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都往事 第12章

海悦酒店就在明都宾馆隔壁。温言奇绕开熟人，走进酒店。一进包厢门就发现谭原、刘绍刚、汪宁早已坐在那里。见到温言奇进门，谭原忙招呼温言奇坐。刘绍刚说：“言奇升了官，品味也跟着提高了，大晚上的还整个西装”。

温言奇几天来一直住会，家都来不及回，今年会议段仁武又要求办公室住会的全部穿正装，打领带。温言奇只好翻了箱底。西装多年未穿，料子都发硬，有点不熨帖。

温言奇对刘绍刚说：“绍刚再不要糟蹋我，现在领导都穿夹克衫配衬衣，穿西装都是搞服务的”。

汪宁却说：“言奇身材好，穿西装还挺像那么回事”。

谭原应道：“确实，人是衣裳马是鞍，言奇这么一出，变化挺大啊”。

温言奇赶紧拱了拱手，“你们好事不叫我，没事尽拿我消遣，我这衣服宽袍大袖的，夹个皮包不就是个收电费的”？

众人一笑。

正说着话，门被服务员推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温言奇抬头一看，是省委书记王全胜的秘书王力，温言奇陪章新跃去过王全胜那里一次，对王力有印象。忙起身，和王力握手，叫王处长好，随即又看了谭原一眼，谭原说：“言奇我们光顾吹牛了，忘了给你说，王处长正好在也在隔壁开会” 。

王力穿着的正是藏蓝色夹克衫，白衬衣，人显得格外精神。拉着温言奇的手说“温主任好”，又对谭原道来晚了。谭原说“哪里晚，我们也刚进门哩。你们都是忙里偷闲的人，没有早晚一说”。又招呼大家上桌，让主位给王力，王力却极力推脱，说着谭原是老大哥，轮不到自己坐。

王力虽说是省委书记秘书兼着省委办公厅二处的处长，人却不张扬，做事不显山露水。人都以为干到王力这个位子上，就该怎样怎样的，其实那都是胡乱猜想。越是大领导的秘书，分寸越是拿捏的好，要不也入不了领导的眼。否则时刻带个跟风看涨的人在身边，就成火药桶了，你没事，他在外面倒给你炸了，岂不是引火烧身？

谭原把椅子往旁边挪挪，也就坐了下来，给温言奇解释自己远在省委办公厅的时候，和王力一起在二处共事过好几年，彼此很是谈得来。王力却说自己当时刚入职，和谭原学了很多，受益匪浅。谭原摆了下手，“那都是哪年的黄历了，还是王处长能力好，要不怎能脱颖而出”？

王力又说：“说白了，我和温主任一样，称不得官的，充其量都是搞服务”。

温言奇忙点头，说王处长说的透彻，却又辩白王力和自己不一样。

谭原拿了酒，王力却只喝茶，说不知什么时候有事，只叫大家随意。

原来刘绍刚和汪宁早已见过几次王力，彼此颇为熟悉。刘绍刚也就和谭原倒满了酒，只叫汪宁保持清醒，好开车。

王力问温言奇是住了几天会了吗？自己也是到处跑。温言奇说：“到年底了，赶着开会，都想邀请王书记到会，王处长肯定是清闲不了”。

王力摇摇头说：“是啊，你我都是这会那会的赶，不比谭哥逍遥自在”。

年底厅局会议，都挂着全省的名义，一般都是邀请分管副省长或者副书记参加就了不得了。但一些重点厅局的会议有时也会邀请王全胜参加，时不时的王全胜也会出席几个。这些厅局长自然高兴的不得了，觉得自己入了王书记的眼，对外却说省委如何重视本厅工作。接下来学习，领会，着实能红火一阵子。

但王力说的这赶那赶就不单单是省里了，更主要是在北京开会。

谭原：“这倒是，我现在是自己做自己的主，冬天更是清闲，时不时的叫上绍刚，汪宁吹吹牛，悠闲悠闲”。

王力：“看破了出家，看透了逍遥，谭哥早早的洞察了世间，落的逍遥自在”。

谭原：“自己堕进了凡尘，变成了俗子，只得时不时的叫弟兄们放松放松”。

谭原进了海悦酒店，却只叫了家常菜，但毕竟是海悦，即便是家常菜，也是十分的精致。温言奇就说谭原菜点得好，王力也说还是家常菜好吃，合口。都夸明都宾馆红烧肉烧的好，宾馆餐厅也就极力发挥，排骨，五花的轮番研究，住会的都是自助餐，敞开了吃，一天就腻的要死。

刘绍刚却道：“本想着跟着谭总进了大酒店，中午就饿了肚子等这一顿，未曾想只混了豆腐粉条”。

王力笑道：“看来谭总平时亏待了绍刚，其实还是这样的菜吃着舒服，大菜像海悦这样的酒店怕也是俗气的做，俗气的上，真正的好菜这里也做不出的”。

温言奇想王力说的对，如今不比往常，领导在大酒店里吃喝还得顾忌形象，一些活动都是在不知名的会所搞，这些会所只接待高级宴请，不显山露水的，菜自然也做得精致。

厅里食堂搞起来后，章新跃就在二楼辟出了几间包厢，按照会所的样子装修了，私密的宴请都在这里办，对外却说吃着食堂饭。账走的都是食堂账，接待费反倒是降了下来。谭原和刘绍刚都好酒，不一会两人就喝完了一瓶，却都面不改色，王力接了电话，便起身对众人说要回明都宾馆。谭原知道原委，不再勉强，众人也就散了。温言奇自然陪着王力走回明都宾馆。

路上，王力对温言奇说谭原有自己的电话，让温言奇存了，没事常来往。温言奇忙应好，又说王处长工作忙，吃饭都是忙里偷闲，王力说自己练就了功夫5分钟就搞完一顿饭。二人说笑着来到明都宾馆大楼前，宾馆人来人往的都是各单位的头头脑脑，王力又不再说话，只在大厅角落沙发上坐下来，招呼温言奇先走，二人就此别过。

走到房间过道，碰见段仁武面红耳赤的来，温言奇忙问：“结束了吗”？

段仁武打着嗝说：“言奇聪明，跑脱了，章厅长海量，自己硬撑到现在”。

温言奇笑着说今天这场合，就自己那点量，万万不敢进，段主任还是牛，撑到现在走的直的都是行家。

段仁武摆摆手说了句：“扯蛋” ！却又直愣愣的进了房间。

温言奇笑笑，段仁武虽是这样说，但毕竟陪着章新跃，来的又都是地市的头头，左右恭维，满桌逢源。既维护着章新跃，又和市局一把手打成了一片，话不少说，酒不少喝，虽说是醉了，兴致倒是很高，每年的这顿酒，各方喝的都是很划算。再见面手一握，自然想起这顿酒，事就好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