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传 第487章 面对天罚

天门处，林初棠和洛青鸢互视一眼，迈入天宫。

天宫之内，云雾缭绕，庄严肃穆。天帝高坐于宝座之上，俯视两人。

“洛青鸢，你可知罪？”天帝的声音，如同雷霆响起。

洛青鸢双手平举胸前，低头朝天帝拜一礼，跪在地上，“小仙知罪……”

林初棠环看周遭，庄重的天宫之中，各路神仙皆在，青烟缭绕，他们个个威严。

他随洛青鸢一同跪下，正欲开口，被一人打断。

只见司命幻化而来，他低眸睨一眼二人。

一切不在他预料，他掀起衣摆，屈膝下跪，“天帝，一切乃小仙的错，与青鸢仙子无关。是小仙弄丢了这个凡人命簿，导致他无命格加持，达成与筑梦殿契约，一切罪责由小仙承担。”

洛青鸢缓缓抬眸望向司命，他竟会为她，担下所有罪责。

“当真如此？青鸢仙子，将此凡人灵石交出，一切便清楚。”天帝的言辞冷冽。

闻言，天界战神伸出一手，清流直逼洛青鸢，灵石从她身上悬浮而起。

司命双目圆睁，怔怔看向洛青鸢，她何时将灵石掉包。

原本，司命将那块假灵石重新改写，如果他身上那块是真的，自己所言便会当成真的。

灵石被掉包，他回天乏术。

司命垂下肩膀，瘫坐在地，一切不可逆转。灵石缓缓打开，林初棠一生经历，缓缓展现。

天帝眉头越来越紧皱，怒拍桌子，“大胆，洛青鸢，你竟如此放肆，撕毁命簿，扰乱人间秩序，私配凡人，条条罪状，皆不可恕。”

洛青鸢知晓定会受到重罚，目无光华低声应道，“小仙知罪，全凭天帝责罚。”

林初棠泪眼涟涟，仰望天帝，“一切皆因我而起，我本是忘川一缕孤魂。因执念不想往生，一切错误由我而起。

青鸢仙子所有罪责，请天帝降罪于我，无论魂飞魄散，或是轮回之苦，就算入九幽地狱，我皆无话可说，只求天帝放过她。”

“不，不可，你已达成契约，可修仙正道，一切乃我的执念闯下祸端。天帝，一切错误皆是小仙所为，我愿接受所有惩处，只求您放过他，他没任何过错。”洛青鸢阻止林初棠，哭着乞求天帝。

天帝眉头紧皱，“洛青鸢，你当朕这九天神殿是什么地方，由你二人在此胡闹！”天帝怒声呵斥。

“求天帝开恩，我愿一人承担所有罪责。”林初棠一面磕头一面求情，在场神仙无不动容。

“不，这一切因我而起，与你无关......”

两人争执不下，让天帝更加恼怒。

“够了！若这九重天的神仙皆是如此，就凭你二人在此一番情深义重，便可免受处罚，那天界岂不乱套。”天帝一声怒吼。

林初棠绝望抬起头，他望向来不给情面的天帝，垂下肩膀跌坐地上。

司命痴痴望着二人，他们情深义重，他又算什么。他苦涩冷笑，这一场感情，他才是最可怜那个人。

“既此凡人命簿，被青鸢仙子烧毁。与筑梦殿的契约做不得数，朕可不让你魂飞魄散，但你仍需再入忘川，承受千年恶鬼缠身的折磨。”天帝厚重的声音再次响彻九霄。

“不，我不服，天帝曾设下筑梦殿，就是要给执念之人改命的机会。如今他已成功，你为何还要他入忘川。命簿是我烧毁，你罚我便可，怎能牵连他？”

“既你毁了命簿，这契约就未生效。”天帝怒目俯视洛青鸢。

洛青鸢站起身，红着眼眶质问，“我烧毁命簿，私通凡人，改他人命运，造成的罪孽，都可承担。进九幽地狱我亦不怕，你说他改命成功不作数，我不服。”

天帝气急败坏，怒拍桌子，起身与洛青鸢对峙，“你有何不服，你敢挑战朕的威信。”

“小仙今日就忤逆一回，我死不足惜，我是为这世间，千千万万不甘之人鸣不平。”洛青鸢目光坚定与帝君辩驳，四方的神仙大气不敢出，没想到洛青鸢会如此傲气。

“你鸣不平，你有何不平。”

“既你说设下筑梦殿让人逆天改命，那为何让司命写下不可逆转命格。我筑梦殿可有筑梦成功的？”

洛青鸢已顾不得什么天威，“他前世活得凄苦，因不想再为牛马，选择跳入忘川。

你说，让他选择出生，即使富贵人家，司命为他排的命格，九岁不到离世，这便是所谓给的机会？

如果，一切乃他性格所致，让他一生孤苦无依。这一世，他战胜胆怯，乐善好施，凭一腔热血杀出重围，他为何不算改命成功。”

此话让天帝哑口无言，洛青鸢又辩驳，“所有一切，他皆不知情。那些磨难困苦，他一样未逃脱。

荒漠里，自身难保，他坚毅带着他人闯出来，这样的勇气怎不算改命成功。上天将人间疾苦全强加于他，他生生闯出血路，还造福一方百姓，为何这样的人不能正道……”

“天帝明鉴，虽青鸢仙子犯下天条，她并未为祸人间。就算惩处的，也是极恶之人。她与小仙一同降服妖魔，开设药铺救济苍生，虽然有过，亦有功。天帝可否念及功过相抵，放二人一条生路？”司命眼看情势危急，立马向天帝求情。“天帝，司命仙君说得亦是有几分道理，他二人在凡间也算一段佳话，没有做出伤害无辜之人的事……”月老此时也站出来为说话。

“未伤害无辜，李府一家惨遭灭门，因她挖老道金丹，导致老道灵识附身凡人，杀害无辜凡人，这些罪孽难道不算？”天帝拂下衣袖，衣袍生起清风。

“李府灭门是因李云霄冒用他人状元之名，他一人之错，祸及家人，不应该指责他的错，我为他人正名，亦有何错？挖那老道金丹，是因他心狠手辣，勾结奸邪残害他忠良，我更没有错。”洛青鸢反驳。

“那你可知，因你的冲动，这些无辜之人又有何错，遭受疾苦？”天帝再次呵斥。

“因怕累及他人，便纵容坏人，让他们伤害更多的人？若天下之人皆如此，那些奸邪，会无下限残害苍生，正义需要牺牲。”

“就算这些罪孽乃我造成，我都认，所有处罚我都认，你乃天帝，九重天说一不二的帝君，天地主宰者。不可言而无信，我的罪我赎，不可连累无辜。这个凡人已然改命成功，你便不能让他再入忘川，他应去昆仑修行。”洛青鸢倔强不屈，她极力辩驳。

“笑话！本帝如何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教！”天帝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案桌。

洛青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求天帝开恩！一切乃小仙的错，只求您能放过他。”

林初棠垂下身，苍凉望着洛青鸢，内心已无任何波澜，成仙成人都不想要。

“阿鸢，你莫再替我求情，你我不是说过。不管结局如何，这一世相伴相守亦是足够，下地狱又如何，你亦不惧，我又怕何？”

林初棠缓缓站起身，他行至洛青鸢身边，洛青鸢与他相视，他抬手轻抚洛青鸢鬓角，“我们一起相守的时光，亦是足够了。”

天帝见状，心中略有触动，但仍威严赫赫道：“既然你们如此情深义重，本帝便网开一面。洛青鸢的罪孽不可恕，本帝念你一片痴情，可不进九幽。不过，你削去仙籍，元神再不能化身成人……”

天帝的话未落，一阵烟云飘来，空中出现西王母，“天帝，本座手下缺一信使，青鸢仙子元神乃青鸟所化，不如让她投于臣妾门下，自此，她再不可化形，亦无法再动凡心，不再留有妄念。”

司命眼底泛出绝望，洛青鸢再不可为仙，亦不能为人。他痴痴望着洛青鸢，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过，心中一阵阵苦涩。

“既然王母如此说，本帝就给一个面子，即日起，洛青鸢削去仙籍，永世不得化形，跟随王母门下，化身信使。凡人林初棠，朕念你在凡间，正直良善，且未做任何有违天道的事，允许你去昆仑修行……”

天帝将二人命运宣布，林初棠和洛青鸢含泪谢恩。

二人执手相视，明眸凝泪，洛青鸢身子发颤，嘴唇微微动了动，挤出二字，“保重……”

林初棠含泪点点头，肝胆俱裂的疼痛，一寸一寸袭击他，眼前朦胧一片，怎也看不清眼前人。

天帝叹息一声，大袖一甩，林初棠转眼消失在天界。

洛青鸢扑倒在地，哭声撕心裂肺，望着下界，心痛到窒息。

西王母嘴里念叨一句，“前尘往事已了，放下一切，回归本心。”

西王母一挥手，转瞬，洛青鸢身形一点点散去，金色光芒笼罩她，顷刻，她化作一只巨型青鸟。

她张开宽阔的翅膀，围着天宫飞转一圈，嘴里的哀鸣震颤人心。

司命眼见这个结局，无力回天，一切并不是他想象美好。

因他助洛青鸢隐瞒罪行，天帝罚他下凡历劫，再次回到凡间，他投胎成为真正的凡人。

司命在凡间经历十世情劫，每一世皆是爱而不得，凡世沉浮，他或许才真正体验林初棠和洛青鸢之间的心痛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