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上海 第169章 劳碌命

第二天一大早，草草吃过早餐，众人就兵分三路，分别奔赴约翰内斯堡、上海、丽江。

出发前，窦豆对雷叔说，黑驴可能要晚两天才能过去，雷叔要了黑驴的电话号码，说，不急，他还要先做些别的事情，需要的时候，再联系黑驴。

窦豆帮着把藤原佳黛的担架抬到车上，跟她抱了抱，“妈妈多保重，抓紧好起来，有空我一定去看您，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藤原佳黛拉着窦豆的手，说道，“你放心吧，会好起来的。”

窦豆又跟大姨朱梅英告别，再抱抱亲亲星星。

星星已经是快十个月的小伙子了，活泼可爱，跟奶奶很亲，从不闹着找妈妈，长得很像星野。

就这样的酷似，不知道王萧萧的现任老公每每看到，会不会心里有想法。

人真不能脑子一热，就行差踏错，不然真是烦恼不断。

之前每次看到王萧萧活得凄风苦雨的，窦豆都为她捏着一把汗。

现在不知道新婚生活如何了。

星野以后还怎么找老婆？未婚就先有了儿子。

搞不好，星星以后的命运，只能跟奶奶联系在一起了。

看着他们的车子走远，窦豆忍不住心酸，才见了不到一天的面，她觉得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红着眼圈拉开车门，乔波觑了她一眼，心说：至于吗，菊地又不在，演这番深情给谁看。

窦豆坐下来就开始打电话，乔波都麻木到没感觉了。

“喂！胖子，你们到哪了？”

“快到楚晋了，目前一切正常。

老表带着戴雨琪坐在前面的车子里，我带着任丽丽和几个朋友，等他们出发后，紧随其后。”

搞得跟电视剧里的情节似的，还真是人生如戏啊。

“辛苦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安排这么一场戏。

一定要仔细又仔细，把几个时间节点都控制好，不然达不到预期效果就白忙活了。”

胖子说，“放心吧窦姐，都演练很多遍了，只是临时换到楚晋，我没想到。

也怪我大意了，应该早点跟您说的。”

窦豆说道，“没关系的，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很正常，如果放在丽江应该也不成问题。

放到楚晋也是我临时起意，怪不得你。

这件事也让我意识到，我们的思维还是不够开放，不够周全。

以后要主动结交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以及工商税务等职能部门，跟他们处好关系，做事就方便多了。”

胖子说，“窦姐说得对，我会注意的。”

窦豆又问道，“曹娅男昨晚说今天开业，你们都走了，她那边怎么办？”

胖子说，“都安排好了，您不用担心，她这边有魏哥和黑驴呢。

黑驴今早带了十多个揽胜阁大酒店的员工过来，估计等会儿人家店里开门了，就该出去买花篮了。”

“姐姐那里怎么安排的？”这是窦豆最关心的事。

胖子回答，“今天安排杰森带姐姐去医院做产检，检查完了，就送姐姐到揽胜阁休息，晚上再跟杰森一起回办事处。”

窦豆担心道，“折腾不折腾啊？她是个大肚婆啊，万一她出事了怎么办？

我让球球不必等我，也没说非得今天啊！死脑筋！我只是给个思路、给个理念啊。

今后，你们再做事的时候，要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别太死板啊。”

胖子嗫嚅道，“她说你说的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她昨晚接了你的电话后，就给很多人打电话，说是你让做的，折腾了半夜。”

窦豆无奈抚额，怪我喽！

这曹娅男还真是不堪大用，做点端茶倒水的事还行，手稳，脚步也稳，让走直路就走直路，要走弯路就走弯路，执行起来不走样。

“我知道了，你专心办自己的事，随时保持联系。你让任丽丽接下电话。”

任丽丽，“喂，窦豆，你啥时候回来？”

窦豆道，“我正朝机场去，估计得到傍晚才能到。

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发生在我不在的时候，老早没考虑到，没能早些提醒你一声，怪我，怪我。

你跟老表有可能会配合调查，至少一天回不来。

我问你，咱闺女九九，你怎么安排的？”

任丽丽说道，“放心吧，胖子早就考虑到了，老表的表妹昨天就到了，我们请她暂时带带九九。

不过，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个忙，我们是许着让她在揽胜阁大酒店做员工的。”

窦豆皱了下眉头，“她个人素质怎么样？外出打过工吗？”

任丽丽，“一直在广东那边打工，在外面谈了个男朋友，最近男朋友劈腿，她提出了分手，一气之下就回来了。

人是不错的，老实巴交，干活也肯卖力，很正直。

听说老表这事后，直骂老表渣男，说跟她男朋友一样渣，还劝我把老表给甩了。

很好强，说一定要做出个样来，让她男朋友后悔，让她男朋友追到火葬场！”

窦豆不由得哈哈大笑，回过头来问乔波，“你听说过吗？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乔冰块脸加锯嘴葫芦波不屑一顾地说，“不知道，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好啊，偏鼓噪给你听，“就是说，有些贱男人，妻子对他各种迁就各种好时，他视若无睹。

等他作天作地把老婆的心伤透了、寒透了，人家决绝地离开他时，他才幡然醒悟，想去追回老婆时，为时已晚，后悔莫及。

所谓迟来的爱情比草贱，回头的男人没脸看！”

窦豆口头上作践起这些渣男时，有种报复的快感，她觉得她好像作践的就是菊地这个贱人。

她对他爱多深就恨多深，她永远过不去的坎，就是他对云躲的包容和对楚君红的殷勤。

谁要是跟她说哪个女人大度到，连这样的事情都无所谓，她觉得那个女人肯定不正常。

或者，她根本就不爱那个男人。

她觉得以菊地对云躲的暧昧，他说不定真的会去牵云躲下来，可能不会娶她，但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何况云躲对他痴心一片，云昊天前段时间，在狱中突发疾病死了。

都没耽误云躲去相亲节目上，编织毛线衣。

自家都倒霉成那个样子了，还去帮他管理门店，多么矢志不移、忍辱负重的好女人形象啊。

相比较而言，她却在背后拱火，唆使着藤原佳黛把云躲一脚踢出局去。

窦豆咬牙，姑奶奶就是终生不嫁，也不能再让你们恶心到我！

想在那么多人面前，双双上演感天动地的爱情大戏，问过我窦某人吗？我同意了吗？

妈蛋的！姑奶奶不发威，就当姑奶奶是病猫吗？

“喂，喂，喂喂喂，窦豆，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

任丽丽说着说着，没人接腔了，不禁着急起来。

窦豆被任丽丽的呼唤给拉进了现实，“哦，听着呢，你家这个表妹，很有志气。

你跟她说，我知道了，我要看她这段时间的表现。

她如果能把我闺女九九带好，吃喝拉撒睡玩，都给我打理的妥妥的，我不仅会录用她，她要是真有本事，我还会提拔她，重用她。”

任丽丽会心一笑，“嗯嗯嗯，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乔波听的喉结滚动，这个小妖精，看似家常话，却无不暗含机锋。

第一，挑明了九九那个小胖丫是她闺女，身份尊贵，不容轻视。

第二，想进步，我给你机会，你只要把孩子尽心尽力的伺候好，我可以提拔你。以利益诱惑对方，好好为她办事。

第三，许你好处，前提是你得有能力接住。退路也想好了，如果没被提拔，那是因为你能力不行。

心眼跟筛子一样多，随便拿出来就能筛人。

窦豆的第三个电话，“喂，姐姐，现在在哪呢？还在家里呢？您吃早饭了吗？

哦哦哦，不能吃早饭，要空腹抽血。

那您带好吃的喝的预备着，别抽完血，人晕了。”

白铁原道，“都准备好了，这个你放心，你姐姐又不是小孩子，你啥时候回来？”

“傍晚，我下了飞机直接去揽胜阁看您，我看您今天就不用回凌霄大院了。

凌霄大院今天肯定不安静。

这个麻球，做事一点都不靠谱，昨天开业，明天开业都行啊，偏偏选在今天，咱家今天两个战场同时开战，谁能顾上您啊！

都怪我，没考虑周到，没安排仔细。”

白铁原乐呵呵的，“没关系，她安排的挺好的。

咱们家最有本事的，最有耐心的，最乖最听话的杰森，不就安排给我了吗？

他一个人顶十个人用，胖子、猴子、竹叶青、麻球绑在一起都不如他。

有他在我身边，我可是放一百二十个心哦。你不用担心，杰森可比你有用多了！对吧，杰森！”

这一通穷热极烈的夸奖，杰森没准高兴地头上痒痒，都朝屁股上挠呢。

没想到，杰森跟白铁原同甘共苦相处了一天，以后他们的革命友谊之树长青，相处得犹如亲母子。

窦豆想没准跟白铁原那通穷夸有关，绝对是心理按摩啊。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乔波耳朵好使，窦豆跟人说的话都能听到，知道他们凌霄大院正在部署一件重要的大事，几乎全体出动。

同时，凌霄大院还开张了一个铺面，卖什么的没听清楚，但是动静也不小。

听说杰森就在旁边，他迫不及待的想跟杰森说说话，杰森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这些天不知道可受什么委屈吗。

夺过窦豆的手机，“让杰森接电话。”

接着，就听乔波跟杰森叽里咕噜热聊半天，直到轿车停在成田国际机场航站楼门口。

说的是意大利语，窦豆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但是窦豆却想到一个主意，开幕式的时候，各代表队入场时，可以分别用几种语言介绍。

咱这农民运动会，配上几国语言，不能说时髦，赶时髦是有的，与时俱进吗。

后来窦豆才知道，那天乔波跟杰森说的是，他打算把西安的金店，转移到丽江来做。说他既然打算加入王旭的商会，他必须有自己的生意才行。

飞机上睡了一路，这次两个人都很注意，没再出现睡着睡着，就搂抱在一起的尴尬。

到了丽江，窦豆和乔波直接打车去了揽胜阁大酒店。

又是电话一路，胖子汇报说，楚晋初战告捷，相关人等都按计划成功被派出所拘留。

让窦豆意外的是，这次老表表现很不错，行动这么顺利，多亏了老表的机智，不愧是白领公寓里曾经的智多星。

他略施小计，居然哄得母红铃把她的一群帮手都带了过来，给她助威，给她保驾护航，然后刚好被一网打尽。

窦豆笑道，“那太好了，不用费事再去抓他们了。”

胖子道，“不过，双方打起来以后，老表被母红铃的人，捅了一刀，受了点伤。”

这么大阵仗的话，有人受伤也在所难免，她没想到受伤的会是老表。

老表虽怂，但是他也是会点拳脚功夫的，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窦豆问道，“怎么回事？”

胖子说，“戴雨琪交过钱以后，任丽丽就跳出来当街暴揍小三。

尽管之前提醒过她，要雷声大，雨点稀，不可以把人打伤。

可是任丽丽入戏太深，揪住戴雨琪的头发又踢又踹的，拉都拉不开。

她是真气啊，蛮劲上来，死死压住戴雨琪打，戴雨琪毫无招架之力。

母红铃带来的人，跟戴雨琪都是沾亲带故的，就参与了斗殴，见拉不开任丽丽，有一个家伙就拿刀捅了任丽丽一刀。

老表扑上去为任丽丽挡了那一刀，不过不要紧，伤在了后背上，没有危及生命。”

窦豆深呼了一口气，妈妈呀，谢天谢地，出了人命就玩大发了。

“后来呢？”

胖子道，“都被抓进去之后，竹叶青打电话找了一平哥。

一平哥给马迪和王进打了电话，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跟他们说得清清楚楚。”

窦豆问道，“朱一平没说这些人与咱们办事处有关系吧？嗯，没说就好。

接下来，我再打电话给他们，加把火。没事的话，你明天就回来吧，接下来就交给派出所吧，没咱们的事了。

让猴子和竹叶照常工作，时不时去打听一下情况。”

乔波听到母红铃几个字，格外刺耳，前后一联想，敢情几乎出动所有人，做了这么个局，就是为了对付母红铃的。

现在把母红铃都弄进派出所了，还开后门找警察，这是打算闹哪样啊？

窦豆挂了电话，乔波阴阴地问道，“关母红铃什么事？”

窦豆同样阴阴地说，“你不是都听到了？

母红铃伙同她的初恋男友和一帮地痞流氓，设计骗婚讹诈钱财，破坏人家家庭，事情败露，落入法网。

我还想问问你呢，你们形影不离的，你是不是幕后黑手之一？”

乔波恶狠狠地说，“如果给我发现，你是故意陷害她，我不会放过你！”

窦豆同样恶狠狠地说，“如果给我发现，你是幕后黑手，我同样不会放过你！

我只要一个电话打到楚晋城关派出所，你跟杰森都得进去，跟警察谈谈心，聊聊天！”

气得乔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窦豆拨通马迪的电话后，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喂，马警官，我是窦豆啊。你好啊。”

马迪一听是窦豆，很是热情，“窦经理啊，你好你好，真巧，我爸就说这两天给你打电话呢！”

窦豆道，“好的呀。我才从日本回来，就听说我的干亲家今天上午，被你们抓起来了。”

马迪略吃了一惊，“谁呀？今天上午抓了很多人。”

窦豆道，“女的叫任丽丽，男的叫秦川。对，我是他们孩子的干妈，孩子才三个多月，听说还在邻居家呢，好可怜啊。

我等下把孩子接过来，放在邻居家，说实话，别说她父母了，我也不放心呀。

他们夫妻真倒霉，被人算计了，骗财又骗婚，听说对方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黑社会势力，无恶不作，被他们给盯上，真是倒霉啊。

幸亏他们落网了，我相信咱们公安机关一定会秉公执法，还我们家干亲家一个公道，维护我们寻常老百姓的经济利益。

夫妻两个在丽江经营一个小店铺，挣点钱真是不容易。

麻烦你多多关照一下他们，秦川的伤不要紧吧，处理过了吗？”

马迪说，“伤没关系，你放心吧，都处理过了。

这事我知道了。”

窦豆又道，“过几天我去楚晋时，再去拜访你们家马局长，他如果有急事的话，让他老人家直接打我电话。

我干亲家的事多谢了哈，等下，我得亲自去把我干女儿接过来。

唉！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马警官，如果能给她父母递个话，麻烦你转告他们一声，孩子在我这儿呢，让他们放心。

唉！他们该是多么牵挂孩子啊。你忙着吧，非常感谢哦。”

马迪道，“不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的。不会委屈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窦豆道，“那就好，那就好。”

乔波分析窦豆说话，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这个女人不仅狡猾还谎话连篇，明明是去揽胜阁大酒店，却对人家说是去接干女儿，连几个月的小孩子都利用。

这个女人的无耻程度，真是一再刷新乔波的认知。

“阿男，今天开业都还正常吧？累了吧？不愧是曹娅男，做事雷厉风行，不佩服都不行。

今天下午提前收生意吧，让饭店里多送点菜，把来帮忙的都算上，咱们请大家吃晚饭。

我现在去接姐姐回来，我们一共四个人。

黑驴还在凌霄大院吧，让他去把任丽丽家的表妹和九九接到凌霄大院去，也在我们家吃晚饭。

回头给她们准备一套铺盖，这几天让她们住在我们家。”

收了电话，窦豆往后靠在椅背上，颇显疲劳地、自言自语说，“这老的小的，都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我才放心啊。

乔波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自己顶门立户的过日子了，当家做主了，责任也大了啊。

我好想歇歇啊，躲在别人的羽翼下，真是太享福了，风不吹脸，雨不打头。

好累啊，谁能借个肩膀给我靠一靠呀！”

乔波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卖惨，心里起了一丝丝涟漪，她的确很忙，很操心。

突然有点气不忿为啥？

她身边的男人们，一个个的，都是窝囊废吗？

整天就指望着一个女人蹦哒！

不过，自己似乎也是窝囊军团中的一员呢，不也得听她指挥吗？

砂哥不也得听她安排吗？

窝囊就窝囊吧，不服不行。

等着瞧吧，迟早有一天，咱也要做一个威风八面的指挥者。

“昨天的那个秩序册，你看了吗？”

“还没有。”

“为什么？”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编出来的。在日本，啥也没干，就窝在房间里编秩序册了。

窦豆疲懒地说，“我建议你，多参考一下别人的，再编写。

砂哥武校应该每年都开运动会的。

你再把奥运会、亚运会反复看几遍。

而且，等咱们报名回执表都到齐以后，你再编，又会有不同的想法。”

乔波皱着眉头，“那我现在不是白做了？”

窦豆懒羊羊地说，“哪里就白做了，这就是练手啊，不做一遍，你心里怎么会对这样的大赛心中有数呢？

人家达芬奇画个鸡蛋，都画好多年呢。

我相信，世界上，谁都没有达芬奇见了鸡蛋亲，不仅画的像，连深厚的感情都培养出来了。”

乔波冷冷地看着窦豆的后脑勺，不是太能理解她说的话，画蛋就画蛋，跟感情扯上什么关系。

跟鸡蛋有深厚的感情，又能怎么样？总不能一辈子不吃鸡蛋。

直到多年后他遇到一位摄影家，他才明白窦豆所谓的感情，不是调侃。

那位摄影家对他说，我可以在几分钟内教会你摄影的方法，但是我几十年来摸索、研究，和一点点的积累、进步 以及随之而来的甜酸苦辣，你没法体会。

经历了很多事以后，乔波似乎才明白，一个人执着于一件事时，在这个过程中倾注的技术以外的情感和感悟，才真正是自己人生的财富。