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都往事 第104章

出了市委大楼，温言奇便拨了韩云辉电话，不说什么事，只嘱咐韩云辉选几件像样的礼品，独自送到明都来，自己从市里直接前往明都约王力。

明都的夏天依旧酷热无比。一推车门，一股热浪扑面袭来，顿感烦躁。嘱咐小赵开了宾馆休息，自己回家冲凉。正是上班时间，家里空荡荡的，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倒头便睡。不知过了多久，方玲燕带着果果开了门，一进卧室看见有人躺在床上，惊的叫了出来。果果认出是温言奇，不禁扑了上去，叫了声爸爸。

方玲燕这才长舒一口气。

温言奇逗着果果说：“还是儿子好，多长时间不见也认得是爸爸……”

方玲燕嗔怒道：“你还说哩，回来也不打声招呼，这床上直挺挺的躺着个人，谁知道是谁……”

温言奇知道方玲燕嘴硬心软，只对果果嘘寒问暖，这会又怨自己来的匆忙，没给果果带个礼物。

“今天怎么突然回来”？方玲燕问道。

“嗯”？温言奇只顾着和果果吵闹，没听清方玲燕说什么。

方玲燕只好笑笑，转身进了厨房。

半晌，温言奇踅摸进来，作势问道：“做什么啊”？

方玲燕腻歪了语气：“温县长想吃什么？吩咐便是”。

温言奇顺势在方玲燕屁股上捏了一把，“做吧，做什么吃什么”。

方玲燕白了一眼温言奇，心里却一阵荡漾。

吃过晚饭不久，谭原就打来了电话，说是王力约好了，问什么时候过去，温言奇赶忙说这就去，又打了韩云辉电话，得知韩云辉也刚到明都。

方玲燕见温言奇又要走，忙问了句：“你晚上回哪里”？

温言奇头也不回的说：“不回家，还能回哪里”？

仍旧是观园。

温言奇见韩云辉带了两个大些的蓝宝矿石，还有些精致的项链、手镯之类的小件，甚为满意。

韩云辉仍不知温言奇催的这么急，所为何事，小心翼翼问：“来的匆忙，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温言奇也不说别的，只回了句：“你先回市里去休息，等我电话……”。

韩云辉应声而去，也不问做什么来，送给谁。这正是温言奇喜欢的地方。换做是其他人，多少都想着打听打听这是要干什么，或者送给谁，再或者就问要不要留下来帮忙。韩云辉却从不这样，你让他走，多一句话都不带问，看起来寡淡些，却透出来聪明。

领导让你先走，再问一句都会显得多余。

多日未见，王力愈发精神。天热的像蒸笼，多动一下都会冒汗，可王力仍旧短袖衬衣紧紧的扎进裤腰里。如果说原来作王全胜秘书的时候，王力透出的是谦逊的话，此时此刻流露出来的就是妥妥的领导滋味了。但见了温言奇，仍旧客气如常，早早的便伸出了手，只是温言奇握住的时候，莫名的觉得有些滑溜，脑子里突然显现出了付岩生的模样，但王力分明还上下摇了摇嘛。

王力问：“言奇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有会吗”？

温言奇说：“不瞒王主任，这次回来不为别的，专程向王主任汇报工作”，边说边做了请的手势，将王力让进院子。

谭原摆好了几碟点心，泡好了茶。

谭原只管倒茶，陪着温言奇嘿嘿的笑笑。

温言奇将茶杯端到王力面前，“王主任喝茶”。

王力笑说：“言奇还搞的这么神秘，你说，什么事”？

温言奇边将张相伟的说法换成自己的意思，说给了王力。

王力听罢，眉头一紧。

半晌才说：“你这是给我出难题了啊……”

温言奇陪着笑脸说：“王主任了解基层工作，出个干部不容易，这次我们这个韩云辉再错过这次机会，怕是以后就更难了。毕竟基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要是个别人，我也张不开这个口，偏偏又是个政办主任，王主任你看，我也知道这个事难办，组织部那边也已经初步明确了几个县市的试点，如果为难，就当我没说，怎么也不能为难你……”。

王力不说行不行，只问：“组织部的通知下发没有”？

温言奇赶紧说：“通知还没有下发，但是方案是初步确定了的”。

王力道：“这样的话，还有可能。如果通知已经发下去，再加就确实不好办了。这样吧，我问一问，可我不敢打包票，你等我电话吧”。

温言奇一拍腿，“行！有王主任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转身又问谭原：“光顾着说话了，谭哥准备了没有”？

谭原笑笑，“这还用你说？我早问了王主任，饭早就吃过了”。

温言奇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次实在来的匆忙”。

王力摆摆手：“嗨！我们不说那些，天天饭桌上来下去的，喝喝茶还好些，现在看见一桌菜心里都发怵”！

这句话一说，王力倒还是那个王力。

“云州怎么样”？王力翘起了腿，

温言奇道：“不瞒王主任，比办公室还是难些，事多。干了十几年的办公室工作，一下还真适应不了”！王力笑笑，“基层嘛，麻烦事多些，面对的到底不一样，但做的都是实在工作。不过经了这么一遭，言奇的成长就更快了”。

温言奇忙摆手，“我这人微言轻，只求着能干好手头的工作就烧高香了，哪里还想着以后的成长”？

王力却幽幽地说：“好事多磨，我们想下去还下不去……”

正说着，手机响了，趁着王力接电话的工夫，温言奇和谭原将东西放在了王力的车上。

王力接罢电话，不禁说：“言奇轻易不来一次，还说着和你们多聊一会，这不，还得走”。

温言奇忙说：“理解理解，王主任要是有事就先忙，我们这里来日方长，现在不在办公室，来明都还方便些”。

“那倒是，那我就先走”？

温言奇又叫住了王力，将车里的东西说了，王力倒也不客气，只是拍了拍温言奇，挥手告别。

送走了王力，温言奇长舒一口气，虽说王力一口一个言奇的叫着，但温言奇心里明白，这里有谭原的原因，更有章书记的影响，自己在王力这里始终得保持谨慎些。现在王力走了，自己也就放松了下来，回想起刚才王力的答复，温言奇自认为应该没什么问题，官作到他这个份上，不可能给你一口承诺什么，但能办不能办的心里还是有把握。

谭原看着温言奇放松的模样，笑道：“你现在长时间不回明都，一回来还是公家事，前两天还和绍刚说起你，到底现在主政一方了，怎么看起来比办公室还憔悴些”？

温言奇摇摇头，“一睁眼都是事，原来还能偷个懒，现在你若是偷个懒，底下人就什么都不干了，只能加把劲往前赶，可赶到前面一瞅屁股后头，居然还有落下的事”！

“悠着点，哪有能干完的事”？

“是啊，慢慢来吧。光顾着县里的事了，谭哥生意怎么样”？

谭原说：“还行吧，马马虎虎”。

“看你这么说，就不是马马虎虎的意思了”。

“也就你这里说说实话，比之前的预期的要好很多，我们准备着再找合适地块，继续开发，我琢磨着房产还是有点意思”。

温言奇点头说：“也是，中国人嘛，历来讲求个安家立业，前些年有单位的都盼望着能分个福利房，现在各方面条件都成熟了，谁还愿意再挤单位的小房子？需求自然就会大些。尤其明都，人越来越多，有时我都纳闷了，这么多人都挤在一个城市里做什么？我在云州的几个乡镇转了转，年轻些的面孔也就是乡政府的几个小伙子，农村哪里还有人？一打听，不是跑到县里，就是市里”。

谭原说：“确实，城市这个东西有个魔性，守着土地，看不见也就罢了，但总得上学，或者看病，或者打个工，再让回头就太难了，毕竟太苦。现在是地市的年轻人想办法往明都跑，县市的往地市跑，农村的往县市跑，一个朝远处走了，另一个再替补上来，最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了”。

“正好你说到房子了，你在厅里那个住房有些年头了吧”？谭原问道。

“嗯……”温言奇算了算，“十二三年是有了”。

“我就说嘛，不说里面如何，外观都老旧的很了，不考虑换一个”？

温言奇笑道：“哪里考虑那些，我现在能回来住几天？有个窝就行了”。

谭原摆摆手，“小方和果果不是还要住？现在新起的楼都带电梯的，哪里像原来的屋子，上下把人累死，你家又是个五楼，你是不用上了，又不累”！

温言奇不在意的说：“再说吧”。

谭原却像是动了真，“别再说啊，我原来就有过这个想法，今天正好你回来了，就同你说说，我那里给你留一套，你方便的时候过来看看，满意了就定下来”。

温言奇一下蒙了，“谭哥开玩笑，那怎么行”?

谭原却满脸不在乎，“那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送给你，你和小方都有公积金，可以贷款，我再少挣你点，其实也没多大压力。绍刚也在我那里订了一套，按我说，你也过来，住在一起还热闹些，以后也不能总在云州，终究还是要回明都的”。

听谭原这样说，温言奇松了一口气，“我再想想吧……”。

谭原说：“你呀，跑公家的事是积极，轮到自己了还要再想想！那行，你考虑考虑，想好了给我说一声，或者你没时间，让小方来看也行”！

“今天我就不留你了，事也办完了，赶紧回家去”！

温言奇笑笑，“还真得回去，再不回，方玲燕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