一手抱紧了汤武，另一只手在他的脸上轻扶一下，感到了汤武此时已经流下了眼泪。她四顾找不到能擦泪的东西，自己衣袖又短，只能用手在汤武脸上一下一下的擦拭着。

“那她……”狄梓闺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不知道。”汤武说着，随后在狄梓闺怀里蹭着头，逐渐提高声音说：“我不知道，最可恨的就是我不知道。”

他情绪有些激动，狄梓闺又搂紧了他。

汤武又断断续续的说：“后来我和那些人打了一架，我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打，好像自己感觉不到疼一样，直到把他们全打倒了。可汤雯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她从来没和我说过，我始终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狄梓闺感到汤武的眼泪流的更多了，忙不停的擦拭着。汤武此时和自己讲心事，她不知道汤武此时是因为酒醉还是真的对自己敞开心扉，但她知道自己要珍惜这个机会，之前在汤武身边好多天，汤武都没有这一次对自己讲的话多。

汤武继续说：“她后来还和他们其中一个关系有点暧昧，那小子又被我打了一顿才不敢再接近汤雯。后来她就开始交男朋友，觉得不好就分手，换了一个又一个。再后来分手的频率越来越高，有好几个男孩子都是不原分手来纠缠她，有送贵重礼物的，有跪地乞求的，有写血书的，都被我赶走了，有好几个是打走的。”

狄梓闺感觉汤武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也柔声的说：“难怪你一直这么护着她。有你这么个哥哥在身边保护，挺好的。”

“可惜我当初没有保护好她，她以前很乖的，而现在那个乖巧的女孩再也不见了。”汤武继续说着，“她工作之后，更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接触，有开豪车戴名表的，有送名牌衣服背包的，她倒是不拜金，不合适的坚决分手。有些人更难缠，总要我帮她出手赶走。最后竟然还找了个老外，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汤武说到这里，缓缓睁开了眼睛，透过模糊的双眼望向天空，随后又缓缓的看向狄梓闺。

狄梓闺见他醉眼朦胧，也不知道他能否看清自己，但仍然关切的回以微笑。

汤武的头略显晃动，慢慢的说着：“她不止一次的和我讲过，她从来没有怪过我。但我不知道她的内心想法，她现在这样我认为就是我的错。我多么希望她像以前一样，乖乖的跟在我身边，好好学习，做一份稳定的工作，最后找个老实人嫁了，让爸妈省点心。”

汤武又长叹了一口气说：“总有些讲闲话的邻居和我父母说，汤雯总去夜店，不正经。我爸妈也说她，有时批评的很凶，每次我都护着她，因为我从来没敢和父母讲，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只能默默的守护着她，不管是面对父母，还是面对那些纠缠她的人。现在，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我都不怕，只要能保护她的安全。”

狄梓闺听了，也联想到了自己。她做演员，也会被邻居在父母面前说三道四，父母每次都为了据理力争，但那些人都不屑一顾。她认为只有自己成了大明星之后，才能压住那些闲话，但她的努力一直都没有得到回报。

她又搂紧了汤武，发现汤武已经缓缓睡去。她感觉汤武的眼睛还是朝着自己的方向，似乎汤武是看着自己睡着的。

狄梓闺伸手整理了一下汤武额前的头发，轻摸了一下汤武浓厚的眉毛，又滑过脸颊。汤武的皮肤虽然不好，但夜色中只能看到他英俊的五官。

狄梓闺没想到汤武会对自己吐露心声，此刻也非常感动。她慢慢俯下身，想轻吻汤武的脸颊，就在这时，她听到有脚步声走近。

她立刻抬起头，发现走过来的人是吕瑧。

吕瑧已经把自己身边的人都喝倒了，原以为狄梓闺也是喝醉倒在帐篷边的，便没在意从他们身边走过。见狄梓闺一抬头，才看到躺在狄梓闺怀里的汤武。

此刻两人都很尴尬，吕瑧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都不合适，就假装打个酒嗝，加速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