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箫一剑 第32章 萧追的人生哲学

程家因祸得福，是作者脑洞吗，非也！

人生际遇太多意外，祸福相倚不是鸡汤——你的痛不欲生挺过去了就是成长和坚强，万里无云热烈晴朗的日子过得久了，也许暗暗孕藏着暴雨和飓风……

青州城门口，一辆马车疾驰而入，顺着主道朝西南方向继续驶去。

莲花山脉群峰之下，萧族大院。

黎明时分，这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由远而近，打破了山间的宁静，徐徐停在萧府大门外。

高墙大院内，人声嘈杂，灯火凌乱；车内，一个清瘦的女孩，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和悲伤，静静沉睡。

车帘撩开，走下一个老成的俊朗少年，挂着满身的倔强的愤怒气息。

没错，这个少年正是本文主人公——萧追。

只见他环顾一圈之后，大步走向紧闭的大门，抬起拳头重重地擂响了门上的铜环。

良久，无人应门。

萧追不愿再等，调动丹田之内的灵气，一拳轰在古朴厚实的门板之上，大门轰然倒地，木屑纷飞。

萧追回身策马，马车碾过碎裂的门槛，奔入院内一片空旷之地。

干道上、林子里、房间中有人迅速赶来，拦下了马车。

几个长老模样的老者看向从车辕上下来的萧追，“什么人，竟敢强闯我萧族府邸！”

三天前，凉州那边的大战，萧族并没有派人参加，但他们收到了消息——他们知道赖家先祖现身，也知道那个被赖家先祖称呼为“小师弟”的年轻人，当然他们并不认识；也不知道萧梅风的死讯，当然更不知道萧梅风和萧追的关系。

因此才有此一问。

萧追也懒得解释，萧忆雪你们怎该认得吧！

萧忆雪当然已经醒来，这么嘈杂的场合，她一醒来，听到外面长老们的质问声，就明白马车到了哪里了。

她撩开帘子跳下马车，脚步有点虚浮，正好萧追的手伸过来，扶住了她。

“这位你们应该认识吧，她是我妹妹，我叫‘萧追’，是爷爷收养的我。”

“是忆雪丫头吗，”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走上前来，仔细看了几眼，“真的是你，你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是的，三爷爷，我长大了，可是你变老了很多哎……还有，爷爷他老人家……都已经走了，呜呜……”

萧忆雪扑到了三爷爷的怀里，泣不成声。

离家三年的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还带着满腹复杂的感情：愤怒，委屈，悲伤……

面前这些人曾经都是她的家人，忽然有一天变故发生，家人成敌人，亲人成陌路！

萧忆雪从三叔公的怀里抽出身来，狠狠擦了擦漫脸的汗水，她想用这么粗放的动作让自己坚强点，气魄足点。

“诸位，这次我们回来，是为了完成我爷爷的遗愿，将他归葬于萧族魂冢山；其次，要让萧族拨乱反正，清除害群之马，以重振家风，再现祖辈时辉煌……三爷爷，我父亲母亲可还安好？”

喧嚣声忽然沉寂下去，萧追隐隐感觉到不妙，连忙把妹妹拉到身后，“干爸干妈的事先放一放，我们只有先夺回族中大权，让家族内部安定下来了，才能救出干爸干妈，也才能顺顺利利地操办爷爷的葬礼。”

又朝三长老眨了眨眼，“是吧，三叔公？”

“萧公子说得对，丫头，你先回自己院子里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

在萧追的陪同下，萧忆雪回到了以前居住的院落，三长老找来了之前服侍她的两个丫鬟，把寝室整理了一番。

连日奔波、劳累又颓然的萧忆雪，简单梳洗之后，便上榻休息了。

等她睡熟，萧追才轻步退出房间，赶往前院议事堂。

议事堂里，一众长老正在低声商议，见到萧追，众人赶紧跪下，齐声高呼：“少主！”

少主？

是了，他们既知自己的身份，母亲是萧族的先祖，自己可不就是少主了！

活了十八年，第一次享受人上人的待遇，萧追却感到怪怪的——他们这是心不甘情不愿啊！

“别的事等下再说，先告诉我，小雪的父母怎么样了？”

三长老连忙道：“两年前就去世了……篡位事件发生后，贤侄夫妇俩被关押在寒牢，几个月之后就被折磨至死，族长和我二哥四弟封锁了消息，继续以他俩的性命要挟我大哥——你爷爷，以期从他手中获得化魂散和聚元丹的配方。”

萧追心中一紧，小雪的父母已经去世两年了，如果她得知真相，很可能会撑不住！

能瞒一会算一会，等找合适时机再告诉她。

她肯定要去寒牢看的，该怎么掩饰过去呢？

萧追看向三长老，道：“这件事最好先瞒着小雪，爷爷已经不幸大去，她很可能承受不住新的打击了！”

“也许……可以告诉丫头，就是她的父母被我们释放了，之后不知所踪，应该是寻找你们去了。”

“也只有这个说辞了，但你们怎么会释放他们？”

“是这样，凉州那边的大战震动了三界，我们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二哥和四弟担心少主回来萧族之后，他们没法交代，便囚禁了族长，正在商量去把大哥找回来重掌族长之位……没料到少主和小雪回来这么快……更没料到大哥竟已血洒沙场，唉！”“看样子三长老和他们并不是一伙的，为什么会留在萧族，还活得好好的？”

“当时大哥身中剧毒，被逼离开家族之时，我原本也要跟着他一起离开，是他让我留下来的。一来让我尽力维系住家族内部的稳定，二来也能多少照拂一下被关押的幺侄媳俩。我还曾找到机会要放他们逃走，无奈幺侄一直深深自责，认为是自己的懦弱和优柔寡断造成了大哥反叛的局面，因而坚持不肯走，后来又受到他大哥的严刑毒打，身心交瘁以至于英年早逝……唉，也许他至死还在想着感化他的大哥，希望他良心发现，自己回头吧，这一点他和我的大哥真的挺像！”

“三长老，逝者为大，说话尊重点，何况他们还是你的大哥和侄儿！”

“少主所言甚是，是我糊涂了！”

“你不是糊涂，你是自命不凡！家族发生变故时，你选择了明哲保身——你本可以誓死力争维护你的大哥，虽然你可能会死，事情也不会有转机，然而大丈夫行事，又岂会瞻前顾后，只问应当不应当；我爷爷重伤离开之时，你又选择了顺水推舟，尽管理由充分——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陪着他和小雪一起，他们不会过得那么艰难，我爷爷的毒也许能更快解除，甚至不一定会死！

“三长老，想过这些吗？你没犯错不等于你就做对了！患难之时什么最重要——是陪伴，是支持，是鼓励！

“事实也证明，你的选择并没有让结局变得更好，也许你内心的后悔和愧疚更多！”

一个五十多岁的长辈，被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伙数落得亦愣亦怔的，三长老听着这些自己从未想到过的“歪理”，渐渐地，老泪纵横——是呀，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当一个居中调停的说客，旁观了家族的整场悲剧？

他本应该旗帜鲜明，本应该大义凛然，本应该义无反顾——去反对，去斗争，去陪护……

原来，自己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