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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山会见之后，姒熙没有回去，直接往河水而去，开始治水。
他用的法子也正是苏良给的启发——挖掘沟渠，疏导洪水。
但河水两岸大多是平坦地带，再加上四海龙王降雨本身就是集中在河岸一带，所以挖沟引水朝河水，并没有预计“立竿见影”的效果。
反倒是征用了很多青壮劳力。
不少人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很有意见。
“大人，我们这么挖，也没见引多少水。”
“在河边挖，太危险了。”
“我们已经有五个人被大水冲走了！”
“昨天挖沟的时候还累死了一个人！”
“河水万一倒灌就麻烦了……”
面对这样的质疑，姒熙也开始动摇了。
的确，根据他连日来的治水，他发现，仅仅靠少量的人工筑堤，就可以堵住这些水。
疏通沟渠，似乎也没那么大的必要。
入夜，姒熙到河岸再次观察水位。
大水没有预计的大，也就不会出现那位仙人所说的几百年不遇的大洪水。
“或许，仙人说的大洪水不是今年的。”
姒熙既有担忧，又有庆幸。
担忧的是将来如果还有洪水，庆幸的是今年这次并不是。
“我再看一次，如果水真的不大，那就……堵！”
为免有人干扰，他略微走得远了些。
小雨打着蓑衣，沙沙作响。
姒熙一手拿着白杆，一手拎着皮囊。
按照含沙法估算，水量确实很大。
再看水深，也在可抵御的范围。
姒熙再次犹豫了。
白天众人的各种意见，他已经听到了心里。
但仙师说，如果用筑墙，他就有性命之忧。
姒熙十分纠结，犹豫不决。
黑暗中，一人乘雨而来：“姒熙。”
姒熙猛地抬头，看到来人从天而降，心底一凛：“仙师！”
因为是天黑，他压根没看清来人是谁。
只以为是当日告诉他保命之法的仙师。
来人有些错愕，但马上恢复镇定：“是我。”
“姒熙，你既然奉命治水，当思尽快治水，为万民谋福利，怎么如此犹豫不定？”
姒熙忙躬身道：“仙师，我在犹豫是用堵，还是掘沟引水。”
来人幽幽道：“自然是选既省力，又能最快治水的。”
“可是您先前说堵不如疏，还说如果我用堵的，会有性命之忧……”
来人心底“咯噔”一声，竟然有人敢泄露天机！
真是好大的胆子！
难怪姒熙一只犹豫不定！
好在自己今晚来此促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顽固不化！”
来人显得十分无奈：“掘沟引水需要多少功夫，筑堤又要多少功夫？”
“况且铸造堤坝也能日后还可再用，掘沟引水能用多久？”
姒熙眼睛一亮，问出最后一个疑惑：“可您不是说如果用堵，我将有性命之忧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
来人幽幽叹道，“上天感念大虞王一心为民，不忍降罪，已经减了雨量，免了你的一难……”
姒熙终于做了决定，躬身拜伏：“谢仙师！”
来人转身消失，声音传来：“速速治水去吧，不用心存疑虑。”
“是！”
……
天庭。
昊天上帝坐于案前。
金甲护卫十二个，前四后八。
除此之外，别无下属。
偌大一个凌霄大殿，冷冷清清。
好在眼下显得热闹了些，多了四海龙王。
昊天上帝怒视四龙：“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自更改雨量！”
四海龙王瑟瑟发抖：“启奏玉帝，我等按照旨意行云布雨，不敢有任何差错啊！”
“这是我们行雨量的记录玉笏，玉帝可差人查验，若有差错，我等甘愿领罚。”
昊天上帝怒道：“大胆，朕说的是你们下雨不均！”
四龙忙不迭道：“冤枉啊玉帝，旨意只说了下雨总量，没说何处下多，何处下少。”
“我兄弟刚开始也想各处下雨均等，只是没想到到了下界峨眉山罗浮洞，遇到一个道人，自称赵公明……”
“这厮将我等打了一顿不说，还要我等不许在他头上下雨。”
“我等斗他不过，只想着在别处多下一些就找补回来了……”
“哪知这厮竟然落地跟着我等，我们到哪儿，他就站到哪里。”
“他还放言，但凡敢有一滴雨落在他头上，就要将我等抽筋扒皮……”
四龙声泪俱下，“玉帝，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们说了是奉您的旨意，结果这厮打得更凶了！”
“说什么‘你们只知道怕玉帝，却不知贫道的厉害’，您听听，这哪里是在打我们，分明是在打您的脸啊！”
“他还说……”
昊天上帝怒斥：“够了！”
“滚回你们的四海去！”
四龙瑟瑟发抖，恭敬离开凌霄殿。
出了南天门，四龙这才挺直了腰杆。
北海龙王兴奋道：“大哥，这事就算过去了？”东海龙王点头。
西海龙王疑惑道：“大哥，他信我们说的吗？”
东海龙王回头看了一眼，这才道：“没办法，他不信也得信。”
“现在天庭人手不够，如果再罚我们，以后谁还给他卖力办差？”
南海龙王忍不住问道：“那你说他敢去找那位上仙吗？”
东海龙王摇头：“这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上仙教我们这样说，剩下的就不是我们要关心的了。”
“走吧，别被他听到了……”
“大哥，你说玉帝敢动赵公明吗？”
“我猜他不敢……”
凌霄店内，昊天上帝动了动耳朵，面色阴沉。
他狠狠地砸了一下玉案，怒声道：“该死！”
“这个赵公明，当真该死！”
“仗着自己是截教门下，竟敢跟朕作对！”
但他没办法。
他真不敢！
赵公明修道万载，是三界有名之人，不是他凭着一腔怒火就能吓住的。
以天庭现在的情况，还不适合跟赵公明撕破脸……
他手一招，找来玉笏，看了一眼，愈发烦躁。
这四条龙的确没有偷工减料，雨量的总数没问题。
但发洪水的地方，跟洪水的严重程度，已经出现了偏差。
“尚在可控范围内。”
昊天上帝靠在椅背，闭目思索。
“大甲？”
“大甲？”
没人响应。
昊天上帝猛地睁开眼睛，怒道：“大胆，大甲你杵在那里干什么，为何不回答朕的话？”
一人低声提醒：“陛下，大甲下界去帮鲧治理水患去了。”
昊天上帝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重新靠着椅子做好：“他有传信回来怎么样了吗？”
“有，说是那个鲧不知道听了何人撺掇，竟然改用掘沟引水的方法……”
昊天上帝“豁”地站起来，声色俱厉：“传信给他，无论如何，鲧必须围土堵水！”
“朕，不想再看到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