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魂仙师 第423章 未知之阵

刀鬼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有些兴奋。

这些人合在一起，也难说能和他势均力敌，单纯的碾压本该是不能让他提起任何兴趣的。

奈何那座大阵，那精巧又神秘的纹路，实在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是有杀心，但既然已经确认了地方情报，这里并不是神使坐镇之地，那么这场战斗，毫无疑问可以用来趁机磨砺术法和武技。

要知道和伪神交战的时候，丝线能够吸收术法灵蕴，术法本身奈何不得，现如今的武技也很难对“主神”级别的面具造成生命威胁，和灵修的对战，尤其是以一敌多，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他当然不打算错过。

“阿泠，你速战速决为妙。”长孙璃在魂树空间看穿了他的想法，有些担忧他身份暴露，进而牵连到仙土和甫来。

“无妨！”

阿泠大吼一声，先前一剑只是试探，以他的剑法，这一剑足够他试出对方肉身何等强度——这就是单纯的经验累积，就好比是一个鲁莽的宰兽屠夫长年累月，终究成了技艺精湛的庖丁。

对于剑法来说，“意”固然是根本，是核心，灵蕴次之，可同样的，“力道”也是威力的重要构成部分。

“如以一敌多，在灵蕴匮乏的情况下，如何花费更少的气力击杀更多的敌人，造成更大的破坏便是你现如今急需要悟透的。”老李师父的教诲回荡在他脑海，“真正的武技宗师，永远追求用最小的代价造成最大的杀伤。”

他身形略微后撤了一步，黑剑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向他自己燕返回来，随后又及有分寸地顿在面前，这一弧形的力道又巧妙地被扭转出去，又化作一剑直刺那七阶灵修面门。

没有灵蕴，只是澎湃无比的剑意，更没有花里胡哨，单纯是千种不止的剑法在他脑海里被演练了万万次浓缩而成的技巧。

这一剑从燕返回来到扭转刺出去，只不过是刹那之间，若非对方是七阶灵修修为不俗，怕是这一剑连看清的资格都没有。

而恰恰在七阶灵修眼里，这一剑并不能说是称得上动如雷霆，看清之后只得让他在心里震惊感慨，心想这少年剑法之精湛，整个晋乡怕是也再难寻出一两个单纯在技法上盖其风华者。

虽然招式称得上朴素，但七阶灵修哪里敢懈怠，从腰间摸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浑圆玉石，大喝一声：“去”！

“灵器？”阿泠冷哼一声，对方拿出了灵器，那又如何？

剑鬼甚至都不必关心这灵器效用为何，剑出无悔，顾前无后，这便是他此刻的剑意。

黑剑水到渠成般刺穿了玉石，其上雕了浓缩的阵纹，想必炼制这般灵器的铸造师技艺十分了得，可惜就结果而言，终究是阿泠的剑法更胜一筹。

这等不堪一击，对方又何至于生死关头祭出来，难道仅仅是为了给身后的同仁拖延这么半息时间，能有什么用？

阿泠刚这般想到，便看见对方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难道这灵器——”

他心中一惊，虽然早就做足了准备去应对灵器碎裂发生的任何可能——但偏偏没有想到，那玉石模样的灵器被一剑破开之时，并未想象中那样炸开某种蕴藏的大威力术法，反倒是一直被他紧握在手里的黑剑，不见了。

对，不见了，字面意思，阿泠完全感受不到黑剑的存在了。说是消失了或许更为恰当。

阿泠修习御剑武技，那操控黑剑飞剑斩敌的手段，正是基于“意”而驱使的。说到底，他现在的境界下，黑剑可离开他远距离施展剑技或是御空飞行，已经可以做到花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蕴了，灵蕴在御剑技里唯一起到的作用，仅仅是为他和黑剑铸造起“桥梁”，将他和剑联系在一起。

可是黑剑不见了，玉石炸开的瞬间，便凭空消失，阿泠一直维持在黑剑上的一丝灵蕴失去了依凭也随之消散返回到魂海。

刀鬼有些恼怒，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轻敌了。抛开肉身不谈，敌方的手段跟他远远无法相提并论，要知道他魂树都还未用出，更是不屑动用面具的各种手段。

丢了黑剑，刀鬼便握紧了黑刀，怒喝一声：“还我剑来！”将那足有一人高的修长黑刀高高举起。

虽是长刀，可那路数还是剑法。刀鬼虽怒，却也并未失去理智，对方这灵器所包含的是什么术法尚不可知，他手中也只有五行术法可用，武技对敌最是谨慎。

这也能看得出，相对于术法和天道来说，他或许更相信自己手中的黑剑和黑刀，这是自打有记忆以来就相伴在他身边之物，这是他的本能，亦是承载李尘剑道带来的自信。

一把刀，却能被他使出十把乃至二十把的效果来，这还是在刀身过长，只能使大开大合剑招的情况下。

那七阶灵修只能先以肉身对抗，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争取时间，背后的大阵很快就要完成了。

阿泠转身又是一刀，亦是精湛无比的剑法路数，诡谲难测，劈得那七阶灵修身上满是裂痕。术法的光芒在七阶灵修身上连连闪过，就是难以最终成形，阿泠这长刀如同狂风骤雨劈打过来，他居然连专心凝聚术法都做不到。

何等精湛的技艺！他内心都忍不住夸上一句，甚至看阿泠此刻面容，那对异瞳之中透露出的清澈和先前略显鲁莽的作风，他更是猜测，莫非眼前这“亵渎神灵”之人，当真是一年轻少年？

术法最终形成了，他裂开的肉身忽然变得更加坚不可摧，如同饱经淬炼的铁器般铿锵作响。

这是金系术法，而且是眼下对拖延时间更为有效的“天金强体”之术，整副躯体被五行之金所庇佑，变得更加难以摧毁。

“摧——山！”

阿泠脑海里下意识就使出了这一招，名为“摧山”的剑招。这一招不知是何年何月，由李玄在何处从何门何派何人手中学来，并入那条堪称世间剑法集大成之“剑道”之中。

招如其名，有摧山倒海之力，出这一刀的人从刀鬼换成了剑鬼，虽说手中是黑刀，但手中是否是剑已经不重要了——

刀剑成为了承载这一招的“形”，招式本身便是“意”，这便是他如今的境界体现。

“阵成了！快退！”

阿泠忽然心中一凌，他将那七阶灵修被术法缠盖宛如坚不可摧的臂膀斩去一条，同时却也来不及脱离脚下忽然蔓延开来的耀眼阵纹。

在他视野里，黑刀忽然消失不见，又和之前一样，凭空无故地消失了。

仿佛这世上从来没有存在这样两把古怪的刀剑，他赤手空拳得很突兀，心中不由得一慌，探掌向前，顺着这一招剩余的力道又想捉住眼前的七阶灵修。

“什么？！”

但他却看到了，自己的半截手竟然在眼皮下消失了，和黑刀黑剑一样，诡异又突兀地消失，没有任何征兆，也并未给他带来断手之痛。

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然而这一切的发生，似乎全是因为脚下那座大阵已经被完成，他突然间便感受不到大阵覆盖范围之外的所有事物了，天地自然万物生灵，一切似乎已经离他远去。

又更像是，他正在被从这个世间，以某种方式被...抹去？

“冒充神官亵渎神灵，扰我祭神大典——”七阶灵修见大阵已成，阿泠的脑袋都已经消失不见，他便放松了脸色，这才有心思怒骂出声，“就此消失吧！”

他哪里想得到，一根殷红如血的丝线竟然没有被阵法影响，从阿泠剩余的身体部分生长出来，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身体里，将他成功阻拦在了原地。

“不！”

早已撤到大阵范围外的几名灵修心中一凉，显然，阵法的弊端似乎是某些术法并不能太过细致地分清楚敌我。

在他们大惊失色之中，七阶灵修和阿泠一同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